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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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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他传扬佛道的途中,一个女子突然闯进了他的人生。

    那个女子来自泷之国,家人都在乱世中被杀了,她因此走上了一条复仇之路。

    在一次复仇行动中,她与天玄上人偶然相遇,两人的命运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天玄上人见那女子戾气深重,欲以佛法渡她脱离苦海,于是便与她约斗一场,赌注是获胜方可随意处置落败方。一番比斗下来,自然是天玄上人更胜一筹,不过天玄上人并没有为难那个女子,而是将她带在身边,打算以潜移默化的方式,逐步化解她心中的仇恨。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接下来的半年里,天玄上人带着那个女子周游诸国,化解了一桩又一桩仇怨,帮助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之人,终于渐渐融化了她的心,她也因此爱上了天玄上人。奈何,天玄上人乃是出家人,而且还是天下有名的高僧,火之寺未来的继承人,在这重重身份的限制下,注定了不可能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于是,天玄上人便拒绝了她的情意,独自返回火之寺。

    天玄上人原以为,他的逃避能改变一切,不料那个女子竟然追到火之寺,逼迫他还俗。对此,天玄上人自是不肯,于是那个女子便当着全寺僧众的面自刎而死。

    在那个女子死去的一瞬间,天玄上人终于明悟,明悟了自己也是爱那个女子的,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自此之后,天玄上人便陷入了魔障之中,不能自拔。

    这,便是天玄上人的故事。

    讲完故事,天玄上人的眼神随之变得晦暗起来,似乎又沉湎到了往事之中。

    “阿弥陀佛!”

    见到天玄上人的神色,地藏遂运起狮子吼打了声佛号。在佛法的加持下,这声佛号便如洪钟大吕,又似天鼓雷音,立刻便将天玄上人唤醒过来。

    稍稍缓过心神,天玄上人遂朝地藏微微稽首,以示谢意。

    地藏淡淡一笑,也即合十还礼。还了礼,继而才道:“大僧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您心中的魔障,小僧已经了然。若是寻常之人陷此魔障,轻而易举便可化解,但大僧您不是寻常之人,您乃是一代高僧,精通诸般佛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魔相通,相辅相成,因此才会越陷越深,以致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闻听此言,天轮上师深知地藏之能,倒也没有什么。天玄上人却是彻底被震住了,因为地藏所言,完全就是他这三十三年来所受的一切罪业。

    震惊了一瞬,天玄上人便苦笑道:“小师傅果然是活佛转世,枉我修佛几十年,却不及小师傅你看得通透。”

    此时此刻,天玄上人已然相信了地藏的能耐,因此连称谓也从“小家伙”变成了“小师傅”。佛法就是这样,达者为师,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地藏道:“大僧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以大僧之能,化解此魔障当不在话下,只不过此世所传之佛法乃小乘佛法,功业智慧皆有所不足,所以不能化解。”稍稍顿了一顿,他接着又道:“小僧有大乘佛法三藏,可助大僧化解魔障,证道菩提。”

    再又闻听此言,天轮上师和天玄上人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盖因地藏所说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简直就是颠覆了他们的信仰和理念,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大乘佛法?世间上真有这种东西?

    天轮上师想开口反驳,又联想到辩佛大会上的一幕,于是便按下了这个念头。

    至于天玄上人,他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懵逼,简直被震得不要不要的。

    过了好半晌,天玄上人才渐渐醒过神来,他当即一脸崇奉地望着地藏,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说道:“恳请小师傅慈悲,教我大法,去我心魔。”

    地藏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僧折煞我了。佛门广大,您和我又是同道,即便您不开口,小僧也必定竭尽全力助您去除心魔。”

    天玄上人又合十一躬:“小师父功德无量,老衲在此先行谢过。”

    当下,地藏便不再罗嗦,直接说道:“在去除大僧的心魔之前,小僧想请大僧先听一段佛偈,这段佛偈乃是佛祖与迦叶尊者的问对。当然,小僧所说的佛祖,乃是中央娑婆世界的大日如来佛祖,并非这个世界的千莲佛。”

    天玄上人微微颔首,作洗耳恭听状。

    接下来,地藏便道出了一段精微渊深的佛偈。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迦叶问: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

    迦叶问:释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何无我无相,无欲无求?

    佛说: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迦叶问:释尊,世人业力无为,何易?

    佛说: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迦叶问:世人心里如何能及?

    佛说: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迦叶问: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如何?

    佛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听完这段佛偈,天轮上师和天玄上人又再次陷入震撼之中。

    尤其是天玄上人,震撼之余更是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深思。只见他双眼波光明灭,口中喃喃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见到天玄上人这副神态,地藏当即微微一笑,接着便趁热打铁道:“大僧,当年那个女子因您而放弃了为恶,您也因她而动了真情,后来那个女子又因您而自刎,您又因她而苦坐枯禅三十三载,甚至不惜耗尽生命压制体内魔性,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佛说,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如今,那个女子已死去多年,而大僧您也油尽灯枯,菩提之花已开,您还不能明悟吗?”

    再又听到地藏这番话,天玄上人眼中忽然神光大亮,心中尘封了多年的枷锁终于松动。随着他的明悟越来越深,仿佛从阴霾之中迎来了光明,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