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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众人间心事纷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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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卢子婳如此的蛮不讲理,纳兰容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很。这种感情突如其来,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花儿一般的姑娘,就算是皱着眉头,对他薄威嗔怒,他也是甘之如饴的。纳兰容若心里不禁有些痒痒,他想,子婳,这才是你的真性情吧?平日里看起来娴雅有致,无论对谁都是恭敬有礼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经历了家族变故之后,被迫建立起来的保护伞罢了。你这个丫头,真的要同别人闹起小性儿来,任谁也是完全没有法子的。不过这样也是最好,最起码,可以不像刚才那样悲伤。

    纳兰容若主动伸出手,把卢子婳手中端着的紫木盒子拿了过来,将玉石重新放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盖上盖子,好似担心这木盖儿盖不紧一般,又用力在紫木盒子上面压了压,小心认真的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打趣你罢了,既然是你喜欢的物什儿,我哪里会无缘无故就不管它了?偏生你这样认真?给我看看,当真是急哭了?”纳兰容若对卢子婳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柔情魅惑的嗓音飘进卢子婳的耳朵里,越发的犹如天籁。

    纳兰容若抬起手,温柔的擦拭着挂在卢子婳脸颊上的泪珠。两个人间如此亲密的动作,在此之前,纳兰容若从未曾在脑海中设想过,只是看着子婳,看着她委屈到抽泣哽咽的模样,就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

    说来也难怪,情至深处时,什么猜测,什么防备,都随风消逝的无影无踪了。自然而然的亲近由内而发,就如同深林中的山泉溪流掩映在碧绿的树丛之中一般,让人心旷神怡。对于纳兰容若的怜惜与亲密,就连平日里心细如尘规矩行事的卢子婳也未察觉到丝毫的不妥,只静静的待着,任由纳兰容若帮自己拭去泪痕。他的手是温暖的,同自己的手不一样,这一瞬间,卢子婳只是想着,为何自己的手经常是微凉的呢?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沉浸在彼此共同的世界里,丝毫不知道,已逾矩。

    孙铭翰是最先跟着纳兰容若和卢子婳出来的,正将这两人深情款款的幸福模样收入眼底。表妹子婳对纳兰容若的几许情意,他一早就看在眼里。其实,说实话,作为兄长,他是十分欣慰的。纳兰容若,京中出了名的纳兰大公子,暂不提他雄厚尊贵的家世出身,单是容若的性情才学,他孙铭翰也都是敬佩不已的。自己这个表妹自是不需多说,模样周正,气质才华,就算是同这京城中众多格格小姐们相比,也是丝毫不逊色。

    孙铭翰私心里,对于卢子婳和纳兰容若的感情,显然是乐见其成。

    孙铭翰停住继续向前的脚步,避免去破坏眼前这一幕含情脉脉的美景,却听到身后来了人,正是舒舒觉罗·子衍清朗的声音。孙铭翰循声望去,之间舒舒觉罗·子衍和纳喇·文佳正比肩而行,两个人好似是聊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故而纳喇·文佳笑的极为灿烂。

    此时此刻,孙铭翰脑海中闪现的想法有很多。纳兰容若府中本已经有侍妾颜氏,虽说和正室相比身份所差甚远,但从过去种种来看,容若对颜珍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的。作了纳兰容若这么多年的朋友,孙铭翰很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个极看重感情的人。他与颜珍两个人青梅竹马在一处长大,哪里是和子婳这三天两日的相处就能取代的?更何况,更何况,现在事情还未明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多让一个人知道,对子婳来说,都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如缓一缓,等过几日,自己私下里找纳兰容若问问清楚,探明他的立场之后再做定夺。

    思及至此,孙铭翰转身迎着纳喇·文佳和舒舒觉罗·子衍走了过去,“你们两个怎生出来的这么慢?让我在这里好等。”

    “咦?怎么只你一个人,你表妹和容若呢?他们不是最先出来的吗?”

    “我哪里知道,出来也没见到他们。依我看来,极有可能是二人久等咱们不到,便先行回纳兰府上了,不如我们直接去容若府上寻他们吧?”

    舒舒觉罗·子衍点头道:“铭翰兄所言极是,那边马车已经备好了,文佳,我们走吧。”

    三个人同坐进一辆马车之内,孙铭翰和舒舒觉罗·子衍坐在马车中一侧,纳喇·文佳独坐另一侧。一时间,三人无话。纳喇·文佳便掀开了帘子,就这样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倒也有几分趣味并不觉得尴尬。她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想到也正有人看着她,却是将她当成那人自己眼中欣赏的风景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舒舒觉罗·子衍。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舒舒觉罗·子衍的一门心思当然没能逃过孙铭翰的一双眼睛。

