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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长安城外十里长亭,站着早接到了王嫱书信的徐氏一行人,正等着和他们一同回去,好完成王嫱做得这一番“弥天大谎”来。
“三叔呢?”徐氏朝王嫱身后望了望,都是些并不相熟的人,没有瞧见三叔王洛的身影。
王嫱无奈摇头,苦笑道:“三哥他无事,教我给大家问平安,来年方能回来。”
徐氏惊讶,却瞥到她站在身后不远的刘晟,因不知是何人,就只得点了下头,没有仔细询问王嫱。
“现在进长安都要被仔细检查,一会儿可能要等些时候。”徐氏道。
“瘟疫之事?”王嫱问。
“是,”徐氏叹了口气,道,“现在长安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这次瘟疫压制下去后,大约官场上就有大变动了。”
王嫱淡笑了一下,轻点头。这一次瘟疫虽大,但是,如无意外,会很快被压制下来。只不过,这件事的发生和处理,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整个天下,都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深潭,初时不见,时间渐长,越加波浪深刻。
“如此,我们要从哪个门进?”王嫱转身问向刘晟。
“白兽门。”刘晟毫不犹豫地道。
“好,”王嫱点头,也不问缘故,回身郑重地对徐氏说“六嫂让其他人跟好,别太随意。”
“这个我自然知道。”徐氏面色犹豫着,却还是笑道。
其实,按理来说,她们走东门青龙门或者是南门朱雀门,都比西门白虎门要好上一些,毕竟西边多是市井小人物,人多杂乱,并不适合这么一大队的人,尤其是还带着女眷。况现在瘟疫盛行,这西边的危险更大了。
如照徐氏看来,走西门唯一的好处,便是她们眼下离着西门最近。可王嫱也不是那种短视之人,她能相信那个郎君,徐氏打量了一番,确实有几分不凡气度、隐隐几分虎狼之姿的人物,便也没再多说。吩咐一小厮,骑马快行前去,好教王府上知道,做些准备。
“六哥怎么没有跟着一起?”
待两人上了马车,王嫱轻声问道。
“母亲让他去庄上处理些事情,就让我先来找你了。”徐氏无奈道。
“哪个庄上?”王嫱一时不解,又不由得连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这都到年底了,出得是大事小事?”
徐氏摇头,有些好笑道:“现在你倒十分关心起这些来了,难不成真教母亲说得,长大了?”
“我好好问六哥,六嫂却来打趣我,好没道理。”王嫱一时被徐氏气笑道。
“你问我来,又要叫我气愤。不知为何,你六哥定要哄我,搪塞得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好似我这个真小孩一般。”徐氏一脸不高兴,赌气道。
哈!王嫱不由得苦笑,徐氏确实,很有些地方让人放心不下。不过,六哥这般作法,也不似往常行迹。王嫱暗自提起心来,脑海中飞快转过前世的事情,却让人失望,她上一世确实太小,太不管事了。
却猛地想起梅庄里的那件事情,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牵扯,如果是这样,六哥不与六嫂说明白,倒能说得通了。不过,如六哥这样还在学堂里念书的学子,又能查出些什么呢。王嫱暗自摇了摇头,这种事,要是寄予六哥,希望不大。按照母亲的脾气,也不会让他操心这种事情。
而徐氏最大的、如小孩般脾性,就是忘性大。若王嫱她不提,或许徐氏已经不记得此事了,这又提起,看来一时半会儿,王嫱不找开话题,这车厢里就要“阴云笼罩”了。
“徐伯父和伯母近日可好?”王嫱问。
“一直身体安康。”徐氏提不起兴致。
“家中其他人呢?”
“都还做着惯常的事情。”
“我表哥如何?”
“很好。”
“老师如何评价?”
“很聪明。”
……
“你这一次去了书院了么?”
“自然。”徐氏正在无精打采地顺着车里铺陈开的羊皮毛,忽的想起什么,兴奋道:“你猜我见着谁了?”
王嫱松了口气,终于到了这个节拍。
这个让她兴奋的人,自己不用猜,前世已如雷贯耳,声名远扬的思想改革者,船山先生。大约是正巧游学到白鹿书院,让徐氏见了去,也省了前世她知道后,一直在自己耳边哀怨。
徐氏和自己都是猎奇心重,家中最反叛的人物儿,自然对这中对改革事中最为风口浪尖的人物报之以无限好感与憧憬。到底是少年人。
等到一行人来到城门下,好不容易地排完长长的队伍。
王嫱忽的看到,那迎接来的人中,除了管事,还有个大熟人,孙绍祖!
顿时,将要到家的愉快心情像是搅上了一层****,好好地,让人心里作呕。
王嫱眯起了眼睛,这一世不知怎地,这孙绍祖倒是殷勤了许多。难不成,自己不像以前那般老老实实地待嫁,叫他心慌了不成?王嫱想到这里,暗自嗤笑了一声,自己怎么能这般自大,王氏偌大的家族,他得势后,可是说害就害的呢。这种人,只怕现在,不过是要在她爹娘面前讨个巧,好顺势晋升罢了。
“咦,那不是孙家郎君么?”徐氏也看到了,忙悄声拉着王嫱道。
一股看热闹的兴奋感冲着王嫱而来。
很无力,王嫱觉得这日头明明是在冬天里挂着,怎么也这么炎热,让人晒得如此烦躁。
无意中,看到了刘晟微皱的眉头,心底倒划过几分异样来。怎么这两人还曾见过面不成?虽然孙家和刘晟在南方一东一西两大势力,但孙绍祖早几年便来了长安,怎么会有牵扯?
孙绍祖见到刘晟时,倒是神色未变,或者说,根本没有理会他,上来就和王嫱以及六嫂打招呼。
“长途奔波,阿嫱劳六嫂照顾了。”一副宠溺模样看着王嫱。
这语气说得就好像她已成了孙家人似的。况他们二人本就没见过几面,别这么熟稔的样子!王嫱心里恨不得立即夺过车夫手里的鞭子,打翻了他的那盈满了虚伪的脸,也还嫌脏了车夫的马鞭、污了自家的车马。
可也不得不跟他扯着几分话语,道:“你也辛苦了,站在这里作迎接。”疏离之意尽显,客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