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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波过骑装怒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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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老夫人勒令呆在后院儿,卢子婳成日里与孙烟萦为伴,无非是念念诗,绣绣花之类的。她们两人,因着这府中上上下下的紧张气氛,竟在园中玩闹的兴致都不曾有了。

    “姐姐,怎么这么些日子里也不见表哥?”卢子婳想到多日未见孙铭翰,不禁有些奇怪。

    “我这几日也没见到哥哥,那天,阿玛派人将他唤道前院儿去了。说也奇怪,在这节骨眼儿上将哥哥叫了去,连我额娘都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孙烟萦见卢子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轻拍她的手说:“卿卿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左右不过是不能去学堂罢了。”

    卢子婳有些诧异,“这与那去学堂又有何干系?”

    “你不知道,你,我和哥哥三人之所以能够去那学堂读书,是因着我额娘乌拉瓜尔佳一族的缘由。而乌拉瓜尔佳这一脉,我听我额娘提过,大多是攀附着那鳌拜的。如今鳌拜获罪,乌拉瓜尔佳的人自是不能如先前那般呼风唤雨,学堂之事也就难有定论了。”

    卢子婳心悸不已,她心里十分明白,孙烟萦个性纯真,恐怕是将这整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哪里只是上不上学堂的关系呢?现如今,皇上对鳌拜余党要一网打尽,但凡是沾到边儿的,哪儿有不受牵连的道理?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政治斗争个中曲折,牵连之广委实难以估计。卢子婳回想起那日老夫人的紧张表现,心下想道,“这一次,只怕是整个儿孙府的劫难。”

    说起学堂,卢子婳不由的蹙了蹙眉,往后里若是不能去学堂,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孙氏每日都会去主屋陪老夫人,可是,关于外面局势如何,却从未向卢子婳提过一个字。就这样,卢子婳在内院儿里丝毫不知道外面波涛汹涌中的刀光剑影。她只能盼着,这一阵风波能早些过去。

    眼见着进了七月,花园中,春天里的芳草萋萋已然变成了花开繁盛,天气炎热的不像话,蝉声阵阵让人有些心烦。卢子婳倚着窗子,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握着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微雨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端了一小盘果子,说:“小姐,这是刚刚,老夫人的丫鬟,韵之送过来的冰镇酸梅,你可要来尝尝解解暑?”

    卢子婳有些诧异,这酸梅可是江南之物,千里迢迢的运送到京城,麻烦之处自不必说。想来孙府这么久来平安无事,现今又可以吃得上这冰镇酸梅,若不是风波已经过去了?

    她拈了一枚酸梅放入嘴中,丝丝酸甜,还透着冰镇过的凉爽之气,用来消暑降温真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刚刚听韵之说咱们府上好像来了客人,说是头先见到大少爷带着纳兰府上的公子在游园子呢。”微雨一边为卢子婳倒茶,一边说道。

    卢子婳手中刚刚拈起的酸梅又掉回盘子里,“你说是谁来了?是哪个纳兰府上的公子?”

    微雨有些不明所以,答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韵之这么说,我只觉得府中好久不曾来过什么客人,故而和小姐叨念几句。”

    卢子婳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将头发重又挽了挽,就想去孙府中央的花园瞧上一瞧。

    微雨见她匆忙出门,连忙叫道:“小姐,老夫人不是吩咐了,不能去前院儿的吗?你这是往哪里去”

    卢子婳头也没回,答道:“我不是去前院儿,我只是去前后院儿中间的园子罢了。”

    卢子婳出门沿着回廊疾走了几步,复又向回跑去,她心下计较道,“平日里和表哥相交的好的,估计那人定是纳兰容若无疑了,我这样贸贸然的跑去园子,总归是有些别扭,还是唤上表姐一同去比较妥当。”

    卢子婳唤了孙烟萦两人到了园子,看到孙铭翰和纳兰容若正在凉亭中品茗。看着孙铭翰轻松的表情,卢子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表哥的样子,孙府这一劫许是平安渡过了。

    之后,她的眼光就停留在孙铭翰对面,那一身素色长衫上。多日没见,他好像稍稍变黑了些,更显的气宇轩昂。

    那亭中二人也看见了这两位姑娘,孙铭翰招手让她们过去。“我和容若合计着去郊外骑马,正打算命人去请你们两个,谁成想你们倒是自己跑过来了。可真是那偷鱼的猫儿,可是闻到了出外游玩儿的气味不曾?”

