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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一整天工作都不在状态,没到下班时间就匆匆忙提了包下班。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还早,这个点,叶庭琛应该没回来。手伸进包里摸钥匙,摸了好几下没摸到。一恼,索性就把包整个倒过来。
哗啦,里面的东西全掉了出来,钥匙、化妆盒、面巾纸……还有,那一叠照片。
她弯下腰,手忙脚乱捡东西。
捡完小物件,正待去捡散落一地的照片,却有一只修长的大手先她捡了起来。
一抬头,是叶庭琛。
他扫了眼照片,眉心深深打了一个结,脸色瞬间黑了,犹如暴雪来临前彤云密布的天空。不,比暴雪来临前的天空更暗,更冷。
“有人寄给我这东西,我、我不知道是谁。”苏梓解释说。
叶庭琛开了门,“进去说。”
苏梓换了拖鞋,一声不吭地坐下,像听话的小学生。
叶庭琛神色不豫,一把扯下领带,随手丢在一边。低头瞅了眼手里的照片,突地火大地丢进了垃圾桶。
在苏梓对面坐下,捏捏眉心,张嘴,声音隐隐透着怒意,“这是一个圈套,我被算计了,压根不是那么回事,这些照片……”
“大哥!”苏梓突然打断他,昂着头,眸子晶晶亮,“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必向我解释。”
直到方才叶庭琛开口解释,苏梓才意识到她别扭了一整天的原因何在。可是,意识到这些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别扭。于是,果断打断了他。
叶庭琛一张俊脸“刷”地沉了下来,狭长的眸子敛紧,放射出危险的信号。“你再说一遍!”他一字一句,下颌绷得紧紧。
“我……”苏梓有些底气不足,眼睛抬起,又垂下,盯着自己的双手,弱弱地说,“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必……不必向我解释,我、我无所谓的。”
说完,头垂得更低了。
本以为他定火冒三丈,可是好半天过去,客厅里寂静得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
“哈哈哈……”叶庭琛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很怪,像电视上演的濒临精神崩溃的人。
苏梓骇了一跳,“大哥,你……”
“无所谓?”他突然大步踏至她跟前,一把揪起她,眸子黑得吓人,一脸山雨欲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所谓的路人?”他火大地吼她,“苏梓,你怎么就这么没心肝,或者,只对我没心肝?!”
认识以来,他脾气一直很好很温和的,偶尔被她气疯了顶多把自己关起来闷着,半天不说话。可现在,他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大掌抓得她肩头生疼,双目狠狠瞪着她,胸腔一鼓一鼓不歇地震颤,英挺的五官都有些微的扭曲。气成这个样子,苏梓吓傻了。傻傻望着他,忘记了出声,也忘记了反抗,只是剧烈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内心底的惶恐。
叶庭琛突然猛地松开她,决绝转身,甩着长腿,直直的,摔门而去。
苏梓抱臂跌回沙发。35度的高温,她却突然冷得浑身发抖。
叶庭琛一连多日都没回公寓。
每天对着隔壁紧紧闭着的房门,苏梓心里都空落落的。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调出电话薄里“大哥”那一栏准备拨出去,可是到最后硬生生忍住了。她也不好意思问肖牧和叶庭宝,那俩二货一定会骂死她的。
晚上临睡前,意外地接到了关少白的电话。
事实上,自从那日晚宴不期而遇,两个人一直没见过面,连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在这个寂寂人初定的夜半,猝不及防接到他的电话,苏梓一时找不到话。
“阿梓。”一直听不到她的声音,关少白先开口了,“我们明天见个面好不好?”
大约是夜太安静了,苏梓都不好意思发脾气,她声调平和地说:“如果是解释那天的事情,我看大可不必。”对于“解释来解释去”这种相处模式,她已深感疲倦。
“不是!”他急忙说,“明天新上映一部电影,是你喜欢的导演和演员合作的,我弄了两张票,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以前,每当有自己喜欢的电影上映,苏梓总是颠颠的追在他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要他陪她去看。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昔了,经了这么些事,苏梓再不是那个做梦梦见关少白都会笑醒的傻子了。因此对于看电影的提议,她并无多少惊喜,这点,连她自己都倍感诧异。
静了静,她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拿看电影做铺垫。”
她是了解关少白的,看电影或许是出自他本意,但她就是清楚,这层本意之后一定有更深一层的本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关少白略显疲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地响起:“阿梓,你从他那儿搬出来吧。毕竟……毕竟我是你男朋友。”
苏梓没有说话。按理,他这样说,她该高兴的。可不知怎的,偏偏她半分欣喜都没有。反而开始为难。不是没想过从这儿搬走,城北距城南距离远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她越来越不知该如何面对叶庭琛。可是在这个时候搬走……她不敢去想叶庭琛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静默半晌,她说:“我会考虑的,不过你记着,就算我真的搬走,也不是因为你。”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利索地掐了电话。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今夜难眠。
同样难眠的还有肖牧。
一杯酒又见了底,肖牧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从叶大公子手中夺走了杯子。
“我靠,你他妈想喝死是吧?那还不如我一刀做了你来得痛快!”
