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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拉着姜眠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外。
姜眠来过谢家无数次,对这里也很熟悉。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隐隐有些担忧。
“这孩子从早上开始就没出来过了!这都到晚上了,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谢夫人说着就要抹眼泪。
“确定晋安哥一直在房间里?”姜眠问道,虽然她知道谢晋安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是他正是半大少年,正是叛逆、爱玩的年纪,极有可能是瞒着家人出去玩了。
谢夫人猜到了姜眠的意思,她点点头,解释道:“一直都在,我跟他爸爸今天都没有出去,压根就没有见他出来过!”谢夫人稍平静了一点,为姜眠一一道来。
“前几天我琢磨着在花园里修一个花圃,再把草坪上修剪一下,今儿就请了人来。他们一大早就来了,五六个人呢,又工作了大半天,下午四点多才离开。如果小晋出门的话,花园里这么多人不会没有人见过呀!而且早上跟他说话他还理,我本以为没事。等到了中午,无论怎么叫他就是不理!等我把他爸爸喊来了,他爸喊他,他才应了两声,却死活不肯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虽然谢夫人的话因急切而有些颠三倒四,但姜眠还是听懂了。
姜眠拍拍谢夫人的手,安慰她:“师母你放心,晋安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因姜黎拜了谢先生做师傅,姜眠就跟着他喊师母,亲近不说,倒也不算逾越了。
谢夫人一生都是风华绝代,什么时候这么可怜脆弱过!姜眠看着她红肿的眼袋,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在心里感叹:儿女都是债呀!她自然也希望谢晋安安然无事。
姜眠先试着敲门,她伸出嫩白的小手,中指微曲,反扣在木质的门上,“噔,噔,噔……”一声又一声,连敲了二十几下,门内依然毫无反应。
谢夫人见她白皙的纤指已经泛红,心下心疼,当即不让她敲了,索性自己直接喊:“小晋呀,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呀!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可一天没有吃饭了,别吓妈妈呀……”谢夫人越说越是辛酸,最后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眼泪又流了出来。
姜眠轻轻为她擦伤,却被谢夫人攥紧了手,她眼睛里闪着希翼的光。
“眠眠,你知道的,平时小晋只跟你能玩到一块儿。”
姜眠点点头,冲着房门开口说:“晋安哥你在吗?我是眠眠。”她出口的声音不小,又带着少女的清脆,格外清晰。
房间里似乎有动静传来,两人均是眼前一亮,但,待细听的时候,却是都烟消弭散了。
“晋安哥,可以让我进去吗?”姜眠再接再厉。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这次是真的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谢晋安隔着门,声音闷闷的:“眠眠~”
姜眠屏息等了一会儿,见他良久没有再开口,她看到谢夫人听到儿子颓废的声音,眼眶又红了,不免有些辛酸。
“晋安哥,你,还好吗?”
一门之隔的谢晋安听了姜眠略带哽咽的声音,鼻子有点酸。他背靠在门板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两条大长腿呈大字型微曲着伸开。双眼微眯,越发显出他丹凤眼的狭长,整个人说不出的萎靡。
姜眠的声音不断传来,他听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睁开眼,看见墙上大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又觉得十分陌生,他看了一眼就嫌恶的移开视线。他这个样子,眠眠也会嫌弃他的吧!
“眠眠,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你会讨厌我吗?”隔了好久,谢晋安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种苍凉,狠狠的击中了在场人的心。
姜眠愣了几秒,她不明白一向跳脱傲娇的谢晋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还是这个语气,她感觉她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晋安哥!”姜眠说的格外响亮,似在做出一个重要的承诺。
房间又静默了一会儿。
姜眠和谢夫人都要失望了!
突然,门开了一个缝儿,姜眠还没有来得及眨下眼睛,就被一只手拽近了房间。
被抛在门外的谢夫人睁大眼睛,愣了好久!她这是被儿子嫌弃了吗!看着儿子肯让姜眠进去,她放心不少,也就不在意了。
姜眠被拉进房间的时候,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捂住了眼。那只手,带着温热,骨骼清晰,姜眠知道,这是属于谢晋安的。
“眠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你待会儿看到的我可能不是以前的我。”他的声音也带着些少年的沙哑,低沉入心。
是了,谢晋安也开始变声了,姜眠在心里想着,却飘的有点远。感觉到捂眼的手在轻颤,似在害怕,她才猛然回神,她脑子里还想着,是不是谢晋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了一张脸,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怕。
谢晋安感觉到姜眠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有点痒痒的,心却诡异的平静下来。
随着谢晋安将手撤开,姜眠渐渐看全了谢晋安的样子。
这一看,她的心放下了,多大点事儿!她就抑制不住想笑!她也真的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谢夫人听到姜眠的笑声传来,心里跟猫挠的似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她也想知道!
