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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路遥一开始是不喜欢李青宸的,因为她觉得他真的好吵。
或者说,当时的安路遥任何人都不喜欢。就是这么有些高傲的女孩,那时短发、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带着大大的眼镜,放在人群中立刻就会被忽视。但是,就算是狗尾巴草一样的存在,也是有思想的狗尾巴草。在安路遥的十四五岁的记忆中,是没有亲情的,用她后来的话说,当时还不懂安爸安妈。之后,每一次的争吵,都在模糊的泪眼中发酵,一次又一次,青春的跳跃遇到中年的沉稳,势必要有一场战争。
当然,能进入市重点的高中念书,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幸运的。用安爸的话说,“你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然而,她就是不喜欢安爸那副你得了便宜的语气,“对啊,全市前100名也是碰,你明天也去碰一下吧,说不定下个状元就是你。”说完这句话,安路遥“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看看,这孩子还能不能说了!”剩下安爸在客厅拿着录取通知书气得直跺脚,一旁的安妈急忙打着圆场,“小安啊,你爸跟你开玩笑呐。”安妈又回头安抚安爸,“你也真是的,跟孩子置什么气,考上了就好了!”安路遥的弟弟安路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姐姐的背影,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
安爸喝了一口茶,稍微顺了顺气,也没有再去说什么,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挂到了她开学。
之前,安路遥一直是个老师疼爱的好孩子,学习好、不惹事,虽说性格有点安静,可这正是一个文静的小女孩应有的特征,那时的她真的是个乖小孩。
但好像进入了初中,一切就开始变了。毕竟中学真的是拼智商的阶段,学业有些懈怠,安爸安妈看不下去,一些唠叨就开始多了起来。加上她一直是走读生,每天骑着自行车学校、家两点一线。晴天还好,风和日丽的,人心情也会好很多。要是下雨天,在学校里被老师念着,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淋成了落汤鸡,幼小脆弱的心灵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这时,你再不停地在耳旁唠叨,加上又是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不懂得容忍,就张牙舞爪起来。
好像每个人的雨季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就像安路遥现在的烦恼是安爸安妈一定要送她去学校一样。
“不需要。”这就是她的回答。
“我们不送你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吗?”安爸的语气又开始不妙了起来。
“就是啊,小遥,你自己一个人……”
“你们不是常说我一点都不独立吗?我这是在培养独立之精神……”这时,安路远的小脚丫在她的腿上轻轻踢了一下。
“姐,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看看你的学校的吗?”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小三岁的亲弟弟,安路遥一向是喜欢的。
“对啊,小远也是,我跟你妈也是,都是关心你啊。”拿起茶杯,安爸喝了一口茶。
然而,那时的悸动,成了最狂野的风,容不得一些的沙粒,在以后的岁月中,安路遥才知道自己爱的人,给自己的伤害,差不多如同现在对未来的无畏一样,那么空旷、那么揪心。
“……”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我吃完了。”放下了碗筷,安路遥回了房间。
平常的饭后时间,安妈依旧收拾桌子,洗碗。安爸在阳台站着,把那份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还跟在那所高中任教的叔叔,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安路远正在姐姐房间跟安路遥打着游戏,嘻嘻哈哈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好像就在这一瞬间以前的争吵不复存在,一切就像是平静的样子。
开学那天,还是安爸安妈送安路遥去的学校,市里面最好的高中,也是C市学霸与天才聚集的地方。一路上,安路遥一直没有说话,到是许久没见她的方叔,见到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我还记得路遥小的时候可闹腾了,现在大了到是安静得起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方叔叔跟小时候看的某部情景剧中的男主角长得是一样的,所以也就停留在儿时的记忆中。虽然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当初那么英俊,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但是就像是长期受到压迫的人,看到解放一样,他的话她还是听的。
办好了入学手续,又介绍了学校,把这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安爸安妈才放心先走了,剩下安路遥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面瞎转悠。
作为一个有好运气的“伪学霸”,她自然被分在了实验班。然后,学校的进门的宣传栏两边贴着各个班级的学生名单。闲着无聊的她把高一(12)即将成为同学的50个人依次念了个遍。
“秦虹、苏晴、蒋瑞丽……还有最后一个,李……青宸”她的手指指在那个名字上,心里悠悠地想着,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九月份的天气,还没有脱离炎热的前兆,市一中林荫道的宣传栏拥挤着一群人,到处都是阳光肆意挥洒的气息,还能听到蝉鸣的吵嚷,还有这个夏日中余下的相逢,以后,他们的遇见似乎成了注定。
“你难道认识我?”干净轻松的语调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诶……”安路遥听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安路遥不知道,这时的一眼,支撑了后来她四年的苦涩和寂寞,在没有温暖和阳光的日子里,那个少年突然的一句话,让她回想了好久。
或许当初没有回头,就不会看见你;或许当初你没有闯入我的世界,一切都还只是在原地。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或许,命运把相遇的机缘交给了彼此,但是,我们却还未深知,相逢难识。
“你刚刚不是在念我的名字吗?”李青宸挑起眉毛,“呐,就是左边第一列的最后一个。”
“我……念着玩的。”这一瞬间,安路遥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尴尬。
“你是12班的吗?”丝毫不在意她的尴尬,李青宸自顾自地说着,“我也是唉,今年的试题真的好难哦,我爸还说我进不了实验班呢,小爷照样……”
“我叫安路遥。也是12班的,你看,就在你名字斜上角。”安路遥用手指了指。
“哎、哎……前面那两个小孩,别挡着我们看名单啊……”安路遥来得早,现在学校门口,孔子像的周围围了一大群人。后面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不停地往前挤,像是洪水猛兽。眼看身体就要失去平衡,手臂感受到一股力量,硬是把她从人海中拽了出来。
“没事吧!”李青宸放开自己的手问着她。
安路遥摇摇头,“没事,谢谢。”
“青宸,你看到分班结果了没?”远远地走过来一个清秀高挑的男生,与眼前男孩的痞气不同。安路遥看着他的手勾上李青宸的肩膀,给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看着他在李青宸的耳朵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李青宸有些苦笑不得地用手肘撞了他的胸口,又有些暧昧地看着安路遥。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眼前两个“恩爱”的人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场,安路遥的尴尬症又犯了。
“呃……”
似乎注意到眼前的气氛,那个男生打量的眼神让她心中有些紧张。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紧张。市一中的面试,她都是十分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自己当时确实在雨季的叛逆中竖起了旗杆,仿佛一匹孤傲的狼,这么形容虽然有些滑稽,但是安路遥觉得这既是事实,又很恰当。
“那个……你们认识吗?”她低着头,糯糯地说了一句。
“是啊,安路遥,这家伙就是我哥们,你看12班的名单上也有他,这家伙……”李青宸又开始说个不停。
“行了,你没看人家妹子都嫌你啰嗦吗?”那个男生温柔的开口,好像刚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喂,左珏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安路遥才没有这个意思好不好!”李青宸在一旁有些气急败坏。
“就你话多。”
男孩的目光看向她,“你叫……安路遥?嗯……我是左珏,以后就是同学了啊~这小子,你不用管他,没骚扰你吧。”他勾起嘴角。
“没有,玉珏?”安路遥心里想着,这两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好兄弟”了吧。尽量让自己黑线的脑袋瓜正常运转起来。
“聪明!你要记住我哦,我叫左珏。”
是啊,这时候还是天真烂漫的年华,没有经过修饰,左珏记住了这个有些清冷的姑娘,这么一记,就从现在,深情到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