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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处于小憩状态,安图恩也并非对周围的状况一无所知。一段时间后,在察觉到机身平稳降落在地面上的同时,他睁开眼睛并拉开舱门,又顺手把昏迷的骑士少女扛在肩上来到直升机外。
这片新的地域上首先映入安图恩眼帘的是被高耸围墙和森严铁门包裹着的独栋建筑,或者直接叫私人别墅也没什么问题。尽管从外表上看平淡无奇,但他清晰感受到了站在拜恩的工房前时也曾有过的神秘气息。
这是虚伪庭院所属魔术师的工房吗?抱持着如此疑问,他接着向四周一扫,就确认到众人正处于某座矮坡(对于见识过异世界各式各样险峻地势和群山的安图恩来说,现实的大部分山体都已经只能称作坡了)接近顶部位置的事实。稍远处可以看到大部分被黑暗笼罩的城镇中仍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紧接着从机舱内出来的是阿尔缇娜,她看起来精神尚可,显然是之前的“冥想”发挥了作用。罗洁琳缇是边揉搓着眼睛边出现的,她也如同安图恩般,先确认了周围环境,然后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到别馆这边来?”
“抱歉没有事先告知大小姐,但这是约拿大人交待的。”
“约拿叔叔?他人呢,听你的意思现在不在这里?”
“是的,约拿大人今天傍晚的时候接到魔术协会的通知,现在已经赶到总部那边去了。”
这是安图恩首次了解到关于自己主人家族方面的事。另一边,从驾驶直升机的“虚伪庭院”成员那里得到了有些意外的讯息,罗洁琳缇先是稍作沉默,才接着问道。
“叔叔他还有说什么吗?”
“有的,他说让您不要担心别的事,只需要安心休息就好了。”
“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是,大小姐。”
瞥了眼开车离去的驾驶员,安图恩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罗洁琳缇正反复拨动着自己的发丝,显得有些焦躁。
“怎么了吗?大小姐?”
“没什么……只是仔细想来魔术协会那群人该不会一直在监视我们的行动吧,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得到消息然后将约拿叔叔给叫过去。而假如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先前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但是大小姐你叔叔不是说了不需要担心吗,照这么看应该没问题吧?”
“啊啊,说的也是……安图恩,那谁等下就交给女仆照顾,你暂时用别馆主楼梯上去二楼靠右手边的第三个的房间,如果需要泡澡的话走廊尽头有浴室。剩下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尽管隐隐感觉到她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可安图恩现下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劝慰话语,只好由得她行动了。
似乎看出安图恩还比较困惑,三人穿过铁门,沿着庭院中的小道向别墅走去的同时,阿尔缇娜装作在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向他提道。
“约拿·冯·霍森既是吉蒂的叔叔,也是‘虚伪庭院’现任领导者。吉蒂她的父母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由这位叔叔将她抚养大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她听到通报后这么焦躁。不过这么说来,所谓著名结社的领导者居然只是中年人啊,还以为会是老头子。
漫无边际地联想了一会儿,在来到别墅正门的之前,宅邸的女仆们已经打开了门并伫立一旁等待指示。而当安图恩将骑士少女随便交给其中一位女仆,对方也没有表现得意外,让他不禁回忆起过去在异世界时手下面对自己时差不多也是这个姿态。
看来魔术家系对下人的管教也挺严格的。
随后,为了给罗洁琳缇留下自己确实回到房间的印象,同时去做好某些准备以便等会儿能自由行动,安图恩没有在挂着几幅看不懂的抽象画作的大厅停留,而是直奔二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想要掩面叹息——私下行动的计划看来是要泡汤了。
原因无它,相较颇具特色的大厅,布置得十分朴素的客房中,某位身材健硕的壮汉正坐在直对房门摆放的书桌后面,以一副忧郁的神情眺望着窗外。
这个画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有如大厅挂画般的抽象,导致安图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月色真美,不是吗?”
