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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5-01
可我能做什么呢?泫月看看自己纤弱的手腕,上天似乎并没有给他一个足以经历征战的身躯。
“如果没有能力挥剑杀敌,那么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别人。”这是泫花生前最常说的话。
这时,一个下人推开柴房的门,“寨主叫你。”
泫月扬起脸勾出一抹妖媚的笑容,“正想着呢,可不就来了么。”
走进前厅时,寨主已经准备好一桌子酒菜等在那里。整个房间不是很大,亦没有古董花瓶之类的摆设,厅堂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展开的虎皮,桌上的菜也都是大荤大肉,颇有地方山寨的风俗味道。
又是一个莽夫,泫月心想。不过也安心许多,毕竟自己也曾在狮王的手下活了几十年,该怎么哄他也心里有数。泫月知道这类人都讨厌文人礼节,故直爽地挨着寨主坐下,以便进一步达到目的。
“呵呵,你倒是不客气,早看出你和那些个穷酸书生不同。”寨主似乎对泫月不拘小节的表现很满意,亲自为他满上一大碗酒:“能喝?”
泫月笑而不语,接过碗浅啜了几口,又将自己嘴唇碰过的碗口缓缓转向寨主以试探他的心意,“吃不下这么多酒,如何是好?”寨主会意一笑,毫不犹豫地夺过酒一饮而尽。泫月则在一旁抚掌浅笑道:“寨主海量。”
“我的胃口可大这呐,别说是一碗酒,就是你……我也照吃不误。”烈酒下肚,寨主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谨,放开胆用语撩拨面前的美人。
“吃我?”泫月佯装惊恐状,转动着一双婉转多情的眸子勾住他的视线,又似真似假的戏答到:“我的骨头硬着呢,被卡住了可要一命呜呼。”
“常人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寨主起身凑近泫月,一时被泫月身上的檀香迷得如痴如醉,胜吃了七八盏美酒,俯身咬住他的耳垂欢喜地语无伦次,“你他娘的活脱脱是个妖精,就连窑子里的女人也不及半分。”
泫月强忍住自己的双手不去推开他,竟也慌乱起来。他怕被人触碰,就连暝幽偶尔也会因为过分碰他,而被冷落好几日。想着这回自己算是吃了大亏,泫月更加坚定了要救出所有人的决心,否则也对不住他牺牲的色相。
天近傍晚,暝幽才找到林文枋。他理了一下午的书信,饿得头昏眼花,连提笔的力气也没有了,却也发现几本珍藏的好书,便留心放到一边。暝幽见着他那狼狈样也于心不忍,从袖中掏出干粮,还别有用心地用何小荷送的帕子包裹着递给他。林文枋万万没想到暝幽会赶来救他们,攥他的手半天才说出话来:“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个摆渡的女子差点坏了我们三人的交情。”
“少来套近乎,谁同你这般没用的男人有交情,”,暝幽玩笑道:“再不拿下何姑娘,你可别说认得我,白白毁了我这个风流才子的名声。”正要追问泫月在哪,遥遥听见门外头有脚步声走近,环顾房间四周没有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打开对面的窗户飞身爬上屋顶。
“竟不晓得你还会轻功!”林文枋仰脸望着他快速消失的身影叹道,这时寨主和泫月带着几个下人一同推门进来,他赶紧把暝幽送的干粮缩进袖子里。
暝幽蹲在房顶掀开一块青瓦,屋内的情景就一清二楚。令他惊讶的是,泫月竟然像管家人似的使唤下人端上一桌子的酒菜给林文枋,紧挨着泫月的一个戴黑眼罩的男人继而说道:“你即是泫月的友人,就是我的贵客,劳神的事情就不必做了,马上我会让下人带你去客房休息。”
听这口气一定是这儿的寨主,倒是泫月怎么突然和他这么……正想着,二人已经走出房间,暝幽远远望见那男人的手搭在泫月腰间,将他拉进怀里,二人谈笑风生,其亲密无间竟似多年知己。暝幽愣愣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不知觉间捏碎了整块瓦片。屋顶的风很凉很大,瓦砾的灰尘从指间流泻,被吹散在风中追赶着泫月的脚步,他却好像远在天边,触不到的空虚。
泫月在园子里陪寨主逛了一下午,天黑后才回到房间。临别时泫月突然伸手拉住他叮嘱道:“仔细别忘了我的事。”寨主笑着勾起他的下巴轻咬上去,“想着呢,明儿一早我会让下人准备。”
待送走寨主,泫月长长松口气关上门,刚转身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扇倒在门框上。他抬手捂住红肿的脸颊,慌乱中对上暝幽深邃的墨青色瞳孔。二人在昏暗的烛光中久久对视却不言语,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连暝幽握紧拳头的声响也震耳欲聋。
“现在就跟我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暝幽收起一贯儒弱的态度,语气冰冷生硬。泫月摇头,暝幽的拳头径直冲过来,他没有闪躲,最终暝幽还是颤抖地停住手,到底舍不得伤害他。怎么就舍不得呢,明明那么愤怒,明明那么悲伤,明明那么想亲手毁掉你,宁愿自己失去也不愿别人得到的……这个人。
“我可以跟你走,其他人呢?这里还有二十几个无辜的人在等待。”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这种地方山寨再来十个我都能杀光。”
泫月冷笑:“然后呢?你杀光了山贼救了所有人,英雄般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你很光荣么……还是我该对你歌功颂德?”
