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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谢清瑶的讶异只持续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嗯,你给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少年浅浅一笑,顿时如一夜花开千树,海上满月悬空。
“我见你命在旦夕,就给你服下了一粒大还丹续命!”谢清瑶没有半点儿“施恩不图报”的自觉,道:“追你的人不止这一个,你让开些地方,我得把他藏起来。”
少年也是知晓厉害的,让开位置,就打算起身帮着谢清瑶搬尸体。谢清瑶却挥手止住了他:“别,我自己来就行!万一你的伤口裂开了,流出血来,说不定还会暴露你的所在。喏,这是一些金疮药和解毒丹,你自己看着办。”
感情你这不是为了我好,只是怕我连累了你呢?少年一愣,小心地坐回了原地,口中却没什么诚意地说:“好个心思细密的丫头!你叫谢清瑶,是谢家的大小姐?”
“当然!”谢清瑶粗暴的把尸体踢到供桌底下:“大还丹那种至宝,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出来的。我也就只有这一粒,这还是父亲留给我保命用的。若不是形势危急,才不会便宜你呢!”
少年又笑了起来:“小清瑶,你这是怕我死在这里呢,还是怕我死了,少了个帮手,那些人会杀了你灭口?”
谢清瑶嗔了他一眼,这人也忒小心了。对于救命恩人,还这样仔细计较,嘴上却不甘示弱道:“我谢清瑶做事,一向只看结果,不看因由。反正,这救命恩人,我是当定了!”
“真是只霸道的小狐狸!”好久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女孩子了。少年低低笑了笑,笑声里有种奇特的魅力。
“放心,等安全了,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他说到这里,忽地停住了,侧目看向门外。谢清瑶会意,娴熟地将杀人现场收拾好,自己却躲到了庙门后埋伏着,手中的长剑垂在身边,蓄势待发。
上辈子,谢清瑶就精于剑法。有了这长剑在手,就用不着费劲地偷袭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两个精瘦的黑衣男子,这二人一进来,就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谢清瑶就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刹那出手,长剑自下向上撩起,直刺一人左腰。同时,忍着伤口的撕痛,左手用力,将银簪射向另外一人的咽喉。
她的剑极快,黑衣人觉察的时候,剑尖已经刺进了左腰。黑衣人吃痛,谢清瑶却是精神一振,一个连环踢,飞身而起,又是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这一切发生得极突然,不过眨眼间,长剑便已经了结了这个黑衣人的性命。
另一边的银簪却是落了空,那个黑衣人惊怒出手。他的剑模样和谢清瑶手里这一柄一模一样,两人迅速交换了几十招。
这人是五星武士,剑法造诣却是不如有着前世经验和眼光的谢清瑶,二人一时斗得旗鼓相当。
但这样拖下去,局势无疑对谢清瑶不利。
忽然间,谢清瑶一个移形换位,就向着门外奔去。这样一来,黑衣人也不得不转身,面向庙门追击。如此,他的后背就尽数落在了藏在幛幔里的少年面前。
只听一声轻微的破风声响起,黑衣人倒了下来,一根细长的钢针恰好扎进了黑衣人的后脑。
谢清瑶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方才那动作,明摆着是在给少年制造偷袭的机会。若是他连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的话,谢清瑶就直接逃命,不去管他了。反正,她又不是对方的目标,对方还能跟她死磕不成!
谢清瑶回转到庙里,就见脏兮兮的幛幔被揭开了。少年慢条斯理地从供桌下钻出来,靠着墙角而坐。这样不雅的动作,他居然也能做的优雅潇洒,当真让人啧啧称奇。
至此,三个黑衣人已经被尽数干掉,两人暂时安全了!
“谢清瑶!”少年笑了笑道:“早就听说谢家主有个天赋过人的女儿,如今一见,犹胜闻名!”
“你知道我爹?”谢清瑶挑眉一笑,在他对面坐下,道:“他是怎么在背后说我的?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你爹哪里舍得说你坏话,就差把你夸成天上的仙女了!”少年眼神一深,道:“帝都里谁不知道,谢家主最是宠爱自己的长女。在长女面前,儿子都得靠后站!”
这话谢清瑶是相信的。她的霸道和任性几乎就是父亲一手宠出来的,再加上她也有任性的资本和实力,前后两辈子,她谢清瑶都算是名副其实的谢家明珠。
正说着话,破庙之外又有动静传来。谢清瑶神色一凛,少年却摆了摆手,道:“不要紧,来人只是个一星武士!”
修为高的人,感知力也要强上一些。听了他的话,谢清瑶坐在原地未动。
“啊……”人还未到,一声惊呼就先响了起来。
哦,谢清瑶后知后觉地想到,后来杀的两个黑衣人,就直接横是在门口了,没顾上收拾。
当她转眸去看这人的时候,惊讶地喊了出来:“韩东平?居然是你?”
门口的那个十多岁的少年,谢清瑶是怎么都不会认错的。上辈子,害她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虽说她现在不记恨他了,但不悦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嘭”地一声,韩东平猛地栽倒在了地上,惊恐万状地爬起来,就对上了谢清瑶和少年的眼睛。
他哆嗦了一下,似乎想逃,最终还是没敢跑,肃手而立,却是看向那少年,恭敬加胆怯道:“世子,您怎么在这里?”
谢清瑶目不转睛地看着韩东平,心中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
好吧,隔了一重生死,韩东平这软弱犹豫的性子还是没改。想来,他上辈子做得最果断的一件事,就是决定杀了她这个未婚妻吧?就算是那个决定,还把他自己赔了进去。(真是失败又无用的人生!)
