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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欲语花间情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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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朗气清,秋风阵阵,卢子婳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院子当中。秋日里的阳光不似繁夏的那般明晃晃,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但是细细品来,却另有一番独特的味道。池塘中的菡萏早已经开败了,枯黄的叶子委委的低垂了下来,树叶如同彩蝶一般翻飞,有的落在池塘中,如同飘零的浮萍,不过,大多数的黄叶经过一阵飞舞后都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铺了薄薄的一层。

    微雨拿了物什准备将这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一番,卢子婳拦住她说:“莫要管他们了,就这般放着也是很好的,还能教那未飘落的叶子们多瞧上一瞧。”

    孙氏正从院外进来,听了卢子婳的这一通说话,不由得走过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好笑的说:“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奇异想法,真不知道你阿玛怎么亲手教出你这样一个容易感怀的孩儿来。”

    孙氏复又吩咐微雨道:“赶快去收拾了去,不要听婳儿稀里糊涂漫无着落的想法,休叫别人看了,倒以为是我们自己懒惰了去。”

    卢子婳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把抱住孙氏的腰,撒娇道:“只是阿玛教导,额娘就不曾教导过吗?这么些年我可一直是这样的,额娘还不是都依着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在额娘怀里蹭了几蹭。

    孙氏慈祥的捋了捋卢子婳的鬓角,“莫要再待在院子里了,眼看太阳就要落了,这秋天里露水重,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卢子婳起身搀扶着额娘向屋里走,问道:“额娘今日怎生回来的这样早?我道是要在主屋用过晚饭呢。”

    孙氏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卢子婳,开口道:“今日刚刚得了消息,萦儿已经在那选秀的名单上了。”

    选秀?这个词对卢子婳来讲有些陌生。说是陌生,却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是从未将它放在心上罢了。之前,卢子婳一直跟随着阿玛卢兴祖四处游猎,并未待在京城之中,和这京中的闺阁女子也无太多结交,故而,未曾在意有哪家的姑娘选秀入了宫。

    如今,卢子婳听到额娘提及这件事情,又和表姐密切相关,便上了心来。

    孙氏坐下来,拿捏起一块芙蓉糯米糕递与卢子婳,说:“本来你也应该在这次应选的名单之上的,可是因你阿玛获罪的缘故,便失了这次机会。想来,若是你阿玛还在,凭借着他的官职地位和你的相貌才情,尽管是不能入宫,多少配个贝勒郡王,我儿定然是当的起的。”

    卢子婳听额娘的口气,是因着卢氏祖上不能给自己提供荫蔽以至于失了选秀的机会而惋惜愧疚呢。可是,她自己却是欢喜的很。虽然这选秀入宫在很多人眼里,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事,可是,在她看来,这深宫之中,苦苦守候的怨懑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挨受得住的。

    卢子婳思及至此,明媚的笑着,安慰额娘说:“额娘,莫要再说这些了。女儿只想寻个一心人嫁了便好,他只要是真心待我,不管是否官爵加身,女儿都是再开心也不过的了。”

    卢子婳唤来晚晴,端过来一小碟糕点,对孙氏说:“额娘,这是今日我刚刚做出来的糕点,你且尝一尝?”

    孙氏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这些时日你在灶房出出入入,竟是研制了这种糕点吗?”

    “是,女儿前几日见那院子里百花开煞,唯独秋菊一枝独秀,这便突发奇想。额娘且试上一试,如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女儿再做变化。”

    孙氏见那小蝶中摆放了五块糕点,方形,呈白色,每一块糕点的中心位置都有一叶菊花的花瓣。她取了其中一块儿放入口中。初入口时,是明显的菊花清新之气,可是,细细咀嚼,竟不似一般菊花糕那般香气过郁,好似是有另一种香气将菊花之气中和了一番。此糕甜软酥松,入口即化,中间夹杂着粒粒果肉,吃过后齿颊生香,美味至极。

    “婳儿,你这糕点正当中的菊花花瓣儿我是看到了,可是,你是不是还加了其他花瓣儿在这糕点之中?平日里吃的桂花糕和菊花糕之类的糕点,初食之时,香气馥郁让人清爽,可是如若多食,便觉花香过浓,让人不是十分爽利。但是,你今日制作的糕点却让人不觉腻烦。”

    “夫人可真厉害,小姐今日是用了夏天里收集的荷叶上的露水,小姐说了,这盛夏的荷叶之气或许能缓和初秋菊花的香气,两者相得益彰,更让人觉得舒爽。即使吃多些,也不会过于寒凉。”晚晴在一旁给孙氏解释道。

    这几日,卢子婳制作糕点的过程,晚晴都一直伺候在她身边,晚晴不得不承认,自己家小姐的七巧玲珑心,可是千万人里也挑不出这样一个的。

    “婳儿只是在其他糕点的做法上胡乱加些东西罢了,除了荷叶露水,还另外加了些细碎的果脯,额娘吃的可还欢喜?”

