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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为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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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青云山一夕之间山崩地坼,无数鬼血滑落山壁,而生灵涂炭。无数世人为之感叹,震撼着天道正义,天罚鬼山!

    而如今,崩塌倾倒的青云山已经在数次暴雨下化成了一片天湖。如同一面明镜悬挂天空,普照着人间疾苦。

    这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阴森压抑,反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依山傍水,享受着上苍的垂怜!

    一年前,一群流民纷拥到此,建立了村落,依靠着优越的自然环境,辛勤劳作,很快人数越来越庞大。竟然建立了城池,改名青云城,日益繁华!

    而今天,这座正在不断成长的城市迎来了一群怪异的旅行者。

    三个青年和尚带着一个稚嫩的少女正站在城门外,仰望着上方笔走龙蛇的城牌。

    “阿弥陀佛!这里是近些年才建立起来的,和傀躯宗不会有什么联系,可如今天色已晚,不如进城休息,明日在上青云山遗址一探究竟!”

    为首的一位手持金龙纹杖,身披鲜红袈裟的英俊和尚开口说道。他语气温和,慈眉善目的看向众人。

    “遵命!大师兄!”其它两名僧旅齐声回答。

    “空晴师妹!回来!”那位大师兄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目光却看向了前方那蹦蹦跳跳向城门跑去了少女。

    空晴头也没回,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无视大师兄的呼唤,依然如同脱缰的小野马,四处奔腾……

    大师兄显然是有些尴尬,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表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淡雅。

    “空澈师兄,你别在意,”一个极度消瘦的小和尚用肩膀碰了碰他。“师妹她就是小孩子脾气,等她新鲜感过了,就老实了……”

    “可这新鲜感……都已经保持三年了……她一直这样欢脱……”

    三人陷入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深深的无奈,却无可奈何的赶紧追上自己小师妹的步伐……

    几天前,他们还在寺里埋头苦修,可如今却被住持大师派出来调查傀躯宗余孽的消息。

    本来这是一份好差事,以为能够外出放松一番,可谁能想到这个明王寺的小魔头竟然偷摸跟了上来,死缠烂打的要跟着同行……

    前方的小师妹突然在城门口一个老叫花子面前停了下来,空澈眉头一蹙,突然加快了脚步,担心自己的师妹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的世界,危机无处不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空晴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的老叫花子,他一身衣衫破破烂烂,白发如同鸡窝一般蓬松杂乱的顶在头上,脸上也都是泥土,难以辨别相貌。

    可就是这样,这个落魄老人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

    “阿弥陀佛!老人家竟是这般可怜,空凡,快施舍些银两给这位老人家!”

    空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大师兄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语气平淡的说道。

    那个叫做空凡的和尚也如同他名字一样,长相甚是平凡,他听到大师兄的吩咐,连忙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些碎银子,交给沉默的乞丐……

    按说修仙修佛之人已经超脱物外,世俗的财物对他们而言已经无用,可这次的任务是暗访,所以他们也就装作普通的行僧,手也便也准备了大笔的金银之物!

    进城,空晴一行人随意的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

    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使得他们也渐渐有了些许的盛世安乐的感悟,这些都是在寺院之中所体会不到的。

    游览许久,不知不觉已是黄昏,空晴却还是意犹未尽的神情。

    “空晴师妹!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找处店家吃顿斋饭,休息下,等明天再陪你逛逛!”空澈微笑细语,显然是对自己的小师妹很是宠爱。

    空晴十分可爱的摸摸肚子,做出了一种饥饿的表情,抬头看向大师兄。

    “好啊!我也饿了!”

    ……………………

    夜幕降临,青云城内灯火阑珊,热闹非凡。而城外却是一片寂寥,寒风呼啸,黑暗之中流露出些许的阴森。

    城门下,本应空荡无人的道路边,竟有一个人影在盘坐。

    赫然是那个老乞丐!

    只见他盘膝正坐,背脊挺拔,完全没有了白天的虚弱颓废。

    丝丝灵气在他体内运转,他竟然也是个修炼者。

    突然他微微一笑,心里有一个等待已久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乞丐缓缓起身,气势突变,一缕凌厉暴虐的气息浮现,身上破碎的衣物也统统换掉,竟如同换了个人。

    他抬手掂量了一下傍晚那些和尚施舍的银两,稳健的步入城中。

    福来客栈。

    “来啦!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老乞丐身穿崭新的长袍,刚刚踏进这家客栈,就见一个店小二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店中一片人声鼎沸,一楼大厅里坐满了食客,饭菜酒香飘散,竟也让人有些许饥饿。

    “住店!同时准备两席酒菜送入房间!我比较能吃!呵呵。”他微笑着回答,同时把手里的银子全部抛进小二的怀中。

    “好嘞!您请上楼!”店小二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忙带着老乞丐去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不!我不吃素的!我就要吃肉!我师傅都没管过我!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吃肉!!!”

