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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安洗完大腿,若若拉得不多,他及时洗掉了。若若没等沈逸安来,就已经趴在他做的毛巾小窝里真正的睡着。
沈逸安抱起熟睡的若若,轻轻放回背包里,用毛巾给他裹裹当被子。身后背着个小软物在呼呼大睡,均匀的鼻息拍打着背包。
这辆公交车上很少人,沈逸安和方才坐车一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由于若若在睡觉,也不会喵喵叫,没什么太大的动静惹得周围人注意。
大家都在靠窗小息,或低头摆弄着手机。沈逸安闲着没事干,也就和他们一样掏出手机刷微博。
他手机上两星期摔坏了,前天才跑去手机城买一款新的。
沈逸安不在的这段时间,微博已经被刷爆了。
一行行字眼刺激着沈逸安。他颤抖着手往下滑。
就连身后的若若被他惊得发抖给吵醒的动静也没发觉到。
眼睛惊恐地往着闪着淡光的手机屏幕。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小琛琛的小迷妹:......刚旅游回来,司渊琛......他没事吧。
路人乙回复小迷妹:死了,你不知道吗?在俄国下着大雪的海边开车,车轮打滑落进海里。只找到车子,尸体不见了。
为小琛琛而减肥:默哀,绝食一年。
今日唇膏九块九:吓得说不出话,前一个月我还在剧组看见他呢。
“喵。”睡醒的若若精神很好,趁沈逸安不注意从背包里窜出来。
他跳到沈逸安面前,众人一阵惊呼,惊动了司机。
司机回过头,对着在人们脚下乱窜的猫说道:“哪个小崽子的猫,那么大胆......!到底会不会坐公交车的?”
“对,对不起!”沈逸安慌乱站起来,努力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他赶忙抱起地上的若若,在最近一站匆匆下了车。
沈逸安傻愣愣地站在候车站前,他心里依旧相信那只是绯闻。他摸摸口袋,想再拿出手机确认一下。
司渊琛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口袋空荡荡,扁平平的。摸上去像在摸一块布,没有以往鼓囊囊的感觉。
“手机钱包呢?”沈逸安更慌了,他低下头扒开裤袋一看,随即立即望向远去的公交车。
脸上两行眼泪极不争气地滑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微博上那些人的言论,还是东西丢了。
他靠在大树上,低着头攥紧书包带子。脸上很快就哭得稀里哗啦,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把袖子抹得脏兮兮的。
若若也知趣地不吵了,静静趴在地上看着主人哭唧唧。边蹭蹭沈逸安的脚,发出轻轻的喵喵声安慰他。
他不相信事情来得那么突然,司渊琛会死。但他还是在哭,发梢和眼泪混在一起黏在额上,努力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
没了钱包,连打车都做不了,更别说坐下一趟公交车。
沈逸安到附近的公共卫生间洗把脸,泪水弄湿衣领,和不停淌下来的汗沾湿胸前的衣服。
白皙的肌肤和上面的吻痕清晰可见。
沾满污垢的公共镜子模模糊糊地映出沈逸安黏糊糊的脸,哭得丑兮兮,司渊琛看到说不定会嫌弃自己。
慌得他急忙湿一把水摸摸脸,好似司渊琛下一秒就会不要自己。冰冷的清水触到发热发红的眼眶,灌彻了沈逸安的心。
他怕司渊琛真的不要自己了。
他再也忍不住,躲到卫生间隔间里偷偷哭。比以前任何一次流的眼泪还要多。
沈逸安哭着哭着就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沈逸安醒来后眼睛肿上一大圈,他不得不捂着脸牵着若若一步步走回家。
·
沈逸安来到小区内,他半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脚,那条以前被打伤的脚又旧病复发,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门口。
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熄着火,今天却在沈逸安眼里如重石在他心上狠狠一击。
他没管脚上的伤疼,跛了一条腿也罢。
他也没管高高兴兴围拥上来的小宠物,只是冷冷地瞥一眼他们,转身走去卧室开电脑。
他拿出老人机,换上手机卡,想打电话给司渊琛看看。
他希望司渊琛会和以前那样秒接。
温柔的嗓音传到耳中。
冰冷的机械女声却响起。
“您所拨打的客户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拨......您所拨打的客户不在服务区内.......”
