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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显得很是淡定,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看上去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安远道说的没错,你们果然都知道。”聂然坐在那里,活动着手指,言语中像是感叹一般地道。
站在远处的季正虎听她提及到安远道,严肃的神色更是沉了几分。
他快步走了过去,开口便问道:“你怎么会见到他?难道他也受伤了?”
聂然这半年李宗勇说她一直在部队医院里休养,能被她看到,那也就只剩下医院了。
作为多年的战友兼好兄弟,安远道的离开对季正虎的离开也算是不小的打击。
自从安远道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一条信息,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现如今好不容易能得知点他的消息,自然是有些着急地。
聂然看他站定在自己的面前,神情带着几分担心,解释了一句,“没有,他去看古琳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
季正虎一听,原来是去医院探病的,这才松了口气地直接坐在了聂然的身边。
聂然看着身侧的人,笑着问道:“想他了?”
这种话就连李骁都不会回答,更何况是作为教官的季正虎了。
只见季正虎正了正色,说:“你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好好完成训练吧,就你现在这种体能,要想过这次的考核可不容易。”
他刚才一直在远处看着聂然训练。
尽管后来的训练她已经把握住了节奏,可是距离他们考核的标准还是差那么点的。
聂然现在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要想在这两个月里训练出来按照她现在的样子,感觉上有些悬。
然而他好心的提醒,没想到聂然却为此破罐破摔,直接躺平在了训练场的地面上,“那就不及格吧,谁让我倒霉每次回来都遇上考核。”
季正虎看她那副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你可不像是轻易服输的人。”
聂然笑着侧头看他一眼,“同样,你也不像是和别人大晚上坐训练场上聊天的人啊。”
她知道季正虎其实一直蹲守在暗处,刚才因为李骁带着自己的原因,所以他就没有出现。
而现在李骁离开了,他看自己训练就此暂停,所以就走过来打算给自己加餐。
“你要想训练,现在就可以。”季正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季正虎说这话不过是想吓她一下,他都还没问完安远道的事情,哪里会急着给她加餐。
谁知道聂然还真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啊,来吧。”
这不按套路走的方式让季正虎有些怔了怔,在她作势要站起来的时候,季正虎连忙拽住了她的手,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聂然挑眉一笑地望了一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腕。
季正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连忙松开了手,“抱歉。”
聂然站在那里,并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回答道:“挺不错的,每天都在菜市场里和那些大叔大妈们聊天砍价,过得很是惬意。”
那天她在菜市场跟了安远道一路,发现他在菜市场里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比在训练场训练那群士兵都熟悉。
一会儿和这个老太太唠唠嗑,一会儿和那个大叔砍砍价,熟稔极了。
还坐在地上的季正虎听了她的话,还有些懵里懵懂,抬头看着她重复地问道:“菜市场?”
聂然点了点头,“是啊,他去了别的部队做炊事兵了。”
这下,季正虎当场从地上给弹了起来,“什么?!炊事兵?”
他实在无法想象安远道一个预备部队的尖子班教官居然去普通部队里做炊事兵!
那不是浪费么!
聂然看到季正虎那震惊的眼神,又小小地加了一把火,“对啊,还是专门买菜的那种。”
果然,季正虎顿时气炸了,他来回在聂然面前走动,努力克制着心里头的愤怒。
说真的,聂然还从来没见过季正虎这个样子过。
以往他想来都是板着一张脸训斥着他们。
或者就是板着一张脸惩罚他们。
像这样气得来回踱步走她还是头一回看到。
就在她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时候,季正虎却就此转过头对她训了一句,“你当时为什么没劝他?”
聂然被殃及无辜,但看在这家伙那像只无头苍蝇乱窜的份上,她决定还是不和他计较了。
她站在那里无奈做摊手状,“劝了啊,但是没用,他非说芊夜的死是因为他,他很内疚,所以怎么也不肯跟我回来。”
季正虎听了之后很是气恼,“这个又倔又傲的家伙,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嗯,评价的很中肯。”聂然在一旁点了点头地道。
季正虎在又来回走了两趟之后,突然转过身盯着聂然,问道:“那他有提及到我吗?”
聂然很是无语地吐槽,“拜托,你又不是他老婆,他怎么会提你啊。”
被损了一把的季正虎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恼羞成怒地冷呵:“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给我训练!如果这次夏季考核全班就你一个人不及格,看完怎么对付你!”
“喂,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安远道不想你,关我什么事。”
这家伙也公报私仇的太明显了吧!
聂然很是无语地暗自腹诽。
谁知季正虎却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将这心中的不忿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你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让你今天晚上过得此生难忘。快点上去!”