    就在老乞丐踏上楼梯时,一声清脆的喊叫传入耳畔,他侧身望去,却是那施舍他银两的一行人,那女孩应该是要那三个和尚给她买肉吃。

    他微微一笑,像是略有所思,犹豫一下还是跟着小二上楼了。

    谁都没有看到,一阵稀薄的黑雾一闪而逝,跟随着他走进客房。

    坐在房间里的靠椅上,他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等着小二上好酒菜。

    待到侍者推下,他轻轻挥手,房门的木塞就自动插好。响指一打,一片隔音结界便充斥在这片空间。

    “出来吧!”

    他一声低语,只见他身前一片黑雾浮现,渐渐变浓,一只鬼气缭绕的饿鬼突然现身!

    正是白轩!

    他大大咧咧的拉开桌边的木椅,径直坐下,便急切的问道。

    “韩老,伤势要紧么?”

    原来那老乞丐,就是那傀躯宗最后的宗徒,韩风子!

    “并无大碍!”韩风子摆摆手,眼神里充满喜悦,他也是为白轩能够活下来而感到高兴。

    那一日,他们约定好如果活下来,就在三月后到青云山遗址汇合,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说说吧!这些时日里都是怎么渡过的。”

    韩风子的眼神里都是和善,这一刻,他是真把白轩当做自己的弟子一般看待。

    “那时我用韩老你送我的替身人偶成功脱身,可身体上的损伤使我不得不寻地疗伤,万幸的是在这期间没有人再发现我,而就在三日前我才堪堪苏醒,就尽力赶到这里找你。”

    “嗯,不错!”韩风子微笑,同时将一副碗筷递给白轩,“吃点东西吧,饥饿可不是件享受的事情。”

    白轩接过碗筷,看着满桌的酒肉,也是食指大动。

    他刚刚拿起筷子,却是“咔嚓”一声响起,那纤细的木筷竟然被他不小心折断。

    还是怀念人类的时光吗?白轩在心头轻问你一句,却一爪抓起一只烧鸡,整个塞进嘴里,依然是骨头都不吐就吞了下去。

    我已经是饿鬼,无法改变,同时我还要以饿鬼的身份强势的活下去!不再像是蝼蚁般卑微求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白轩,与人类再无牵绊。人类!只是我的血食!

    这一刻,一颗血腥的种子在白轩心里生根发芽,虽然还很稚嫩,却隐隐有了强者的气势,有了无限的潜能。

    韩风子默默的吃着眼前的食物,感觉着白轩气息上的变化,心里不由叹息,这个世界,善良也就代表了死亡吧。

    一时无言,一鬼一人都在埋头大吃。

    当然,韩风子只是吃了极少数的酒菜,而大部分的肉食都已经进入白轩的肚子,可他的饥饿感却没有减轻多少……

    片刻后,两者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向视一笑,分别提起一壶清酒,遥遥相敬,开口痛饮。

    “痛快!”白轩随手丢掉空了的酒壶,单手将眼前的血红碎发抚上头顶,表情甚是享受。

    他前世就酷爱烟酒,至于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空虚痛苦,就没人知晓了。

    “白轩!”韩风子目光依然清澈,“你为什么活着?”

    “为了生存……”白轩突然有了些迷茫,终日的求生让他这一世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活着……而活着?”

    韩风子没有说话,只是平淡的看着白轩。

    “不!我想变强!最强!我白轩!生来就是强者!”

    “我想看看未来的敌人究竟是谁!而我还会有妻子,女儿,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是谁,但我要保护她们,保护所有我所珍惜的人事!”

    “男儿在世当纵横天下,驰骋四海,才不愧对绚烂的生命!”

    白轩从椅子上站起,一身鬼意掺杂着酒气在肆动,语气显得很是激动。定是酒精作祟,他说出了往日里不曾流露的霸气和野心!

    “身为饿鬼,却选择守护吗?”韩风子感叹,心里有了些震撼。

    “与种族无关!”白轩低头看向韩老,红润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一切的生灵,都是凭本心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