    孙铭翰话音未落,孙烟萦已经高兴的跳了起来,“哥哥你是说真的吗?我们可以出去骑马了吗?”

    “嗯,老夫人房中已经应允了,你和婳儿回房准备一下,等过一会儿,日头没这么足了我们再出发。”

    纳兰容若开口道:“铭翰兄说的极是,这天气热,怕你们受不了,着了暑可就不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出发,可以去郊外看落日。”

    卢子婳和孙烟萦回房间换了骑装。卢子婳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晃神,这身骑装是阿玛亲自为她挑选的。当时他说,他卢兴祖的女儿必定是最出色的,故而选了最热情洋溢的大红色,可是,阿玛却没能等到自己骑术精湛就被押送入狱了。卢子婳想着阿玛,心中难受不已,眼睛有些湿润。

    纳兰容若见到卢子婳一身英气的骑装,不由得暗道:“虽说满洲儿女多善骑射,只是没成想,她还有如此飒爽的一面,红色的骑装倒是衬得她皮肤凝白,多少柔和了骑装的锋利之气,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他们一行人故意拖着时间,待到郊外,正是暮色黄昏,夕阳西沉。

    “哥哥,我们有多久没赛过马了?”

    “可是许久了,总也不得闲。你不是要在这里赛马吧?”孙铭翰猜到孙烟萦的意图,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说是小了些,但是场地还是有的,正好避开了闹市,看看你这次能不能赢我?”孙烟萦说完,甩了一鞭,那马儿就奔了出去。

    “萦儿,你小心一点儿。”孙铭翰为了看住孙烟萦,也驾马追了过去。

    纳兰容若正欲起身追赶,却看到身边的卢子婳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原本抽向马的一鞭子堪堪收住了,问:“子婳,你怎么不走?”

    卢子婳有些支吾道:“我,我。”

    纳兰容若见她双手紧紧握着缰绳,神情有些许紧张,多少猜到半分,“你不擅骑马吗?”

    “嗯,我阿玛只教了我基本的骑术,然后他就······”

    关于卢兴祖的事情,虽说发生在远离京城的两广地带,但是案件牵扯颇大,这京城是政治中心,纳兰容若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生怕牵扯到卢子婳的伤心事来,忙岔开话题道:“这暮色悠悠,应该是漫步欣赏才好,匆匆追逐反倒失了趣味。”

    卢子婳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问:“容若,你很喜欢夕阳吗?”

    纳兰思忖了一下,道,“不是很喜欢,因为夕阳近黄昏。你呢?”

    “无关喜与不喜,凡是终有尽,若有些欢心之事,像这样,慢慢的回味也是不差的。”

    欢心之事?纳兰容若心里念着,不由得吟出:“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卢子婳侧头定定的瞧着容若,想,这个人,果真称得上才华横溢,只是,这样一首描摹爱情的词,是为谁而作的呢?

    卢子婳这样想着,便脱口问道,“这香荑就是纳兰府中的颜姑娘吧?”

    纳兰容若心中一惊,他脑海中原本想的是颜珍的,可是,那女子回眸之时,怎的却变成子婳的娇颜了呢?

    纳兰容若见卢子婳探究的瞧着他,她的睫毛很长,在夕阳的余晖下,投射着淡淡的阴影。休说相思,应该是她这种个性才说得出口的吧。他没有回答卢子婳的问题,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有些凌乱,就只淡淡的笑了笑。

    卢子婳是提着一颗心在等纳兰容若的回答,没想到他并不欲理会。他是如此维护那府中之人的吗?原来我和他的交情也不算深。卢子婳暗暗自责,是她高估自己了。

    终究是女儿家,况且,本就已经在不经意间对纳兰容若动了心思,如此这般,一点点嫉妒加上一点点羞恼,卢子婳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的,苦苦的。

    “听哥哥说,她已经进府了,你还会迎娶别人吗?”卢子婳似是没想听纳兰容若的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如果真真是心尖儿上的人,难道不能这一世,直到夕阳下,只有一双人吗?”

    纳兰容若听到卢子婳语气生硬,气鼓鼓的撅着嘴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卢子婳又急又气,素手扬鞭,喊了一声“驾”,就快速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