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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这里有没有电话什么的可以借我用啊。”
“我老人这儿还真没有这东西,隔壁的有里,隔壁的有儿子给闹的,老人给你过去借借。”
“别别,阿姨,我自己去借一下吧,您就别麻烦了。”
“你坐,你坐好就行里,老人黑夜出理散步里,就几步路。”
周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阿姨已经走出去了,没几步路就走到大门口看不到身影了。过了一会儿俩分钟吧回来就递给了周静一部老年人专用的小手机。
“姑娘,你打电话先把这脚放在这热水盆里,肿的这都不能动了。”
“阿姨,真的谢谢您,我自己来吧。”
不坐下来不知道,一坐下来就发现了,简单的用纸擦掉自己身上差不多20多条的刮痕以后,吃完饭的周静发现自己的双腿从大腿根部到脚越往下肿的越厉害,到现在,动也没法动,真的劳累过度。
周静把脚泡在热水盆里,阿姨也上炕开始织毛线。她拿出电话打给了安佳。
“喂安佳,我是周静。”
“周静,你到哪儿去了,一下午都没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你再哪儿现在,没有事情吧,怎么还不回来呢,明天还要考试呢。”
“安佳,你听我说,明天的考试我过不去了。”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毕业考,过不去连毕业证都没有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被徐阳扔到山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村庄落脚,明天的考试是肯定赶不回去了。”
“可是…….”此刻的安佳已经寄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佳,你听我说,我没事的。考试赶不回去也没关系,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不要让我父母知道,如果老师问起来,你就编个理由,总之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你别担心,明天好好考试。”
“可是…….周静。”安佳不知道该怎么对周静说,该说些什么。不来考试的后果是什么她都是知道的,自己又能怎么说呢。
“安佳,答应我好吗?”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知道了,周静,这边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要平安回来就行了。”
“谢谢你,安佳,那我先挂了。”
周静挂断电话后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阿姨,露着微笑在织毛衣,好像刚才自己的对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阿姨,我用完了,要还给人家么?”
“不用,姑娘,都给你说好了,今儿黑夜你就拿上,万一有啥重要里事情联系里,明儿早上给就行。”
“哦。”周静有些情绪低落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阿姨,您难道不想问我点什么么?”
“姑娘,你想说点啥。我老人和你就是这一面之缘了,老人啥也不知道,只能听你说,你要是想和我老人说些啥话就说,老人肯定认真听里。”
“阿姨,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周静依旧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声音传播给空气的都是满满的绝望。
阿姨看着垂头丧气的周静放下手里面的针织活说道:“要不老人给你讲讲我的事情哇,让你听听,老人也可长时间么和人们聊天了。”
“恩,阿姨,您说,我一定认真听着。”周静忽然就来了兴趣,也不是好奇和八卦,就是觉得阿姨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自己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
“我啊,从小就生在这里,小时候啊这村里面可热闹里,人可多里,全么念过书,就当时有个从外面来里书生天天抱着几本书,给人们讲,那会儿,16岁哇,有一天就从外面来了一家四口人,大人带一儿一女,住在我们村的后山上。那个儿子,当时我一眼看到心就跳的不行,天天都想和这儿子耍,每天去行他,他却一句话也么和我说过,也不和娃们耍,当时,除了这个儿子还有一个从小定了娃娃亲里男的,他一直看不惯我总是找这个外来人家的儿子,在他来了一年多以后,终于忍不住了,就叫上村里面里娃们把他堵在后山上,几个人打了一顿,回来哩时候,头破血流,当时他却一句话么说,人们就慢慢传开了,最后终于知道他其实是个哑巴。”
房间内微弱的灯光洒在阿姨的脸上,周静看到阿姨在讲起他的时候,眼角流出的泪水,嘴角扬起的笑容,那是回忆,是对他的怀念和不舍。
“后来,村里面娃们就开始嘲笑他,慢慢地,人们闲言碎语开始说起来啦,情况就是他们一家人都是哑巴。当时这也算是村里面里大事哇,他被打的我有整整半个月没见过他。后来我也生气了,我去就退亲了。退亲这件事情,俩家人都闹里事情可严重里,基本都是针对我一个人,那段时间最难,也最美好。”
周静轻轻的把脚拿出盆子,靠着墙双腿直立,安静的听着阿姨的讲述,心里也跟着阿姨的语气起伏。
“半个月么见上他,我就去退亲,然后我被家里面人关在南方里面半个月,我天天趴在窗户上,就看着他家的方向。半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我终于看见了他。他就站在窗户口,对着我笑,那个笑容,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他对着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看不懂,就看见他比划完这手势以后就被家来人给拉出去了。我么哭,也么怕,当时我就知道他一定回来。”
阿姨没有华丽的言语来装饰她当时的情感,当这也让这份感情显得更加的真实,美好。
“果然,黑夜就来了,不知道那是几点,天是黑的啥也看不见里,他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拉住我手就要走,他看着我,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我能看出来他有多着急,但,我么走。”
“阿姨,为什么不走啊?”
“哪儿能走里,当时我问他,走了,他们要找你家里人怎么办。谁都么说话,过一会儿,他就放开了我的手。一下就支撑不住了我。我又继续问他,能不能就这样偷偷的喜欢他。他也哭了,然后对着我点头。”
头顶的灯泡上围绕着许许多多的黑色斑点,那些小虫子也在安静的听着这故事。
“那段时间,过得最好,也最不好。我们俩个就每天晚上偷偷的见面,他给我带来可多东西,用草编里花,奇形怪状里石头,他不会说话,就拿一枝木棍在图上面画画,告诉我外面里事情,他拉住我的手,我就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笑,说不出话着急的时候我就心疼,后来,我也不说话,虽然一天就很短时间但就是高兴。”
“阿姨,不能和家里面好好说么?”
“你们现在离年轻人不懂那时候农村的观念。好日子也么过多长时间,就被人们知道了。那天黑夜,是十五,月亮可大了,他来行我,我就很想把自己都给了他,突然,他们来了,定了娃娃亲的那家人他们一进来,啥也不说就开始打,他一直抱着我,不管打成啥样都不放手,很长时间,到最后,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里,全累了,他抱里我越来越紧,等他们停下手来不打里时候,我才看见他整个脸整个身体都已经全是血了,后来,就死了。”
说到这里,周静突然觉得空气冷了起来,她屏住呼吸看到阿姨不停的擦眼角的泪水。
“他死了,他们一家人全让赶出村子里了,我就被强拉里嫁给了别人,生了俩个娃,五年,我么对着他笑过一次,么和他认真里谈过一次话,后来大家都出去外面打工,他也去了,就再也么回来。留下俩个娃娃也走了。”
“阿姨,对不起,我不该让您讲这些事情的。”
“讲讲也好,不至于让我忘了他。”
“阿姨,那您恨吗?”周静小心翼翼的问道。
“以前恨,现在不拉。为啥要恨里,就是么个人想要里东西不一样,你恨他们不给你想要里东西,他们也恨你不给他们想要里东西,浪费感情,我啥也不想,只想他,只想活着能继续想他。”
一夜未眠,周静辗转反侧睡不着,她看着黑暗里阿姨的轮廓,刚才那些话还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谁的生活又不是在这样的僵持下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