尽管壮汉以颇具磁性的嗓音先行打破沉寂,但安图恩完全不想接话。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壮汉脸上的神情终于转变为不是那么有槽点的苦恼之色。
“唉,和男人交谈就是累啊,怎么吉蒂就不能招个女性英灵呢。”
“如果坐在对面的是约拿女士而不是约拿先生我也会高兴的。”
对于安图恩针锋相对的回击,壮汉明显一愣,接着才“优雅”笑道。
“百闻不如一见,虽然我赶回来之前在总部那边看过大概的报告,不过实际见面的情况却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请进吧,安图恩先生,我那可爱的侄女应该是把这间房的使用权交与你了才是。”
面对明显有什么企图的“虚伪庭院”领导者,安图恩倒也不惧,打开壁灯的同时顺手将门关上,两人就这么隔着桌子对峙起来。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异世界的魔神先生,能不能请你放弃与吉蒂的契约,归属到协会其他魔术师的管辖下呢。”
“哦?令人意外的提议,理由?”
“战争就要开始了,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一个安定的王国不需要两位王者,也不需要制造混乱的人。”
听到壮汉的话,安图恩眯起眼睛。联系上其大概才从魔术协会总部回来不久的情况,安图恩可以推测出这多半是魔术协会本身的意思。而其在与协会达成某些交易后同意了该提案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谓的“王”,就是指在他之前降临到瑛国这片土地上的另一位英灵吗?至于战争,果然是八位英灵为代表,数量众多的神秘组织互相倾轧、争夺窥伺真理之貌权力的大战?
的确,在大战开始之前必须尽可能地排除内部的一切不安定因素,凝聚所有可动用的力量,这点在安图恩作为魔神统御着异世界一大片地域时他自身就深有体会。
“这样啊,所以刚才的话我如此理解也没问题吗——我必须自降作为王者的身份,屈身去做别人的棋子?”
说着这话的时候,安图恩边试着动用了自己的“威压”。所幸虽然有点削弱,最终他还是让其完整成型。不过令他有些讶异的是壮汉约拿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使用这个能力时失手了。那位骑士少女身为魔法使拜恩的女儿,身上可能有所神异还可以理解,但不会这么巧眼前的魔术师也会类似的手法吧?或者换一种思路,难不成高位序列的魔术师都能对他被削弱过的威压有所抵抗吗?
鉴于完全不了解对方身为魔术师的能力,就算安图恩召唤出“系统”文字列也无济于事。在他微微皱眉的时候,约拿对于他的质问做出了回应。
“如果只能在正确与否之间选择一个回答的话,那么安图恩先生你的理解是完全正确的。”
还没等安图恩反应,约拿就缓缓从桌后站起身并接着道。
“但从刚才你试探我的那一下,我就知道关于让你接受这个提案劝说恐怕是不可能成功的吧。”
对方居然果断地放弃劝诱而且还承认确实有体会到他的“威压”这两件事都让安图恩再度暗自思考起来。但眼下还不是开口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待约拿把话说完。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也有个私人的提案。当然,在此之前可能就要让我亲自确认一下安图恩先生的实力。我可不想吉蒂因为我一时的决策失误,在今后数次陷入险境之中。”
约拿的话倒是让安图恩心中一凛,的确,如果在这边拒绝魔术协会的邀请,那今后有可能就要在毫无后援的情况下参与随时会打响,规模尚未明晰的战斗。到时候他自己个人还好,作为御主的罗洁琳缇安全并不一定能完全保证。之前他可是在心中定下誓约要尽可能保证罗洁琳缇的安全,可不想轻易失约。
现下只能正面应对了。
“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让我们来一场优雅的决斗了。不过决斗地点嘛……”
话音未落,房间中央隐隐浮现出个小型仪式法阵,随即耀眼的光遮蔽了他的视线。
“恩?!”
