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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落座,姬隐扫了眼满座宾客,兴味盎然道:“方才朕来时听得你们在争论什么,说来与朕听听。”
林百奚面色一僵,随后道:“皆是一场误会,这般小事说出来怕会扫了皇上的雅兴…”
“啊!…!”
林百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记尖锐的叫声打断,他皱皱眉,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钟八窍眼底笑意渐深,她瞥了眼旁侧面色发白的蒋氏,突然道:“母亲,妹妹方才陪我换完衣服后便不见了,怎的许久功夫不见她回来?”
钟八窍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整个厅堂的人都听见,霎时蒋氏面上残余的血色全部褪尽,她灰白着脸自做镇定道:“宛儿许是贪玩闲逛去了,过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盯着钟八窍,一双眼珠似乎就要瞪出来。钟八窍冲她温柔一笑后道:“正如母亲所言,妹妹果然回来了。”
蒋氏面上一喜,抬头便见门外跑进磕磕绊绊跑进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待看清那女人的脸,她的瞳孔一缩,原本有些恢复的面色霎那间变成死灰,那个发丝凌乱,满颈红痕的女人不正是她的女儿吗?
与此同时,厅堂内的众人也看到了从外面跑进来的钟宛儿,钟荻渊呼吸一滞,袖中的手指抽搐着几乎就要昏厥过去,这个女儿…这个女儿迟早要将他气死!林百奚一家除了那看好戏的妾室文水儿,其他人的面色皆变得精彩起来。
钟宛儿来到厅前,看到里面景象后顿时血液凝结,她哪里会想到那个带路的丫鬟会带她来这里,她本来是要去后院的,然而她从小极少来相府,对这里地形不熟,碰着个丫鬟,便叫她带路,哪知她会将自己带来这里。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门口,低着头什么也未说,只是一个劲的瑟瑟发抖。许久,姬隐抬眸盯着林百奚意味深长道:“这就是爱卿所说的误会?”
“臣教女无方,污了皇上的眼,还望皇上责罚。”钟荻渊站出来低头开口道。姬隐盯着下面的钟荻渊,眼眸微挑,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此时他忍受着极大的怒气,也是,有这样一个不知洁身自好的女儿,换做谁也会被活活气死。
姬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门口跪着的钟宛儿心中略感惋惜,前些日子还在梅宴上大方光彩的美人,如今竟然在自己姨夫的寿宴上与男人苟合,亏自己还想着过些日子选她入宫。皇后见皇上盯着钟宛儿不说话,眸底闪过一丝快意,面上却悲痛道:“皇上,这种苟且之事表妹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必定是有奸人在其中设计陷害。”
“对,必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的,请皇上明察。”林百奚附和道,这这种节骨眼上,他不得不配合皇后说话,一来这样做多少能挽回些自己侄女的清誉,二来若是最后真的查处背后有人陷害,钟荻渊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那么他的立场势必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这厢林百奚还在打着如意算盘,那边却听得他的妾室文水儿一声惊呼:“快看,她身上哪来的那么多血迹?”
被她一喊,众人也发现了钟宛儿身上到处是未干的鲜血,钟八窍唇角一弯,果然是钟宛儿的风格,这般果断。
原来钟宛儿醒来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地与一个男人睡在一处,害怕极了。她一边慌张地用破碎的衣服将自己裹住,一边极力提醒着自己不要慌,她不能就这样毁了,绝对不能,趁身旁男人还在熟睡,钟宛儿心中一恨,拔下发间金簪,狠狠刺向男人颈间……
不过一个小厮而已,死了没人会知道,她背后有母亲,有相府撑着腰,他们必定会帮自己摆平一切,钟宛儿原先这样想着,本想逃进后院清理身上污秽,不想却被那丫鬟带来这里。
如今她身上满是那男人的血水,证据确凿,钟宛儿百口莫辩,她柔弱地跪在地上,掌心蔻丹却狠狠刺入自己肉中。钟蕊,这次若是我不死,我定要从你身上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一个小厮从外面偷偷摸摸地跑进来,来到林百奚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钟八窍紧紧盯着林百奚的面色表情,却见他脸上强自镇定,手上却青筋直暴,钟八窍心中冷笑,待那小厮走后,她使了个眼色给凤离,身旁的凤离何等聪明,一点就懂,眨眼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了那个小厮。
半柱香的功夫,这边还满堂寂静,外面却有几个大汉从门外抬进一具尸体来,林百奚一见便吼道:“我不是让你们不要抬进来吗?”
吼完见众人定定地盯着他,尤其是姬隐那探究的眼神,方知失态,才握了握拳,讪讪地退到一边。
大汉将尸体放在门口后,有些惶恐地看了钟八窍一眼,缓缓地退了下去。
众人皆探出脑袋去瞧时却听得一记凄惨的哭声响起,钟八窍抬头,见那御史夫人苍白着脸盯着尸体哭喊道:“标儿,我的儿子,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氏一听彻底瘫软在地上,而蒋慧涯则恨得几乎要掐死这个侄女,果然是没用的东西,自己当初就不该帮这对母女。
钟八窍眸底闪过一丝冷厉,竟然有人在暗中将那小厮换成了御史家公子!她抬头第一眼就向苏尧墨的方向望去,却见他淡然地抿着茶,神色莫测,那边有眸光移过来,钟八窍转头对上苏南言有些关切的目光,微微一顿,钟八窍对他笑笑,随后低头不去看他。
同一时刻,原本心不在焉的苏尧墨突然眸光一冷,眼底点点琉璃红浮动。
钟宛儿也瞬间傻了眼,与自己苟且的男人竟然是御史家的公子,若是先前自己不杀他,就算此事被众人发现,最多也被人说成自己与御史公子两情相悦,可如今自己杀了御史公子,自己不仅成了荡妇,还成了杀人凶手,这种道理钟宛儿就算再笨她也明白了。算计她的人分明是算准了她的心态,知晓她必定会杀人灭口,那个人不仅要她名声扫地,还要将她置于死地。
钟蕊,你好狠毒啊!不知哪来的力气,钟宛儿突然双眼泛红,狰狞着向钟八窍扑来:“钟蕊,你这个贱人,你算计我,你真真是好狠毒的心啊!我要杀了你…。”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钟八窍一言不发地从座上站起来,向后退了退,钟宛儿见状又要扑上来时,却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只见钟荻渊面色青紫道:“你闹够了没有!还嫌自己脸丢得不够吗?”
即便是姬隐在这里,钟荻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他只知道自己钟家的脸面全都叫这个不孝的女儿丢尽了。
正当他再次扬起手掌时,却听得外面有个丫头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对着林百奚喊道:“相爷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她……”
“我的蓉儿怎么了?”还未等林百奚开口,文水儿便抢先问道,不知为何,她总隐隐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小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水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