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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阻挡在我面前的Servant和Master全部铲除。
仿佛游荡在一片污浊的混沌之中,眼前浮现的一幕幕画面熟悉又陌生。每个人地似乎都在声嘶力竭地表演、嘶吼,迪卢木多却只能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和夸张的动作,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一场无休止的默剧。
头戴王冠的中年男子,浑身是血污的贵族少女,无法闭上的眼睛——
这些画面仿佛是他记忆的残留,但他却无法清晰地分辨出这些熟悉的面孔究竟潜伏在自己记忆中的哪个角落。
只有一个男人沙哑而歇斯底里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着那句话。
他用力睁开眼睛,眼皮似乎灌铅般沉重,眼前的画面也蒙上一层纱模糊不清。世界只剩下红与黑两个颜色,他分辨不清对面的人的面孔,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模糊的剪影。他的手握紧红蔷薇,用力到筋脉几乎快要崩断。
他本无意杀戮,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脚尖点地,骑士敏捷的身体朝着目标的方向飞奔而去,周边的布景瞬间变得时光隧道中的光束般抽象,耳边只能听见漱漱逆流的风声。在足够接近的距离,他卯足力气举高手臂再重重地落下——那人的身影移动得出乎意料的快,一击落空,红蔷薇的枪尖用力刺入地面以下,激起的碎石块飞起,贴着他的眼角擦过,带出一道细长的红痕。
血滴沿着红痕先后溢出仿佛暗色的眼泪,他却丝毫没有将之拭去的意图,猛地转身追踪「猎物」的气味接二连三地发起攻击。
深藏于血液中的好战之意一旦被激发,昔日风度翩翩的绅士立刻化身战场上骁勇的武士;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都暗藏着浓郁的侵略意味,他朱砂红的眼中,满是将猎物按于身下后用牙齿咬断对方脖颈的猛兽气息。
脚下踩实,他伸出左手掌心下翻,空气中骤然聚集起一片黄金色的颗粒,起先只是虚浮的散沙状,但随着迪卢木多的手指紧握,金色颗粒猛地聚合收紧,一柄精致锋利的长枪陡然出现在他掌心。
手执双枪的骑士,即使在远离他的时代的如今,依然威风凛凛如无法战胜的神祗,也正是如此迪卢木多才担得起Lancer的称谓。
骑士晦暗的眼睛颜色一沉,捏着枪身的双手将破魔的红蔷薇横在身前必灭的黄蔷薇立于背后,攻守兼备的姿态正如棋盘上列于阵前的骁勇武士。下一刻,他的手腕骤然灵活地迅速扭转,将手中的长枪带起一阵旋风,其自身的身体同时也仿佛一支从弓弦上飞射的箭,破风而出——骑士与他的利器所经之处,无论是钢铁还是石块上均留下道道深刻的划痕,如果之于*上,必然将在眨眼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花本幸运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是个圈套的可能性,但实际情况却远比他预计的要复杂许多。事实上,这里的确有许多意外是他最初没能预料得到的——言峰绮礼会去收买Lancer阵营,针对的目标一定是自己。他最初便是这样以为的。
乍一看上去合情合理,于是才会忽略了那家伙是和卫宫切嗣一起活到最后的人,除了高于常人的武力值外,必然存在着其他更为特殊的特质,否则也不会引得Archer为其倒戈。
他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野心家。从小便生存在这个充满冲突与激烈争斗的世界里,比起一个生活在除了凑不齐房租没有其他事可以担忧的和平世界的御宅少年,他的阅历显然要深上许多。他的心思,也并不是随便谁都能猜透的。
纵然理科御宅的头脑加上常年在策略游戏中摸爬滚打的经验令年轻人在对峙中看起来略占上风,但这却只是一个比较不同寻常的开场而已。
打从一开始Rider对花本幸运的印象便称得上精确到令人无法反驳:虽然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头脑,但却无法给人可靠的感觉。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花本幸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Fate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动作类游戏。能力值上的优势让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游戏的本质产生了错误的认知,结果不小心在重要的环节上稍有疏忽,导致原本胜利在望的结局忽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往往当戏剧进行到中场,才是□的伊始。
Lancer的出现并不在花本幸运的预期之中,一开始缺乏心理准备便让他在气势上输了一筹。第一步手忙脚乱干扰了这场斗争的全部节奏。武力值上的确是花本幸运稍占优势,但迪卢木多的步步紧逼的凌厉气势让他一时间竟然除了躲闪外毫无反击之力。
对手的枪尖划伤了他的颈侧。那是一道看上去触目惊心的伤痕,再向内靠近一分就会刺穿供血的大动脉。他抬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伤痕,沾了一手血,但此后却依然有小股的温热液体沿着他瘦削骨骼的轮廓流淌进衣领,将胸口和肩颈处的衣服染红一片。
造成的伤口无法复原。必灭的黄蔷薇。