由于之前在拜恩那边着了道,所以安图恩对周身的魔力波动愈加谨慎。可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在猝不及防下因约拿在房间中动的手脚而被强制转移。
再度开眼后他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宅邸前方的停机坪上。
他回头想确认一下宅邸的情况,却发现整个建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座外表古怪、充满年代感的祭坛作为替代物留在原地。心思电转间,他感受了一下身体内魔力的流动,在现实世界中的那股生涩迟滞感果然消失殆尽。
“安图恩先生,我会在舞台的中心迎接你的到来。”
约拿的声音在夜色中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安图恩没有依靠视觉,而是第一时间用魔力感知了周围的情况。得到的反馈果然是约拿的真身并不在附近。当他想要扩大感知领域进一步探索,却在达到比预想小很多的范围后便无法延伸。
难道是这片空间中存在阻碍感知的东西?
既然不能直接出手那还是先继续进行对话——毫无疑问对方是能听到他的声音的。
“这里是‘虚界’吗,确切地说这里该不会就是所谓的‘虚伪庭院’?”
对于安图恩比起质问更像是陈述自己发现的话语,约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宣布了“决斗规则”。
“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并击败我的话,我就考虑告诉你那个私人提案的内容。”
“嚯。”
安图恩轻哼一声,内心燃起了战意。倒不是对所谓的私人提案感兴趣,毕竟他有预感无论过程如何约拿最终都会将其说出来。如今有意思的是他要猜测约拿自大的资本并破解“迷局”,并且在“虚伪庭院”中验证一下先前他在“荆棘之森”领域的战斗中还未得出结论的某些想法。
鉴于约拿在方才的话结束后再没发声,安图恩略作思考后,打定主意往山下的城镇中走去——毫无疑问,约拿所指的舞台中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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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图恩与约拿进入“虚界”不久,已经沐浴完毕,更换好睡衣的罗洁琳缇在应该就寝的时刻却鬼使神差地来到分配给他的房间前。
至于造访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正式向安图恩道谢。
尽管对方是从者,但其为了尚未有深入了解的自己与多名强敌连番大战,不顾自身危险救她与缇娜脱离险地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情于理都值得她如此行动。
不过等到了门前她才觉得自己作为女性的话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可就这么转身回去好像也不太合适。结果到最后她只好看着房间中漏出的光亮,难掩内心焦躁地来回踱步。
原本以为安图恩能听到她的脚步声然后开门询问,那样她还能装成恰好路过,奈何就这么走了大半分钟,房间中仍旧毫无反应。于是她最终只好自暴自弃地伸出手轻叩门扉。
“安图恩,你还醒着吗?”
这种问法多半是以默认对方醒着为前提,结果出乎她的意料,还是无人应答。
难道真的睡着了?理论上英灵是无需进食与就寝的,只需要持续摄入召唤者的魔力就足以维持自身存在。当然部分英灵会随着生前的习惯像人类一样生活也是记录在册的事实,莫非自己的英灵是后一种?
鉴于再这么敲门可能会引起宅邸内其他不必要人员的注意,罗洁琳缇不得不在身体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动用魔术师的感知。
得到的反馈居然是自己的从者并不在房间内,而是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扭动门把,木门应声而开,这下她才将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地面近乎完全消散的魔术法阵尽数收入眼中。
“转移魔术?而且这个术式构成的风格是……难道约拿叔叔回来了吗?!”
仔细观察并得到结论的罗洁琳缇内心大喊不妙,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叔叔什么时候瞒着大伙回到宅邸并将安图恩带走,但毫无疑问与魔术协会今天传唤他过去一事有关。
而假如她没猜错的话,他还会对安图恩采取某些具有“敌意”的行动,否则就没有必要特地避开自己,抢先在这个时间点单独与安图恩会面。
内心的焦躁向着另外的层面急剧转化。眼下房间中的转移法阵消失在即,假如要去往安图恩被传送到的地点,就已经由不得罗洁琳缇再去进行衣装的更换和其它准备。
她当机立断从为了以防万一而顺手放入睡衣口袋的魔术媒介中取出数枚宝石,以娴熟的手法在法阵的关键节点上进行加固和魔力的再填充,同时念出启动传送仪式的关键语句。
“……”(lay了,懒得编,以后想起来再说)
随着比十数分钟前稍显黯淡的光芒,罗洁琳缇的身影从房间中消失。
当然,就是如此细微的偏差,给急于赶到安图恩身边的她造成了极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