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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远宽广的草原,满眼尽是安静祥和的绿,像是一个舒服的臂膀,任漂泊的心在这里依偎。清风拂袖而过,带走最后一丝烦闷,满身的清爽伴着草香,聆听着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
惬意地躺在草地里,拥抱着微甜的清新空气。远离世俗的浮华,放下尘世的喧嚣,这是怎样的妙不可言!
睁开微醺的眼,看着湛蓝的天空,丝丝清凉钻入眼底带来一阵清明,浩瀚广阔的蓝纯净的似有一种魔力,让人彻底放空,陶醉其中、无法自拨。
紧盯着上方悠远的湛蓝,感受着自己慢慢地升空,被一朵云托起,像要去探探那片蓝色深处的秘密。慢慢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近,入眼的蓝色也越来越稀薄。
终于,最后一点蓝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白,是没有颜色的白;更是空,没有一物的空。看着头上白色的空,再低头看看脚下,那是空的白。环顾四周,和天地同色,一样的虚无。
正从周围变化中渐渐清醒之时,凭空而现一面镜子:与天地同高,和东西同远,将这个空间一分为二。然而透过水波流动的镜面望向那头,依旧是虚无的白色。
唯一与刚才不同的是,虚无的那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正和自己一样向着对方彼此靠近着。
终于,二人隔镜对立。自己抬起手触向镜中,想着镜中的他应该也是如此,可那头的人却笑了笑,没有动作。
震惊。大脑逐渐清醒,拼命想让自己想到什么,然而却混沌的什么记忆也抓不到。再看看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微笑的嘴角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寒的神色。错愕慌张地盯着那张脸,却看到他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模样,紧接着变成了一只凶狠的猛兽,挣脱了镜子的束缚,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
魏有期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同样一个梦了。本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却看到了12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看着手机上“师母”那两个字,魏有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一连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魏有期不甘心,又给老师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魏有期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准备亲自去老师家一趟。
匆匆跑下宿舍楼,魏有期一边恼怒着自己为什么要睡觉前将手机静音,一边再次用手机回拨给师母。
“对不起,您所......”气恼着挂了电话,魏有期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海境小区东门。”
在车上,魏有期慌了神儿,“师母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随即催促着司机:“师傅,麻烦快点儿!”
魏有期的老师吕颂是三江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学专家,获得国家特殊荣誉津贴,前段时间更是拿到了国际心理学大奖,是唯一一位代表中国参加国际心理学研讨会的教授。
作为他的学生兼助手,魏有期是自豪的。从学校心理学专业毕业后,他一直跟在吕颂身边。五年来,他也从研究生读到了博士。而最近,正是吕教授研究新课题的关键时刻,作为老师的唯一助手,魏有期搬回了学校宿舍,准备和老师大干一场。
新课题研究了一半,时间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自己和老师都身心俱疲,于是老师决定给魏有期和他自己放三天假,放松放松心情。
三天假期才过了两天,就收到了师母众多的未接来电,魏有期心里七上八下,一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老师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老师今年刚刚五十出头,唯一的女儿还在国外,所以家里有个什么事儿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帮忙,老师和师母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
终于到了海境小区,魏有期下了车,火急火燎地奔向B4别墅,却看到别墅门敞开着,院内聚集着很多人,有些魏有期是见过的,都是老师的亲戚好友。
一人看到他来,急忙招呼:“你可来了,快进去看看你师母吧!”
魏有期一头雾水,忙跟着那人进了屋。一眼就看到正输液的师母坐在沙发上哭泣,两边坐满了师母的家人朋友在安慰她。
“师母,发生什么事了?”魏有期心跳地急速,忙走过去问向师母。
见是他来了,孔云哭的更激动了,左边的女人急忙让出座位,示意魏有期坐下来陪陪她。
“师母,你别哭!到底怎么了?是老师他......”接下来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魏有期急忙咽回,一来他怕自己的乌鸦嘴真咒的老师出了什么事,二来他还不知什么原因,怕哪句话说错刺激了师母。
孔云看着魏有期回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期,你......你老师他......他走了!”短短几个字,孔云像是用了毕生的力气。说完,她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床上,另一边的女人急忙把她扶起,用手按摩着她的胸口,安慰道:“嫂子,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
哄的一声,魏有期听完觉得自己的脑袋爆炸了,呆立在那里好半天,眼神空洞,心里只始终重复着一句话:“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孔云看着有期一样无法接受的神情,心中更揪痛了。
“师母,师傅怎么可能?不可能!”回过神的魏有期咆哮着喊道。
“有期啊!你师母没有骗你,昨天夜里你的老师就走了,被送到医院时早已没了生命体征,最终抢救无效去世了。”老师的妹妹吕阿姨向魏有期悲痛地叙述道。
两行热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魏有期闭着眼,老师和自己的种种场景还历历在目。
孔云看着丈夫的得意门生伤心欲绝,不忍地劝道:“有期,你也别难过了,吕颂走的很安详,是在睡梦中走的,走时嘴角还保持着微笑。”一回忆起来,孔云又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魏有期走上前拥抱着师母,两人一同痛哭着。旁边的亲戚朋友暗自摇头叹息,吕阿姨也在一旁被动容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借着彼此的力量支撑,魏有期和师母哭的没有一丝力气,孔云在魏有期的肩膀中沉沉睡去,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吕颂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把熟睡的师母放平在沙发上,云啸看着吕阿姨,小声问道:“对了,可通知小颖了?”
“通知了,她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了。”小颖就是师傅和师母唯一的女儿,她比自己小两岁,一直在美国留学。
“老师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
“在楼上的卧室,你去吧!”
吕阿姨看着魏有期登上楼梯,发出了一声叹息。其实对于吕颂的突然离去,吕阿姨也悲痛万分。但悲痛之余,更多的是不解,她搞不懂为什么身体一直康健的哥哥就这样离去了,而医生的话则更是让她云里雾里。
医生说:“病人是在睡梦中没了生命体征的。一般来说,老年人会在梦中梦见自己亲临死亡梦境,意志薄弱,承受不起,然后就放弃了生的意志,最后就会死去。”
可是且不说吕颂的身体机能还没有达到老年人的衰竭程度,单就他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心理学教授,就不可能出现意志薄弱从而放弃生机的这种情况,这也是吕阿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推开卧室的门,满屋的鲜花摆满了房间。吕颂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两端微微向上,依稀可见一丝微笑。魏有期看着安详的老师,心里顿时安慰了不少。“也许对他来说,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吧!”魏有期心里感慨着。
老师生前就是一个工作狂人,回家的时候都很少,每天不是在翻阅书籍资料,就是在奋笔疾书着什么,或者找人来做各种心理实验,他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心理学,最终在梦中离去也算死得其所了。
在魏有期的记忆中,老师从来都是忙忙碌碌地样子,很少有闲暇时间。想想这好像是老师第一次主动给他放假,但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如果他知道这三天假期的代价是让他失去了敬爱的尊师,他怕是说什么也不会接受的吧!
可世事因果又岂是人力可改,我们永远无法预见自己人生的结局,能办的只有尽力在有限的生命中,做无悔于自己的事。
就像吕颂一样,之所以走得如此安详,可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丝毫浪费而感到安慰吧!也许在梦中,他正为自己的研究课题有了成果而感到开心!
因为无悔于自己,无悔于时间,你才终会觉得无悔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