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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婳和孙烟萦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来到主屋,一进门,就看到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孙嬷嬷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似是一早就知道她们要来。
孙嬷嬷快速的冲她们两个使了使眼色,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两位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老夫人还在内室休息呢,若是你们两个人有事情需要禀告,怕是不得不在外厅等上一阵子了。”
卢子婳和孙烟萦两姊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各自心里明镜似的。两个人被侍卫逮个正着的事情定然是早就有人前来禀明过了。如此情形,定是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故意晾着她们呢。但是她们两个即便是猜测出老夫人的意思,也不敢同以往一样撒娇求饶,只能规规矩矩的嗫嚅着应承了下来。
孙嬷嬷准备返回到内屋伺候老夫人,经过孙烟萦身边的时候,悄声耳语道:“大小姐啊,叫嬷嬷说你什么好,都到了现在这般时候还顽皮的像个驯不服的小野马。老夫人心疼你,背后为你操劳了多少心神,你全都不知晓,还净做出些让她老人家生气的出格事情来。这一回啊,老夫人是真的动了怒的。过会儿子,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是要低声认个错,切莫再让老夫人为你们操心着急了。”
孙烟萦自知做错了事情,只顾深深的埋着头,一言不发。卢子婳打起精神,冲着孙嬷嬷感激的笑了笑,说:“好嬷嬷,我们姊妹两个知道错了。老夫人那边,还要劳累您照顾。待会儿子,若是她老人家动怒了,嬷嬷还要帮我们姊妹俩好好劝解着。子婳在这里先行谢过嬷嬷了。”
“你个儿小人精,最是伶俐也没有的了,护着你们的事情我自会做的。怎么了?大小姐?难道还不知错?”
“我知道错了,嬷嬷莫要再训斥我了。”孙烟萦现在连说句话的声音都是沉闷闷的,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活泼生机可言。这一次,老夫人连面都不愿意见她们,这让孙烟萦心中尤为不安。
“嬷嬷,我额娘可是还在内屋陪着老夫人?”卢子婳想起自己额娘往日里这个时辰都应该是在主屋的。
“嗯,在里屋呢。你也别掉以轻心,这次虽说主要是萦哥儿的事情惹怒了老夫人,可是你这个共犯也脱不开干系。”
卢子婳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只是强装出比孙烟萦轻松的状态出来,现今听孙嬷嬷这么一说,恨不得立时找个洞口钻进去,永远不用面对老夫人和自己额娘才好呢。她心中烦闷,却也只能对孙嬷嬷撒娇道:“好嬷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们两个啊,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你们偷偷摸摸的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老夫人去?得了,老身特意出来就是来叮嘱你们两句。这段时间,你们就站在外厅吧,莫要坐着,我也去吩咐丫鬟们,不让她们给你们沏茶。认错儿总要有个认错儿的样子,说不定到时候老夫人心疼起来,再大的怒气啊,也就消了一半儿了。”
“多谢嬷嬷,我就知道,嬷嬷对我们最好了。”卢子婳对孙嬷嬷的感谢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孙嬷嬷在孙府待了这么多年,对府中的小辈儿们更是真心的呵护有加。
孙嬷嬷又再一次瞅了瞅安静的立在旁边从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的孙烟萦一眼,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卢子婳早就瞧出来孙烟萦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早先,老夫人那样对她三令五申的叮嘱,要她好好在府中学习,为选秀做准备,她却非要反其道而行之。孙烟萦自小在老夫人眼跟前儿长大,自是受宠的很,平日里撒娇讨喜不打紧,可是老夫人一旦发怒,她还是很害怕的。
“姐姐,你别担心了,老夫人是爱之深,责之切,并不会真的罚你板子的。”
孙烟萦听到卢子婳安慰自己的话,想起孙府家法里的打板子,不由得又是一惊。从小到大,她虽然从未曾挨过老夫人的板子,但是却曾经亲眼见到别人挨受过,自此心中对打板子这一件事情便留下了很大阴影。这个人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姨娘的亲生女儿,孙烟于。现在说起这件事情来,孙烟萦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只记得,大概是好多年前,自己还很小,小孩子一般都是很贪吃的,她自己就独独喜欢吃紫薯糯米团子。恍惚是在家族的宴会上,桌席上的人很多,她怕被额娘说教,就自己一个人从席上偷偷的拿了一个紫薯糯米团子,躲开屋内的大人,走到院儿里来吃。
当天晚上,孙烟萦是第一次见到孙烟于,两个人都还是稚气未脱的女娃娃。孙烟于很想吃她手里的紫薯糯米团子,两个小孩子争夺间就推搡着扭打了起来。向来,小孩子吃了亏受了委屈就只会哭着找额娘的。直到她们两个人一起挂着泪水跑回酒席上,她才知道,这个小女孩竟然也是阿玛的女儿。当时的孙烟萦很不明白,为什么孙烟于的阿玛是自己的阿玛,她的额娘却和自己的不一样呢?