    孙铭翰禁不住暗道:“情之一字竟真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先前在学堂,纳兰容若不顾家族情分,为了保护子婳,同佟佳·芝兰发了那般大的脾气。现在,瞧着子衍的神情,和平日里那副放荡不羁贵公子的模样相差足足有十万八千里。这位自命不凡的舒舒觉罗公子呦,自从上了马车,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纳喇·文佳。他原是对人家姑娘也怀了这样的心思,怎的自己之前竟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孙铭翰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刚才见你们笑的很是开心,可是聊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也寻个乐子。”

    纳喇·文佳的端庄是打小就严格教导的,这种大家闺秀的风范是融入骨子里之后,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故而,当她听到孙铭翰问起刚才的事情,就立马放下了帘子,挺直了脊背,坐的更加端正了些。“我们并没有聊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舒舒觉罗公子同我说起他小时候的趣事儿罢了。”讲到这里,纳喇·文佳又想起舒舒觉罗·子衍刚才同自己讲的故事,不由得嘴角上扬。

    纳喇·文佳的反应倒是真的勾起孙铭翰的兴致来,他转头问舒舒觉罗,“子衍兄,你幼时有什么事情?惹得文佳这般好笑?说来听听?竟是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吗?”

    提起自己幼时的事情,虽然年份久远,但是舒舒觉罗·子衍还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这故事本来就是自己幼时办的愚昧之事罢了。他之所以愿意同纳喇·文佳讲起来,不过是想找寻个轻松自在的话题,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罢了。若是今天在这里同孙铭翰讲了,自己日后非要叫他嘲笑不可。

    舒舒觉罗·子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打起马虎眼。他撇了撇嘴,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有趣儿的事情,不过是我幼时极为不懂事,总是不服阿玛和额娘的管教,淘气罢了。”

    舒舒觉罗·子衍嘴上说的轻松自在,眼神却一反常态,犀利的瞪了孙铭翰一眼,好像是在威胁他说:“铭翰兄,今日你给我老实一点儿,不要有什么坏心眼儿的主张,要不然,我定然是饶你不过。”

    舒舒觉罗·子衍的反应让孙铭翰颇为满意,他心道:“你个家伙,平日里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叫嚣,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副小爷任我行的模样,没想到,也有你舒舒觉罗·子衍感到危机的时候,我若是就此罢手,岂非错失良机,说不定还要落得个终生遗憾?”两个人这么多年的交情,自是称兄道弟都不在话下,好容易见到舒舒觉罗·子衍的另一面,孙铭翰哪里肯让他这样轻松的蒙混过关?!

    不过,孙铭翰本来就是个思虑极为周全的人,他确定舒舒觉罗·子衍不会发火儿,自是有了万全的把握。因为,车上有纳喇·文佳在。这对于孙铭翰来说,就如同有了免死金牌一般。他舒舒觉罗·子衍就算再怎么恼火儿,可是在心仪的佳人面前,也要一直保持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才对。

    孙铭翰迎着舒舒觉罗·子衍犀利到阴毒的目光,随即轻松的笑道:“我当是什么极有意思的事儿,既然是儿时淘气之事,谁还能没个一件两件?不过大多是大同小异,那便不提也罢。不过,文佳,说到趣事儿,我们这位舒舒觉罗公子可是多得很。小时候的事情姑且不谈吧,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舒舒觉罗家的子衍公子?现如今,他可是全京城响当当的人物。”

    “哦?这是何故?文佳向来待在闺阁之内,竟然未曾耳闻。不知舒舒觉罗公子因何故名动京城?”孙铭翰的话毫无意外的引起了纳喇·文佳的兴趣,她竟不知道眼前的舒舒觉罗·子衍有这般大的本事。

    舒舒觉罗·子衍已经猜到孙铭翰今日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的,便慌忙抢话道,“你不要听铭翰兄乱说,他这个人啊,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其实里面是一肚子坏水儿,和他妹妹孙烟萦一样,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舒舒觉罗·子衍只觉得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汗水,这个孙铭翰真是太仗义了,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那件事情如何是能够同文佳提及的。

    “子衍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孙铭翰故意装出无辜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舒舒觉罗·子衍,“经过哪一件事情之后,我可是对你敬佩的紧,以至于每每同他人提及你,完全都是溢美之词,怎能说我是唯恐天下不乱呢?等你闲着了,可要传授些秘诀给我,让我也受教一番,如何?”

    舒舒觉罗·子衍狠狠的瞪着孙铭翰,眼神像是能飞出刀子一般,凶狠至极,偏生碍着纳喇·文佳在场又不好发作。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扑上去和孙铭翰拼个你死我活了。孙铭翰,今日我可才算认清楚你这个人了,你算是什么好兄弟,关键时刻,总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拆我的台。

    孙铭翰见舒舒觉罗·子衍气得双目圆挣,眉毛上扬,很是欣慰,想我这几日一直为烟萦和子婳的事情担心重重,怎能容他一人潇洒快活?兄弟嘛,何哉?自是要同甘共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