叶庭琛真喝高了,眼神都飘了,奈何脑袋里还有那么几分清醒,这几分清醒的意识使他执拗地抢回杯子,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靠!”肖牧狠狠骂了声,索性一屁股坐下,不管了,喝死拉倒!
最后,肖牧半拖半架地把他弄回了自个儿公寓。
服侍好叶大公子睡下,他自己个儿沾了一身酒气,打开花洒冲了个痛快。回到卧室又给新泡的小明星打了一通电话,眼皮有些沉,本来都要睡了,忽的想起叶庭琛,头立刻就大了。
连着好多天了,这哥们儿见酒就喝,一喝就往死里喝,醉到不省人事。自己遭罪不说,关键连累别人。肖牧这几天当保姆当得都快烦死了,最最闹心的,连女人都不好意思往家里带。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质量了。
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想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把阿梓那个小白眼狼找来。可是偏偏叶庭琛抽风,严禁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苏梓。
怎么办呢?肖公子堂堂一大老爷们竟然跟个怀春少女似的,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肖牧纠结了两天都没想好怎么办,孰料第三天,苏梓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什么?你疯了!”一听她讲完肖牧就急得直跳脚,警惕地瞥了眼正喝闷酒的叶庭琛,小心翼翼拿了手机躲到门外,“你现在哪儿?待着别动,等我过去再说!”
风驰电掣赶到苏梓公司,两人挑了附近一家咖啡店进去坐。苏梓随口点了两杯咖啡,肖牧无心喝咖啡,也就随她。
“你想干什么,叶庭琛正把自己往死里灌呢,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搬出去,呵,你怎么不干脆一刀捅死他!”
肖牧带着怨气说出这些话。一路看着他们走到现在,说实话,他常常憋不住想劝劝叶庭琛,要么放手,要么狠一点把她抢过来。不论哪种,都好过现在。
苏梓一瞪眼,本欲反驳,可是一想到叶庭琛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便忍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现在搬走,反而对他更好。看不见我,他也就不会那么烦了。”
肖牧噎住了,一时找不到话。这丫头看起来傻啦吧唧的,可唬起人来大道理小道理一套摞一套,简直令人怀疑她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两个人。
“嘿嘿,”她突然笑得贼兮兮的,“二哥,你就帮我在城南找个房子吧!”
肖牧有些气恼地说:“不帮!你不是有男朋友嘛,干嘛不找他?”
一提关少白,苏梓就不说话了,方才还挂着兴奋光彩的小脸瞬间暗了下来。
情知说错话,肖牧摸摸鼻子,把头扭向一边。
咖啡恰在此时端上来,及时救了场。
尝了一口,肖牧抬起头,无比认真地凝视苏梓,“阿梓,哥问你,你真准备跟关少白就这样走下去?我告诉你他绝对给不了你幸福!”
肖牧打心眼瞧不起关少白,婆婆妈妈的,在两个女人之间晃来晃去,他妈的算什么男人!
以前类似的话他也对苏梓讲过,几乎每次苏梓都要跟他翻脸。可是今天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反驳。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肖牧,你不会明白的。”半晌,她喃喃道,“因为你生命里没有那样一个人。从一出生他就在身边,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感情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你这样对叶庭琛不公平!关少白比叶庭琛早认识你二十多年,这是生来就注定的,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男人的思维跟女人就是不一样,肖牧明白她要说什么,冷静带着一丝残忍地打断她,“丁茵茵认识关少白没你早吧?可结果呢,关少白就是喜欢丁茵茵不喜欢你!”
最后一句,他刻意加重了声调,想让这个笨蛋醒醒脑。可是他忘了,笨蛋之所以是笨蛋,就因为她在清醒的时刻也不愿醒来。
他听见她低低地说:“我不甘心。如果他一直拒绝我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他答应了,我爱他爱了那么多年,你要我如何放手?你说,如果是你,你甘愿放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