聂然被他这一顿训斥的莫名其妙,但此时的确休息的已经差不多了,她便遂了他命令上了单杠。
双手再一次地撑在单杠上,聂然身体紧绷成一条线。
站在地面的季正虎冷着脸对她吼道:“我没有喊停,你不能下来!掉一次补十个腹部绕杠,掉两次补二十个,就这样以此类推,知道了吗!”季正虎对她怒声地命令道。
在单杠上的撑着的聂然听了,简直无奈,“才回来没几个小时,居然就两次认识了恼羞成怒这四个字的含义。”
一次是刚才何佳玉对严怀宇的。
还有一次则是季正虎对安远道的。
第一个恼羞成怒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一个算怎么一回事啊!
她很无辜啊!
这安远道不想他,为什么她成了出气筒。
真的是……
虽然心里很是无语,但是该训练的还是要训练。
更何况她现在的体能的确需要加大训练强度,才能弥补回这半年的空缺。
有了季正虎的加餐,聂然被迫停留在单杠上足足两个小时。
为了防止自己不被掉下去,无奈之下她只能为了得到几秒的喘息而不得不吊在单杠上。
可这样的做法并不能完全缓解,甚至整个人的分量全都加在了手臂上。
聂然看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以至于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快点。”
才吊了半分钟的时间,季正虎就开始冷声地催促了起来。
聂然咬着牙再次撑了上去,开始周而复始的训练。
在继续了训练了大约三小时后,季正虎才开口放行,“已经训练了三个小时了,可以下来了。”
这漫长而艰难地三个小时总算结束了。
聂然在心里说道。
随后就松手从单杠上跳了下来。
手上肌肉的酸疼感让她有种这两只手已经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一屁股坐在训练场地上,不停地甩着自己的手,活动着手指的每个关节。
站在不远处的季正虎看着她,冷冷地走上前来对她说道:“我让你下来,可没让你休息。”
聂然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让她下来,却不让休息?
“那你要干什么?”她很是不解地问道。
季正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立卧撑会不会。”
聂然当下就明白了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毫无力气地应了一声,“会……”
季正虎点了下头,指着地面,说道:“那就开始吧。”
立卧撑和俯卧撑不同,立卧撑是先做一个俯卧撑,然后收腿、站起来,然后再趴下,继续俯卧撑一次,在站起来,这样重复以上动作。
别看就多那么几个动作,但就是这几个动作却远比俯卧撑更为累得多。
这回季正虎是真的要拿她往死里训了。
聂然还没从手臂的酸疼中恢复过来,就在他的命令中不得已趴在了地上。
整个下半夜她都在起立、趴下中不间断地训练着。
原本只是双臂酸疼,这会儿训练完就连双腿都变得沉重无比,让她有种想要把四肢上常年绑着的铅块给丢掉。
“我没有让你停,谁让你停下来了!”耳边是季正虎的训斥声。
夜色在他的呵斥中在一点点地褪去。
终于,天际线上一抹微弱的光线从云层里穿透了出来。
夏季的天亮得很快,一缕一缕的光透过云将部队的营地给照亮了起来。
“可以了,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季正虎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二十了,这才放聂然回去。
在季正虎让自己解散的那一刻,她一直屏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下来,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今天晚上继续。”临走前,季正虎对她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聂然艰难地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的衣服已经湿了干,干了湿。
额头上更是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几缕头发贴在上面,显得很是狼狈。
这季正虎看来真的是要替她亲自恶补了。
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而事实上,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聂然每天晚上都会被季正虎拉去加餐。
每天白天的基础训练结束完,晚上还要熬夜通宵的训练。
基本除了午间她可以休息两个小时,以及一日三顿饭的时间之外,其他20个小时不间断地在训练。
这一点,就连季正虎都不得不佩服她。
一个月,整整三十天,这样不停的连续训练,她能够这样一天天咬牙忍下来。
这心性得有多么的坚韧,才能做到。
为此,当天晚上季正虎就决定再次加码。
在聂然还未开始障碍训练前,他就从背后丢出了几个小袋子,看上去有些沉,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把这个带上。”他吩咐道。
聂然仔细一看,发现那些是专门绑四肢的铅块,而且那分量看上去比自己常年帮着的要重很多。
要绑这个训练整整一晚上?
“要不要玩儿这么狠的啊!”聂然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这连续一个月连番训练早已被折磨的筋疲力尽,这会儿再加码,已经不是考研意志力的问题。
而是在弄死她的节奏!
可季正虎却冷冷地回答:“你的进度已经别人慢了很多。你知不知道我们班级里现在已经没有不及格的人了,现在唯独就剩下你一个,我不希望你因为躺在床上躺了半年而拖了班级的后腿,而且这次的考核很重要,关系到你们明年要去哪里。”
聂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那些铅块绑在了自己的脚踝和手腕处。
她不想拖后腿,也不想输。
她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