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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钟清河觉得她是应当全心全意地相信顾梓城的,无论是他的人品或是他的能力。
可是在听到顾梓城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是真真正正觉得一盆凉水被浇在头上,将她一腔火热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她看得出来齐九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满心的忐忑,她能够看出来的事情,顾梓城没可能不知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明确的事实,顾梓城却是吝啬于将它说出口。
不擅长表达是病,得治。
“顾先生。”钟清河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顾梓城无情地打断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他的保释,”顾梓城挑起眉梢,瞬间看出了钟清河的心思:“你是打算谴责我没有支持他的话么?”
钟清河的眼底透出明显的不赞同。
顾梓城叹气:“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足够多的东西。”
钟清河摇了摇头:“顾先生,相信委托人是我们最先应当做到的事情。”
“不,”顾梓城的语气有些严厉又有些凉薄:“我们最先要做的事情,是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而不是和委托人交心。”
“那是您的朋友。”钟清河有些无力地辩解着,就好像他曾经那么欢喜地谈起和你的交情,也是唯一一个会对顾梓城直呼其名的人。
顾梓城的眉眼寒凉,语气亦是平静无比:“正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才更需要保持平常心,”看了看外头的钟清河,顾梓城蹙起眉头:“上车,我们要回去准备资料了,你应当也很希望他早些出来。”
钟清河默默然握了握拳头,隔着车窗玻璃和里头的顾梓城对视:“对不起顾先生,我想请半天假。”
“理由。”顾梓城蹙着眉头。
“我需要去证明一些事情,”钟清河如是道,“我知道您不会支持,所以我申请请半天假。”
顾梓城沉默了良久,他就坐在里头看着外头执着务必的小女子,最后非常肯定地颔首:“可以,”在钟清河开口之前,顾梓城直截了当地将车窗拉下去伸手:“委托函,你已经被委托人正式解除委托,从现在开始请以普通人的身份开始调查。”
钟清河睁大了眼,没有想到顾梓城会做到这一步。
然而里面的人动作却是半点没变,显然是不打算改变主意的。
于是钟清河默默然掏出自己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页委托函递过去:“谢谢您,顾先生。”
顾梓城却是丝毫没打算理会她的态度,在证实了是委托函原件以后,直截了当地挥了挥手:“明天回来上班。”
然后就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剩下一个钟清河站在路边,还摆着伸手告别的姿势。
轻轻抽了口气,钟清河默默然转身,觉得自己异常地郁卒。
没了委托函,她几乎是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案发现场看看,关键是案发现场过了一个多月,估计也就什么都不剩了吧?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钟清河还是打了个车往那栋老民宅去了。
毕竟在那里就算是进不去没什么线索,到底也是能看看周遭的布局,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然而说老实话,一到那地方钟清河就后悔了,因为那破地方实在是太太太偏僻了,根本不是应该自己来的地方。
它在A城的边上,看起来周遭都是破败的很,根本没有人住在那种地方。
“这儿是废弃的住宅区了,这一段时间应该是要拆迁了吧,”司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偏过头来看钟清河,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确定要在这儿下车么?”
钟清河状着胆子点头,总归还是不甘心就在这里放弃:“嗯谢谢师傅,就停这儿吧。”
“那成,”司机点了点钱非常果断地说:“你去多久,要不要等下我送你回去,这块不好打车。”
钟清河想了想还是颔首:“我应该是很快,那谢谢您了。”
司机得了话就乐呵呵地架着腿抽烟,剩下一个钟清河自己踩着一地的碎土块石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栋楼去。
她现下可是明白为什么警方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封锁这个鬼地方,只因为取证完毕了,估计封锁不封锁也没什么差,因为没有几个疯子会往这边跑。钟清河在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剩三格信号,然后将110放到了紧急拨号键上,同时准备好了一条地点短信,随时打算发送出去。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那危楼前头,钟清河下意识翻了一下手机,果不其然,在这鬼地方信号是岌岌可危的,已经只剩下一格了。
这个时代是通信时代,手机没了信号,钟清河一瞬间心底没了底,往楼里走的步子也就稍稍顿住了那么一秒。
不过想了想估计应当也没什么事情,毕竟这种地方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闲着没事跑来,想到这里,钟清河在包里头掏了掏,掏出了一支网上买的防身电击棒在身旁,然后一步步小心地走了进去。
她需要去证实齐九的无辜,最好的办法就是来现场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是被遗漏的,而也许就是那简答无比的一个小线索就可以救了齐九的命。
如果没记错的话,案发现场应当是在四楼,据说被害人同样是一位商业巨头,在A市也是屈指可数的名流,没成想在这个投标前夕栽了。
钟清河想到这里,同样愈发明白了齐九被起诉的原因,毕竟在这起谋杀案结束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看向唯一的受益者,也就是齐九的公司,简直是太有嫌疑。
更何况,现场有齐九的签章,齐九自己都想不通那东西是怎么掉到现场去的。
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时候,这签章也就成了唯一的证据被安好地封存起来,成为了指控齐九的最有力证据。
钟清河一路摸索着陈旧的楼道往上走,有些不能理解这破地方怎么还能存在这么久的,到了那401的门口,钟清河却是觉得心底微微一惊。
因为门把手上没有灰。
在这个地方被搜索完证据以后,上头已经贴好了封条,此时封条已经开了,门把手上却是没有灰,很显然这并不是警方所为,那么也只有最后一个可能——
有人来过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这里被封锁是半个月之前,没道理门把手上一点浮灰都不剩。
想到这里,钟清河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然后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开始有点后悔了。
一贯的要强性子和责任心促使她来到这个鬼地方,然而在这个地方待了不到十分钟,她却是清楚地感觉到那点不对劲来。如果有人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么那个人是因为什么?
钟清河明白得很。
可能会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两种——
亟需爆料的记者,或者是凶手。
如果是前者,那么不大可能,因为在案件发展期间,所有不一定是事实的报道都是被严格限制的,想必也没有人会来触这个马蜂窝。
那么久只剩下最后一种,就是凶手。
她到底是多么缺心眼,才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只为了寻找线索,不相信警方的调查结论是病,更大的病则是她的自作主张。
如果说她能够成功地跑到司机那里,钟清河发誓她再也不做这样蠢的事情!
毕竟饶是钟清河独立无比,到底也没有赤手空拳面对凶手的经验,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先行离开,这里有线索,她明白得很。
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地回到作案地点,这样的行动太过冒险,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比如说回收一些东西,一些当时没来得及顾及的东西。
钟清河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完全全地紧绷着,连着脚步微微有些虚浮,却还是努力保持着最后的镇定。
然而在她回过头的一瞬间,却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钟清河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顺出了自己手里的电击棒,然后直截了当地递了出去!
那动作干净利落同时又矫健无比,可是终究还是晚了,因为那人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极为平静而熟稔地摁断了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