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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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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7-03

    暝幽带着泫月先回到天岭村,而林文枋则选择暂时留在小镇上,一个人在客栈里寝食难安。他在屋里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将暝幽留给他的纸条看了不下二十遍,终于鼓起勇气握拳在胸:“何姑娘,我林某人此行志在必得!”

    诸位看官此时一定很疑惑,这呆书生怎么突然这么有把握,再看看桌上的纸条,原是暝幽传授给他的“求爱战略”,生怕他看不懂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条条杠杠列的很清楚,足见暝幽这兄弟当得够体贴周到了。

    清晨阳光明媚,初春将近,百鸟陆续回巢,一声声清脆的啼鸣叫醒了春天,也叫醒了小镇上的人。此时此景,若不吟上一首动人心脾的诗,真真是浪费了大好时光。只见林文枋整理好衣襟,站在何家窗外故意大声念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遍念完没有里面没有动静,他又继续提高嗓门念道:“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待他一口气念完三首情诗后才发现何家空无一人,渔家早早地就坐船撒网在荷花荡上摆渡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林文枋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怏怏走回客栈。待到夜色深沉星斗璀璨之际,路上寥无人迹,家家户户早已熄灯入睡,林文枋方才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地来到何家,心想这万籁俱寂,风声缓缓,唱首情歌定是**彻骨,任她是铁石心肠也该被唱化了。

    于是他干咳几声调整好声线,然后扯起公鸭嗓子嚎叫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还没等他唱完,窗户突然“砰”的一声打开,接着一盆冷水浇下,将他从头淋到脚,一个婆子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咒骂道:“哪家孩子这么不懂事,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想我林某人饱读诗书,七岁吟诗,十岁属文,竟然为个渔家女落得这般狼狈。”林文枋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喷嚏一个接一个,“暝幽不会是在耍我吧?这法子这么都不管用呢?”

    第三日清晨,林文枋还是咬咬牙去了何小荷家。昨晚淋了水加之两宿未眠,如今他已神情恍惚头重脚轻,手拿着纸鸢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栽下去。

    他站在窗外,听见屋里悉悉索索有人声,于是拉开风筝线逆风而跑。他小心翼翼地将荷花形的纸鸢放上天,仰面痴痴地看着,一两只鸟扑棱着翅膀在纸鸢旁翩翩起舞,以蓝天为背景化作一副水墨画。风筝线牵着天的那头,上面不知是纸鸢,还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二楼的窗子突然被推开,何小荷一手托着松散的长发,一面凝望窗外的纸鸢,目光顺着风筝线向下,直直投落到一个单薄的身影上。

    “林公子,这么巧,一大早就这么有兴致!”

    “嗯……天气好。”林文枋一仰脸见到心上人比春光还耀眼动人的笑脸,欢喜地语无伦次,抬手把纸鸢扯到她窗前:“何姑娘,你看我的纸鸢好不好看?”

    “好看!呵呵……我最喜欢荷花了。”

    见何小荷开心,林文枋一时得意不留意脚下,一跟头栽倒在地,纸鸢也顿时化作折翼的雏鸟飘然坠下。待何小荷把他扶回客栈时,他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小荷向掌柜的要了些跌打损伤的膏药,伸手撸起林文枋的裤腿,把这个只知读生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涨红脸道:“使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为人忌讳,若再有肌肤之亲,恐怕传出去有伤姑娘的名声。”

    “你!你……真真是个木头,那个姑娘要是看上你也是瞎了眼的。”何小荷愤愤地将膏药往他身上一丢,坐在桌旁生闷气。因见桌上有张纸条。便信手拿来看,登时羞红了半边脸。又想起前几日晚上有人在她家门外唱情歌,心里头自然也明白了**分。她斜眼偷偷瞥着坐在床边的林文枋,他似乎被她的话弄得很是颓丧,耷拉着脑袋嗫嚅道:“我晓得自己不及暝幽会讨姑娘喜欢,学不来花前月下也不会说甜言蜜语,到我对何姑娘是一片痴心,天地可鉴。若此举不成,我便是再为姑娘唱几夜歌儿,放几天纸鸢,就是遍体鳞伤我也……”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何小荷丢来的纸团打断,“够了,莫赌毒誓,我可不想见你再摔跟头。”

    “那……你可答应我?”林文枋怯怯地探问,见何小荷别过脸不说话,便以为她还想着暝幽,只想赶紧断了她的念想,慌忙道:“我知道你挂念暝幽,但是你俩不可能,他……”林文枋心一横,心想兄弟对不住了:“他是崇尚男风之人,他待泫月怎样好,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这一语对何小荷无疑是晴天霹雳,仿佛一计耳光扇醒她少女的美梦。细细想来,泫月确实与其他男子不同,相貌阴柔妩媚不说,举手投足间都别有一番韵味,就连女子也逊他三分。如此风姿绰越的男子配与暝幽也不会让旁人觉得不合适。

    何小荷虽然伤心。却不肯承认,嘴硬道:“谁说我想着暝幽了?”为了掩盖心虚,她赶紧给林文枋上药,看见他流血的膝盖,不禁心头生疼,好像被揪着一般。。霎时她似乎懂得了什么。

    人有太多求不得,仰着脸去瞻仰追随自己得不到的,却忽视了身边默默守护自己的那个人,他也许很平凡,却能赠你最不平凡的爱恋。当某一天你累了追逐,厌了思慕,蓦然回首才发现身后一直有个平凡真实的人在凝视你,等待你。

    何小荷红了眼圈,抬眼望着林文枋,才发现他虽没有暝幽那般俊逸的容貌,却生的干净,长方脸,忠实的眼神,只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胸无城府、可以信赖的人。

    自此后,林文枋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出村去见心上人,暝幽和泫月自然看在眼里,为他高兴。那日林文枋请他二人去酒馆吃饭,暝幽发现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神采,一扫以往迂腐之色。

    小酒馆里酒香阵阵,周桌的客人们或谈笑或听曲儿,小二依旧肩上搭着毛巾跑里跑外地忙活。林文枋向暝幽和泫月举起酒杯:“我请二位一是为了祝贺,二是为了道歉。”说着林文枋将酒一饮而尽,连连拱手道:“在下为了讨何姑娘欢心,口下无德冒犯了二位,还请宽恕则个。”

    “哦?此话怎讲?”暝幽浅笑着把玩酒杯,心想这小子一定在何小荷面前说他坏话了,泫月则是一头雾水,毕竟在这件事里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局外人。林文枋支支吾吾半晌,方才羞愧地说道:“我说暝幽是……崇尚男风之人,还说泫月是……”泫月手里的酒杯“铛”地一声掉在桌子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林文枋见他脸色不对,更加自责:“泫月公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暝幽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笑得不明深意,林文枋也不知他是喜还是怒,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一个劲地道歉。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怎么为了女人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污蔑!

    泫月羞愤难当,暝幽握住他放在桌下的手安抚,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好像在交流什么,然后泫月垂下眼帘躲开林文枋的视线望着窗外。

    暝幽对林文枋说:“这不怪你,你我情同手足,本不该瞒你,”说着他握着泫月的手在林文枋眼前晃晃,仿佛宣誓一般庄严:“文枋兄为人坦诚忠厚,但这回真让你邹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