暝幽沉吟良久,方才说道:“为你,纵使杀遍所有人我也愿意。”
换做常人,早被这句话打动,唯独泫月更加难过,只因他是真正为暝幽考虑,他不希望暝幽为他背负血债和怨恨。“何不听听我的打算?”泫月如实奉告了自己的计划,暝幽听后连连摇手:“绝对不行!让你做诱饵,却叫我带着其他人逃跑,我做不到。”
泫月低下头不去看他,茶杯在修长的指尖轻轻晃动,淡绿的水波打着旋却不倾洒出来,就像此刻的心情,恰恰好的波动,欲说还休。
“暝幽,你我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轻轻说道,不知觉温热的茶水已经顺着指间滑下,“倘若我有你那身好本事,又何尝不愿与你并肩作战?每次只能眼睁睁看你孤独地挥剑战斗,而我只能做一个拖累,拖累你去杀更多的人……我受够了。只当我任性一回,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浑说什么哪,”暝幽听罢不禁心神恍惚,他从未想过泫月竟如此为他考虑。他从背后拥泫月入怀,期望可以用柔情感化这只小猫咪的倔强,泫月只静静地任他抱着,用沉默来捍卫自己的决心。最终还是暝幽对泫月的冷暴力认输,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就照你说的办,你要多加小心,别让那独眼龙占了便宜。”
就是这么宠着你,就是这么由着你的小性子,以前、现在、将来,都会是。谁让茫茫人海我偏偏遇着你。
泫月顽皮地白了他一眼:“早上还有人嗔我小肚鸡肠非君子呢,这会子谁又是君子了?”
于是二人挑灯夜谈,讨论如何将计划实施地更加周备。明晚戌正时刻,寨主将会应泫月要求汇集全寨的人来看泫月歌舞,暝幽的任务则是在守备的人离开和众人放松之时,悄悄带领被抓的人逃出山寨。此计划对于泫月来说是异常危险的,这意味着他将成为整个山寨的猎物,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脱身更是比登天还难。泫月早已将一切考虑周全,叮嘱暝幽趁夜弄一包**散来,逃出去后只需在山洞口处等他出来便可。
“你想用迷药把独眼龙迷昏?”暝幽猜到**分。
“一场歌舞后他定会要求我和他独处,到时候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泫月很平静,胸有成竹的样子。几十条人的性命积压在他身上,反倒使他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存在感和责任感。做个有价值的人,说通俗些,也许就是被人需要。这是泫月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向清冷孤寂的灵魂也从深处涌起温热的火苗。
次日天刚亮,泫月便起身梳洗。披散着齐腰的青丝,细细将耳边的一抹发丝挑起绑成流苏似的三股,松松疏疏束于脑后,发辫尾端垂着淡墨色丝带,衬着他淡墨色的长袍,银盘似的俊脸,眼波流转的异色美瞳。
桌上已经摆放着暝幽找来的**散,旁边附了张纸条:“多加小心,我等你。”泫月浅笑着将药粉放入衣服里藏好,纸条则被蜡烛的火苗一点一点吞噬。泫月能感觉到今日的自己与往常不同,今日他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是最有存在感价值感的英雄。
推开屋门阳光洒进来,一场没有流血没有刀光剑影却格外危险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倚在门外的红柱上的寨主本环着手臂无聊地四处张望,一见泫月的门开,便来了精神,指挥身后的下人把衣服首饰送进屋里。
“谁让你一大早候在门口的?”泫月抬手,指尖轻快掠过寨主的唇,被他粗糙的大手捉兔子般擒住手腕。
“想你了。东西都给你备齐,今晚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