孙烟萦记得她和孙烟于在宴席上当着大人的面儿,再一次扭打在一起,直到被大人分别抱开。她们两个争论的东西,从最开始的紫薯糯米团子转变成了到底哪一个才是阿玛的女儿。
后来这场吵闹是怎么演变成一场家法处置,孙烟萦已经记不清了。大抵是,孙烟于吵闹的时候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触怒了老夫人,这才请出了孙氏家法。最后,好像是一个女人替孙烟于挨了板子,现在想来,记忆里那个模糊的挨着板子尖叫着哭泣求饶的背影,应该就是魏氏无疑了。
卢子婳和孙烟萦在外厅心惊胆战的候了好一会,才听到内室里面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似是老夫人起了身,向外厅来了。
孙烟萦心虚得不得了,小心翼翼的向后挪了挪,将半个身子躲在卢子婳的后面。
老夫人见到她们两个丫头站在下面却也不理睬,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她们一般,只是和孙氏在那里对桌上精致的点心评头论足。所谈之事无非是这个雪雨糕稍微有些甜腻了嘱咐丫鬟记得下次少放些糖,那个奇松果子很是松软,入口即化,是极好的,叫厨子下次多做几盘。
孙氏见婳儿和萦哥儿一直束手束脚的站在下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竟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平日里顽皮的猴儿也有消停规矩的时候。但是,看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孙氏用手轻轻的推了推老夫人,说:“额娘,您看萦哥儿她们已经在下面站了这样许久了,我听嬷嬷说,到现在连一口茶都没吃上呢。”
老夫人瞟了瞟在下面站着的两个孙女,鼻间轻轻哼了一声,还是没有发话。
孙烟萦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埋着头,不无委屈的说:“老夫人,萦儿知错了,你莫要因为我的过错气坏了身子,以后,我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偷跑出去这种事情,我···我···我下次是再也不敢了的。”
卢子婳见状也连忙凑过去,认错。“老夫人,婳儿也是,婳儿也知道错了。”
那老夫人见到卢子婳和孙烟萦低眉顺目的委屈模样,多多少少也消减了些许的怒气。但是,这孩子们还小呢,若是一次两次的不加以看管训诫,以后难免闯出更大的祸事来也未可知。特别是孙烟萦,这入宫选秀可不比一般的事情,行错一步棋差一招,轻则招惹囹圄之灾,重则有性命之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哦?都知道错了?你们倒是和我说说,错在什么地方了?”
“我···我应是在房中好好习规矩,不该不经过老夫人的允许就擅自想出府。”孙烟萦越说头越向下低,到最后,头都快贴到胸前了。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恍若蚊鸣。
“萦哥儿啊,你是我们孙府的大小姐,这次又是在选秀的名单之上,你可知道你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老夫人问了这句话之后,顿了顿,似乎也不欲等孙烟萦的回答,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勒令不许你出府,并非是你不能出府,也不是要你一定要把规矩,诗书,女红学的有多么的精湛,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磨磨你那不安稳的个性。你这种性子,若真是入了宫,恐怕是终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孙烟萦在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下心头更酸,珍珠大的泪珠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
老夫人坐在上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次我也不罚你,往后在府中的日子里,你自己个儿掂量掂量轻重。你若是习得,我便继续请人教导你,你若是愿意玩闹些日子,也由着你。这往后啊,怕是能让你这样自在的日子也不多了。你祖母我啊,是个黄土都埋半截儿的老太婆,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萦哥儿啊,你终究是我放在心尖儿上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会护你周全。说不定哪天,我突然去了,之后的路,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