    孙氏又拿起一块糕点,说:“自是极好的,形状也别致的很,这糕点可有了名字?改天再做一些,拿去给你外祖母也尝上一尝。”

    卢子婳应承着,“名字倒还没有想好,额娘若是喜欢,自是要多做些拿给老夫人和舅父那边的。”

    孙氏点点头,女儿小小年纪,进退得当,极是不容易,“今后多去萦儿那边走动走动,等她入了宫,想要再见面就不易了。”

    “额娘说的极是,婳儿知道的。”

    夜晚,卢子婳回了房中,“晚晴,将那白瓷瓶拿与我吧。”

    晚晴应了声,便去那置物匣中寻那瓷瓶。她打开白瓷瓶,将其中之物均匀的涂抹在卢子婳手心的伤痕上,一股清新的香气瞬时弥漫开来,衬着那影幢幢的烛光,竟似融为一体一般,让人清凉舒爽。

    看着卢子婳手中粉嫩的一道,晚晴微笑道:“小姐,这药还是极好用的,伤口不仅愈合的很快,颜色也变得更浅了,看样子定然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卢子婳轻轻的抚摸着受伤的手掌,这瓷瓶是那日骑马之后,纳兰容若差人送来的。除了这个白瓷瓶,还有一瓶镇静凝神的药丸。没想到,那日,他竟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被缰绳勒出了伤,思及至此,心中涌动起一阵阵温暖。

    卢子婳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秋风萧煞,独此一心,欲语,花间情意浓。

    晚晴铺好床褥,放下帘帐,只听得卢子婳喃喃的说,“晚晴,这糕点就叫做花间浓,可好?明日再多做一些吧。”

    翌日,卢子婳又做了一些糕点。她特意拿小碟装了,放入食盒之中。

    卢子婳本想给纳兰容若写一封信,拿起笔来却不知道写些什么才好,复又想到,这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时至今日,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嗔怪他的。她放弃了书信,只将用过的药丸空瓶和糕点一并放入食盒之中,差小厮送往纳兰府上。

    卢子婳又吩咐微雨将剩余的糕点给各房都送了一些,自己则拿了一碟去拜访孙烟萦。

    “姐姐,这是我自己琢磨的糕点,今儿特意拿过来给你尝一尝。”卢子婳打了帘子走进屋里,却发现除了孙烟萦之外,房中还有另外一人,似是从未见过。

    “婳儿,你来了?”孙烟萦取下头顶上的东西,拉过卢子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子婳,你怎么不早些来,我脖子累的都快断了。”她用手捶着肩膀又揉了揉脖子,看起来难受极了。

    卢子婳瞧着她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是一只盛了水的碗。姐姐这又是搞什么名堂?做什么要把那盛了水的碗顶在头顶之上?难道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怪术,要变什么稀奇的戏法不成?

    卢子婳正诧异之际,只听屋中那人厉声道:“孙小姐才练了半个时辰而已,如此嫌累可怎么使得,莫是要老夫人亲自督办才能训练么?”

    孙烟萦懊恼的看了看卢子婳,可怜巴巴的又拿起那只碗顶在头顶上,继续在屋子里转着圈儿的走。卢子婳这才发现,今日,孙烟萦穿了一身整齐的旗装和旗鞋,看着姐姐一遍遍的走来走去,当真是辛苦极了。

    卢子婳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老妇人,很显然,并不是孙府中人。她的头发乌黑,保养得当,只有脸上的些许皱纹透漏了她的年纪。应该和额娘的年纪差不多吧?穿戴不似一般下人粗布麻衣,虽不是极为上乘的布料绣品,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随意添置的。

    这个妇人不曾理会卢子婳,只是一直盯着孙烟萦,有一点儿错处便会出言提醒,比那学堂的教书先生更严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