虽然订过婚,但谢清瑶就一直不怎么看得上韩东平。作为谢家的嫡长女,她总是要嫁人的。那时候,她觉得,嫁谁都是嫁,还不如选一个知根知底又好控制的。恰好,韩东平性子软弱,身受谢府大恩,又有意求娶,是个不错的人选。谢清瑶懒地换人,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定下了韩东平,并将韩东平一路扶植到了王爷的位子上。
韩东平喜欢她吗?谢清瑶想了想,上辈子,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她只要他的身体,没打算要他的心。说起来,那桩姻缘更像是一桩交易,谢清瑶给韩东平地位和身份,韩东平要做个模范清白的“夫君”。
不知韩东平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谢清瑶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她最后棋差一招,出师未捷身先死。当然,韩东平也没有赢,反而先她一步下了黄泉。(作者:就谢大小姐这种奇葩的性子,韩东平就算没死在您的剑下,也迟早会被您气死。)
少年不悦地咳了一声,唤回了谢清瑶的注意力。她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都丢掉。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大约就是当他耿耿于怀,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时候,你早就把他忘得连影子都没有了。谢清瑶是个小心眼的人,一向深谙报复之道的精髓。
“东平,你怎么在这里?”少年正色道。这会儿,他说话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和悦了,周身透着王公贵族的威仪。
“回世子,小弟是来……来看杏花,不小心迷路了。”韩东平畏畏缩缩道。
“嗯!”少年点了点头,就见庙门外又走进来几个青衣男子。他们见着少年,先是一喜,继而在门外跪拜了下去:“属下接应来迟,请世子降罪!”
“世子?”谢清瑶眼中闪过一抹流光,道:“你就是韩王府的世子,韩云谦?”她记得,上辈子,韩王府的世子韩云谦,好像就是在这个时候没的。否则,韩王的位子也不至于便宜了韩东平。
这么说,她的一粒大还丹,恰好救下了韩云谦这个本该早逝的世子?也许,这也算是变相地又报复了韩东平一点点。想到这里,谢清瑶又忍不住看了看畏畏缩缩的韩东平。
韩云谦抬头看向韩东平,却见他也正出神地瞧着谢清瑶,两个人就这么遥遥对视着,仿佛是上辈子的恋人似的。心火又蹭地烧了起来,韩云谦冷言道:“慕寒,送东平少爷回王府!”
“是!”一名干练的青衣侍卫起身,带着韩东平飞身离开。
看着韩东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谢清瑶缓缓笑了笑。
与老冤家的重逢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结束了,仿佛从身上卸下了一重厚重的枷锁。从今以后,谢清瑶还是那个无忧的谢家明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永远流血不流泪的谢清瑶!
韩云谦默默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女孩子,明澈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那是怎样一种怎样的光彩呢?仿佛雨后的报春花,在经历过一场沧桑飘零后,依然可以盛开得灿烂也从容。是因为见到了韩东平吗?为什么韩东平能让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莫名地,韩云谦心口一堵。是嫉妒?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嫉妒那个韩东平?这个苗头太危险,韩云谦想了想,随即又笑了起来。对于有实力掌控住一切的人来说,根本不需要嫉妒。他抬眸,看向谢清瑶的时候,眸色不由地沉了沉。
这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看似好哄骗,实则最是滑不溜手。但正因为如此,事情才更有趣,不是吗?至于韩东平,不管他究竟有心还是没心,韩云谦都至少有一百个法子,直接掐断这个苗头。
谢清瑶却像是觉察到了危险,落落一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韩世子,救命之恩,将来有机会,清瑶会讨回的!”
“我送你!”韩云谦轻笑道:“这点儿举手之劳,虽然抵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总也是在下的诚意。”
“多谢世子好意!”谢清瑶整了整衣裳和头发,顷刻间就变成了淸贵的世家小姐,疏离淡笑道:“你若是送我回去,正德殿里的陛下又要疑神疑鬼了!”
“你知道追杀我的是什么人?”韩云谦眼中涌起一层风云。
“我说过,谢清瑶做事做人只看结果,不问因由!”谢清瑶退后了一步,站在春阳下,笑着说:“韩世子,保重!”
然而,韩云谦身形一闪,却是拦在了谢清瑶的跟前,一把提起了这个女孩子的衣裳,逼着她的眼睛:“小狐狸,你知不知道,只要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这其间的干系,你可就再也撇不清了!当今皇帝可不是什么宽容明理的人,他只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世子这么说,是想恩将仇报吗?”谢清瑶心中一突,面上镇定一笑:“若是知道你就是韩云谦,我根本不会救你!”
“可是,你已经出手了!”韩云谦半分不让,半是安抚半是威胁道:“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现在想和我划清界限,已经太晚了!”
“所以说,你是吃定我了?”谢清瑶的怒气瞬间勃发出来:“韩云谦,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怎么能说是卑鄙呢?”韩云谦说:“我相信,我能给你的,只会比别人更好!将来,你会庆幸今日的选择。所以,你看,我可是在全然为你考虑。”
“哼,就你这座随时会塌的靠山,我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免得山崩了,反而把我埋在了底下。那样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家主究竟是怎么养女儿的?悄悄这口舌,简直能生生刮下人一层肉来。
韩云谦却是低低笑了笑,将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圈得更紧,警告道:“小狐狸,安分些,这对你更有好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用我提醒你这一点,对不对?”
谢清瑶不说话了,她怎么就以为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大兔子呢?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事,居然还把自己赔进去了。莫非,自己天生就是做坏人的材料?她闷闷地低下头,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韩云谦见此,嘴角笑意愈发深了。庙门之外的两个人眼见力不错,这会儿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