“......”沈逸安黑着脸放下手机,微微叹出一口气。
他忘记司渊琛去的是接近北极的俄罗斯边疆,那里是不可能会有信号的。
那里长年处于零下,烈风呼啸。稍稍不注意,落出点水都会立即结成冰。
要是他真的如别人所说那样车打滑落水而亡,死的时候冰冷带着些腻味的海水涌入口鼻,眼睁睁地看着冰冷感一点点漫入体内。最后和其他冰一样变得冰冷僵硬。
沈逸安不敢想了。
他傻傻呆在电脑桌前,颤抖着手按开微博,想再确认是不是。
司渊琛死了这件事已经刷上微博热搜第一。
让沈逸安有点相信。
司渊琛对他说过,等他正式和浅狼公司解约,退出众人的焦点圈,继承向江集团。
明年年初时一起去沈逸安最想去的希腊爱琴海的圣托里尼岛玩。
在蓝白相间的大教堂下宣誓。沉稳古老的钟声随着海浪起起落落。微微摆动的幅度扬起空气中阵阵海香。
一切美好的幻想却永远凝结在这一刻。
“不可能......”沈逸安紧紧攥着小小的鼠标,额头流下细汗滴在键盘上也没来得及擦。看着密密麻麻的微博条,嘴里不停地唠叨。
他发疯似的丢下鼠标,窝在能容下两个人的电脑椅前抱头哭了起来:“绝对不可能......他没死。”
他无力地安慰自己,边说着眼角滑下两行泪,极力讽刺了他那句话。
他最终还是信了。
·
自从那晚后,司渊琛死亡的消息仍没有任何转折。
沈逸安跟换了个人似的。
梅卡娅和丹雅在欧洲小国旅游,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回国后,对自家弟弟死亡的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
她是在一家地下酒吧找到沈逸安的。
沈逸安喝不了酒,这段时间却拼命接触酒精折磨自己。
他想,司渊琛死的时候比自己喝醉酒时痛苦很多呢。
梅卡娅拉起蹲在小小包间角落里的沈逸安,说道:“快回家吧......丹雅姐她在外面等你。”
梅卡娅的面庞和司渊琛有几分相似,都是一样的蓝眸。
看到她,沈逸安心里一阵绞痛,哭得更厉害了。
地上围成一圈的空酒瓶一瞬被撞得七零八碎,昏暗的光线把他手上扎伤的血映成腐烂的黑色。
梅卡娅蹲下来,和司渊琛一样,比沈逸安高出半个头。
她攥住他的手腕,看着他哭得不成样的脸说道:“司渊琛他不会死的,听我的话。”
沈逸安扯起一丝笑容,自嘲道:“怎么可能......”伴上糊满泪水的脸,格外惊悚。
从小到大,欺骗过他的人已经不少。
梅卡娅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淡金色的眉头紧锁,她对旁边沈逸安叫来陪喝的男人说几句话。
那个英国mb,棕发碧眼,和司渊琛差不多的身形。每当看到他,都会有深深的熟悉感,真想让沈逸安有种想投入他怀抱的冲动。
她说完,指指沈逸安。
男人上前一把把沈逸安扛在肩上,在众人的注目下,扛到丹雅的车子内。
丹雅在驾驶座上回过头来,对被梅卡娅按住不让挣扎的沈逸安说道:“今天元旦......按计划,司渊琛今天应该就回到中国了。”
她说得轻松,好似那件事根本没发生。
“我们才不相信司渊琛会死呢。”梅卡娅故作笑容,安慰道:“他比牛还壮,就算掉下去也会自己爬起来的。对吧?”
梅卡娅想去拍拍沈逸安肩膀的手却僵在半空中。
也许是西方人和东方人的心态不一样,反而让沈逸安更伤心了。
沈逸安他喝很多酒,浑身上下都是酒气。
他边干呕边哭,有时会呛到,捂着胸口很难受地咳了起来。
眼泪不停地流。
梅卡娅再也没说话,车里一片死寂。
丹雅特地把车开进小区里的楼下,方便沈逸安上去。
沈逸安摇摇晃晃地扶着车,撑着墙壁用不停泛晕的眼看着前方。
他哗一下吐了一地酒水,他这几天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只不停地喝酒填饱肚子。
丹雅看不下去了,下车扶沈逸安到他家门口。
“你走开。”沈逸安恶狠狠地拍开丹雅,她强行把自己带离酒吧,沈逸安很生气。
沈逸安见丹雅还站着,嘴里吐出与他性格极其不符的一个字:“滚。”
“......”丹雅拿沈逸安没办法,只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傻事,说道:“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沈逸安回到久违的家里,这段时间他都住在酒吧包间里,不是睡沙发就是喝醉直接睡在地上。
那些小宠物都已被梅卡娅带回北京,他这副模样也照顾不了小宠物。
家里很整洁,空气中弥漫着女孩子独有的花香。和自己走之前那副狼狈邋遢的模样根本不同。
看来梅卡娅她们之前已经来过。
饭桌上摆着份用锅盖盖着的蛋炒饭,还泛着余温。
梅卡娅留了纸条叫沈逸安记得吃。
蛋炒饭很好吃。沈逸安好久没吃过一粒米饭了,他刚开始是小心翼翼地嚼着,最后虎咽狼吞地把那碗饭给吃完。
他没有洗碗,随便把一粒米不剩的碗丢弃在一边。拿起手机往沙发就是一躺。
多天的疲倦与醉酒交织在一起,沈逸安本来就很累了,很快就有了浓浓的睡意。
门口却非常不恰时地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
沈逸安皱皱眉,起身去开门,心想一定要把这来敲门吵自己的兔崽子揍一顿。
“好久不见。”他站在沈逸安面前,碧眼和以往一样平静如水,含着浅浅的笑意。
沈逸安心仿佛这笑被突然撞击了一下,哆嗦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