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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的冬天总是那样的严寒,但它并没有妨碍这座城市的成长,机器在废墟和土地上整日轰鸣着,掀起的尘土遮住了死气沉沉的太阳。
正月一过,政府去年就敲定的多个翻修改造项目开始热火朝天的进行。
老街边,不甘寂寞的柳树已经开始抽枝长叶,顶着满树黄色绒花在寂寥的风中亭亭玉立。傅光熠对软体动物一向没有好感,所以在走到这一块地方时,十分厌恶地拿起衣服的帽子盖到头上,以此躲避天上时不时落下的“毛毛虫”。
一切尽在掌控,穿过老街后属于清安区的地盘,数量钩机和一大群身穿蓝衣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正忙碌着。傅光熠拿下头上的帽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刚一靠近,就有人过来阻止了他。
“嘿兄弟,这里是施工重地,没什么事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不小心受伤了。”
来人正在外围搭建围墙,看到傅光熠过来便直起腰制止他。“哦我以前住这里,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没搬走的邻居,刚过完年嘛,走一走。”傅光熠泰然自若的胡扯,目光望向某个方向,“记得年前这里还有好几户不肯搬,怎么,现在都搬走了吗?”
“可不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他们搬走,真是有够难缠的。”工人拍拍手,和傅光熠一起看着前方。对他的回答,傅光熠有些诧异:“都搬走了?”
工人掏出根烟,刚想点,蓦地停下动作,道:“哎好像是还有一户,听包工头说户主是个年轻小姑娘,无论条件是什么,死活就是不肯搬,现在还在交涉着呢!该不会是你朋友吧?”
“不是。”傅光熠皱着的眉头舒开,他笑笑,冲工人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工地。
……
XX网吧。
傅光熠站在腥臭的垃圾桶旁,略显烦躁地松了松脖子上系着的围巾,但很快,他就换上了一副憔悴忧伤的神情。
“姐夫,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颜清才搔搔自己的一头乱发,翻过网吧后门处的铁栏杆,小跑到傅光熠跟前。
“还叫姐夫啊,你姐姐都不要我了。”傅光熠苦笑一声,微微抬头,眼窝下的两片淤青暴露在光中。
“姐夫你为了我姐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且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还爱她,就冲这两点,我姐也不可能不要你啊!”颜清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我看她就是一时抽了,姐夫你别怪她,我一直在劝她呢。”
“没关系,清才,你别怪你姐,是我不够好。”傅光熠摇摇头,脸上的笑看起来维持的格外辛苦。见状,颜清才不由叹口气,心中暗忖自家姐姐把他伤得不轻,一个正月过去,人瞧着整个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也差的可以。
“姐夫,你没事吧?”
“啊?”傅光熠有些茫然的看颜清才,而后连连摆手:“没、没,我没事,就最近上班有点辛苦。”
“哦,那就好。”颜清才收回搁在他肩上的手,“说起来我姐姐好像也很累,听她说是换了个工作,比较辛苦些。”
“清才!”傅光熠突地拔高音调,“对不起,我在想,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了。”
颜清才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不由紧张起来:“什么?”
“我不知道清澄是怎么对你说的,但我想告诉你,她的工作……”
含糊不清的解释,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再加上欲言又止的纠结神情,傅光熠很轻松就黑化了颜清澄的工作,顺便重创了颜清才脆弱的小心脏。
“我姐居然在名爵上班?还三陪?”颜清才被所谓的“真相”冲击的无法冷静,胸膛剧烈起伏,手忍不住握成拳头。
傅光熠伸手拉住他,语带哀切的出声:“清才你别怪你姐,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伯母,还有那个快要被拆掉的家啊!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们,我现在告诉你真相,只是希望你能劝劝你姐,别在名爵干下去了。我已经把我的房子卖了,这是七十万,应该够用好久,她可以……”
“我姐疯了吗!”颜清才挥开傅光熠拿着信用卡的手,眼球因处在过分亢奋的状态下而凸起,两颊两侧的肌肉也轻微抽动着。
“清才听我说,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我!呼——呼哈——”颜清才话说到一半开始剧烈喘息,脖子上的筋络恐怖的鼓起,他的脸和脖子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青紫色。
“清才!”傅光熠惊慌的大叫,扑了过去,手忙脚乱的从颜清才裤袋里掏出喷剂,对着他因呼吸困难而大张的嘴里喷了几下。
好半天,颜清才的呼吸才恢复正常,脸上的异样肤色也褪去。
“姐夫。”他握着拳头,眼帘低垂着,“卖房的钱我不能要。但我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对不起,清才,是我错了,我该死,我刚才差点就……”傅光熠显得非常后悔,手撑到一边的电线杠上,头低下。
“不关你的事,姐夫你先走吧,我想回家去。”
“我送你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谢谢姐夫。”这下换颜清才强颜欢笑了,勉强勾着嘴角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巷子外面走去。
巷子里,傅光熠站直身体,双手插到裤袋中,目光淡淡的注视着颜清才摇摇欲坠的背影,唇一勾:“Sorry,我忘了把喷剂还给你了。”
……
当晚十点三十分,颜清澄着一身火红色拉丁舞裙在台上做着各种妖娆妩媚动作时,一名青年发疯似的冲上台,没几分钟后又因哮喘发作送进了医院。
瘫坐在急救室前的椅子上,颜清澄死死抠着椅子,连特地留起来的指甲断了也没感觉,眼泪和鲜血一起涌出,里面满是惊恐和悔恨。
傅光熠昂首挺胸,不疾不徐的朝急救室走去,黑色的燕尾在后方有节奏的轻摆着,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手抬起轻柔地拭去她的泪珠。
“我的小清澄,别哭,还有我在呢。”
他笑,一如既往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炙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冷的脸颊。
颜清澄轻颤着抬起眼看他,眼泪落得更凶。
“傅光熠……”
她颤声。
“我在。”
傅光熠站起来,伸手把她揽进怀中,颜清澄闭闭眼,睫毛颤动不止,轻微的啜泣声响起,与此同时,她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