他咬牙「切」了一声,掌心用力向里按了按,却有更多的鲜血顺着皮肤的纹路蜿蜒着落下,「嘀嗒」地滴落在地面,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上激起一小片尘埃。
对方的红蔷薇可以使魔法防御无效,光是用物理防御不知道可以抗多久,加上自己稍有不慎已经被黄蔷薇刺伤,要是这样持续掉血,就算同时在持续补红清血槽也是迟早的事。
——轰。
红蔷薇一扫而过,一面早已千疮百孔的石墙轰然倒塌,破裂的砖石凌乱了一地。
迪卢木多的胸口同样剧烈地起伏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汗水依然不断从他的额角滑下,越过眼睑滴入眼中,即便这样,他的表情和动作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能在Lancer如此猛烈的进攻中活到现在,我是否应该不吝赐你些许赞赏?」
男人阴狠中带着笑意的声音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阴影深处。浅色的头发在黑暗中尤为醒目,仿佛悬置于半空中虚空的灯火,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显露,才发现那人身上的魔术礼装十分眼熟。然后映入花本幸运眼中的才是对方的脸。
比起之前那个沧桑的中年男子,此刻肯尼斯的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
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从唇边不断喷出浑浊的白汽,抛开睿智不谈,就连最基本的冷静都无法在他脸上看到,整个人陷入莫名的疯狂与混沌之中。
他伸出的手背上残留着两道红色的令咒,像是凝固的血迹。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被言峰绮礼洗脑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碍事的家伙给我彻底铲除!Lancer——」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令咒继而消失。
他仿佛犹嫌不足,探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快!让他们都从我眼前消失!圣杯是我的!为了索拉!为了达成她的愿望!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
最后一道令咒由中心向四周扩散着消失,之前刺目的红痕完全不见后留下的只有苍老而些许干裂的皮肤。他将手□后脑的发中,额角青筋暴起,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动作太慢了——!」
迪卢木多的「自我」仿佛被桎梏上一层层枷锁。
经过这段时间,他的理智已经开始慢慢恢复,视野变得清晰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举动。作为一名骑士,完成主人的一切愿望是与生俱来的职责;他会按照命令杀掉一切碍事的家伙,尽管其中并不夹带任何私人恩怨。
若是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在自我意识完全自由的情况下与曾经面对的敌人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
但可惜,那样的机会,或许永远不会有了。
他们中,有一方,今夜一定要将自己的尸身永久留存于此地。
迪卢木多举起红蔷薇,对着花本幸运,笑容中尽是深深的无奈与无法化解的悲凉。
他永远只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武器。一切存在的意义便是终有一天能为主尽忠战死沙场,这便是骑士的宿命。他曾经活着的时候没能实现的宿命,如今,他拼上自己的荣誉,势要将用敌人的血染红的玫瑰花瓣铺满主人的城堡。
他微微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接着骤然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毅然。
虽然是受到令咒控制,但依然能有这样令人为之折服的坚定眼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从来都缺乏立场墙头草随风倒的幼稚少年一直将这样拥有信念的人视为心中偶像。
况且,作为三大职介之一的Lancer,从武力上来说也并不逊色很多,加上能力附加的宝具,两人的水平实际上处于伯仲之间。
Lancer同样许久不曾体会过此般酣战一场的快感,之前眉间的忧郁神色全然散去,仿佛一位年起气盛的少年因为找到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而打心底里感到庆幸与愉悦。
只是这种情绪尚且未来得及沉淀,突然间,从花本幸运背后一闪而过的某张阴冷的面容令他握枪的手腕一抖,刺出的红蔷薇猛地偏离了方向。
——那是?!
他还没有来级的做出反应,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黑暗中弥漫起一阵硝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大大继续支持没节操的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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