不得不说,姜眠这一笑,让谢晋安和谢夫人都宽了心。
等姜眠笑够了,谢晋安才别扭的移开脸,不知道为什么,姜眠一笑,谢晋安觉得压在心中大那块大石,瞬间就碎了,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
姜眠却追上去,凑在他脸上看。他们之间身高差了十几公分,她温热的呼吸恰好洒在他脖子上,让谢晋安莫名感到一股异样。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红润的樱唇离他的喉结只有两指距离,她的眼睛又亮,扑闪扑闪的,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跳一下。只看了一眼,他就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被发现,耳朵却是通红。好像,他的担忧、伤心也都不翼而飞了!
姜眠唇畔扯着笑,细细的数他脸上的痘,一个,两个……整整五个!
原来谢晋安是因为突然长痘痘了,才不愿见人!她了然于胸。她知道谢晋安虽然是个男孩,却素来看重自己的容貌,这突生的几个痘痘对他来说,无遗是极大的打击!所以,照他的性子,做出这种反应,倒也无奇。
恰好这几个痘痘生的位置十分搞笑,额头正中间一个,鼻尖一个,下巴一个,右侧脸上两个,偏生又都是红彤彤的,把他俊美的脸衬的有些搞笑,偏他又白,几乎跟姜眠一样白了,这样,那几个痘痘就更加凸显。姜眠私下想着,要是把他右脸上的其中一个挪到左脸上去,那就是再和谐对称不过了!
不过姜眠也只敢想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这个样子都让谢晋安无法忍受了,若再奇葩一点,恐怕他寻死的心都有了。
谢晋安等姜眠笑够了,才转身坐到大床上,看起来郁闷极了。
姜眠见他不理自己,明摆着生气了,就随意拉了把椅子,厚脸皮的坐在床边。
谢晋安瞪她一眼,自顾自低头摆弄着手指。
姜眠看他那样子,觉得他现在就是个负气的孩子。也不知道手指有什么好玩的……
想到这里,姜眠心里软了许多,她放平语气:“晋安哥,你不会就是因为这几个小痘痘,就一没出来吧!”
谢晋安听了,脸一红,不免生出几分窘迫感。现在想想,他今天的行为真是太丢脸了,想想就恨不得时光倒流!
姜眠见他尴尬,又继续开口:“晋安哥,我知道你的感受,你是怕变成李黑那样吧!”谢晋安的心思她能理解,因为她班上就有一个男同学,长了满脸青春痘,皮肤变得又差又黑,生生把一个清俊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大黑脸!同学们都不喊他李俊了,都喊他李黑。谢晋安多爱美呀!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是以今天早上他起床后发现他的脸后,绝望到极点!
谢晋安正是尴尬的时候,这时姜眠给他台阶下,他也就顺势下了。
“其实你脸上的跟李黑的不一样,”姜眠神色很认真,见他不信,又解释道:“晋安哥你看,你的痘痘是红色的,李安的痘痘事黑红色的,他的很硬,你的跟他真的不一样,你的很疼吧!”见谢晋安似信非信,她又拿出镜子给他看。
谢晋安仔细看看自己的,又回想一下李黑的,对!确实不一样!
“其实你这只是火气痘痘,应该是上火造成的,晋安哥,你昨天吃的是什么”姜眠问他。
谢晋安回想了一下,才道:“早上就是油条跟荷包蛋,中午吃的鱼香茄子、油焖大虾、还有红烧肉,晚上我们去福源阁吃的。”
姜眠暗想,福源阁最出名的是羊肉汤,他们去那里吃饭定不会少了这个的。而羊肉本身就是易上火的东西,吃多了,自然要发出来的。再从他早午饭来看,都是油腻的,可见他平时的饮食习惯。
“你昨天是不是吃了很多羊肉”姜眠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问道。
谢晋安果然点点头,昨天从福源阁回来,妈妈让人熬了去火的汤,他嫌费事,就没喝。他现在已经信了姜眠。
姜眠把知道的跟他说了,又劝他少吃油腻的,多吃水果多运动。谢晋安这才好许多,也肯出去吃饭了。其实他已经饿的不行了,碍于面子才没有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