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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乐泓语偶尔也会宇宙爆发，超常发挥。比如，她高考人品爆发搭上末班车考上Y大；再比如，她顶着高烧参加研究生考试，又低空飘进C大；又或者是现在，明明面对傅景言时心底一片兵荒马乱，他靠近后一如往日的清爽味道差点让她丢盔弃甲仓皇逃窜，却又在最后一刻极度冷静下来。
她很认真地仰起脸，实现定格在那双她从不曾忘记的眉目：“是啊。”
“乐泓语！”
傅景言这样咬牙切齿磨她名字的样子，她熟悉到想哭，勉强撑起的冷静一点点裂缝，她攥着拳头抑制指尖的微颤，面带微笑谦和有礼地开口：“傅先生生气了吗？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傅景言眯着眼睛，细致地观察她。乐泓语大方地任他打量，两人一时僵持。偏这时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乐泓语难得有骨气，竟一点不退缩，就这么坦荡荡地立在他对面。
“傅先生？”
果然，是那两个博一的学弟。两人说笑着走到洗手间门口，在公用盥洗室见到了僵持的另外两个熟人，诡异的气氛让他俩想打个招呼，又觉得尴尬。
傅景言听到有人叫他，眸光一闪，收回视线时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他礼貌地朝两人点头：“恩，我们先回去。”
说着，他竟明目张胆拉上她的拳头，将人带出了洗手间。
乐泓语手掌被他包裹着，亦步亦趋地被他拉着回到包厢。他一手推门，一手将她握的更牢。乐泓语微微挣扎，他回身瞪她一眼。
门开的时候，傅景言正扯着她胳膊将她拉近身侧。于是众人很清晰地听到了傅景言警告中浓浓的纵容。他说：“乐泓语你能不能老实点！”
那么自然的语气，没个几年时间绝对培养不出来的。于是，那几个还等着刺探情敌的男生终于就此断了念头。
乐泓语不喜欢让大家猜测两人的关系，索性也不反抗，顺从的被他拉进了包厢。而顾老师早已自觉地换了座，两人进来正好坐在一起。
又于是，傅景言的手很正好的没有松开，闲谈间在桌下不动声色地将她拳头掰开，与她十指相扣。
乐泓语垂下眼睑，心里暗自叹气。
这家川菜馆店面不大，生意异常火爆，意外上菜很快。乐泓语也不客气，夹在导师和傅景言中间，两人聊天，她就低头默默地吃。
时不时有双筷子伸过来，夹来自己下一步想囤的菜。
不过，某些人的好心并没得到好报。因为，乐泓语吃撑了。而没良心的乐某人习惯性的将这一切都归在傅先生热情难拒的由头上。
鉴于两人过于明显的猫腻，吃过饭，乐泓语就被傅景言单独领走了。
****
下午，钟白领着几个兴致高的同学游了纽约，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看到乐泓语呆坐在地板上，右手一下下在她摊开的左手掌心轻抚。
“喂！”钟白放下包，盘腿坐在她对面，见她痴痴傻傻的样子晃了她两下。
乐泓语回过神，不明所以地“恩”一声。
钟白从包里摸出两罐啤酒，用其中一瓶冰了她一下，见她吸着气躲避，便停下逗她的动作，笑嘻嘻地递到她手里。乐泓语接过来，利索的拉开扣环，啤酒经过一路颠簸胀气，猛一打开冒着凶猛致密的白沫涌出来。
乐泓语莫名舒心。
“老实交代吧，”钟白自己先灌一口，口气有些不好，“早知道我老板是你男朋友了吧。”
乐泓语抿了抿嘴，轻轻摇了头：“今天以前，我以为他这辈子也就是我一过去完成时。”
钟白意外，仰头的同时垂眼看她。乐泓语有些沮丧，吸吸鼻子，不等她再盘问主动交代：“我俩就谈了半年，那时候他还是我老师呢，关系也没公开，后来他回美国了，我俩就分了。”
“他提的？”钟白对大老板的好印象有点减分。
乐泓语摇头，钟白松了口气。还好，大老板的形象保住了。
不过提到分手，她反倒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有些疼，乐泓语疼出了几滴眼泪，表情却很骄傲：“我当时十分有风度啊，很扬眉吐气啊。你都不知道他多讨厌，总耍我。”
她那么说，他有没有一点意外？会不会很憋屈，就像每次自己被他耍弄的捶胸顿足那么难受。
“你说了什么？”钟白瞧着她的样子，像很淡定，又不很像。
乐泓语蹙眉想了很久，最后只讷讷地嘟嘴：“……忘了。”
“切。”
钟白白她一眼，她才不信。
乐泓语咯咯笑，她自己也不信。她明明记得那么清楚。她说：“我再不想为你变得更好。”
又想起她起早贪黑复习功课为了考研读博那段时间，她心里像有个小人儿拿着针一下一下扎，又嫌不够狠，改用手使劲地掐。
她想再喝一口，把那小人淹死，不料手中的易拉罐已经轻飘飘，乐泓语有些扫兴。
“后来呢？”
钟白觉得她需要倾诉，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双腿有些麻，她僵硬地换了姿势。结果自己入了戏，对面那傻子竟然头一歪，睡过去了。
“傻乎乎的。”
钟白眨眨眼，心底深藏的一些东西轻易被乐泓语意外的旧情勾起，差点喷涌而出。她心底那个模糊的身影又要变得清晰，她吸吸鼻子，急忙用掌心抵着眼眶生生逼回一些情绪。
她撑着地板站起来，取了乐泓语的被子给她掖好，让她就那么靠着沙发睡了：“让你勾搭我心事，不管你，活该！”
有那么一刻，钟白对她是极度羡慕的，以致有些嫉妒，因为她的过去完成时不是傅先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隔天一早，乐泓语醒来时浑身都痛，扭着身子睡了一夜，她脖子和腰缓了很久才正回来。
钟白烤好面包过来，乐泓语满眼谴责。她却坦然地耸耸肩：“我哪里能搬动你！”
乐泓语吃瘪。
***
傅景言自那次吃饭就再没出现。
其实那天他们单独离开后哪里都没有去，傅景言只是问了她住址，给她安全送达之后就说了句“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乐泓语故作淡定，无视小组成员探究的眼光，每天照常工作。不过忙起来的时候就真的淡定了。她想到之前看的许多小说，男女主角分手或是闹矛盾，总是有那么一句“Ta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因为稍有空闲就会想起Ta，心里一疼”。对此，乐泓语只想说，忙的像个陀螺不停转的时候还能想其他，只能说明转速还不够。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晃，他们这次在美国的行程就进入了最后阶段。
保存好最后一个文档，整个工作间的同事都忍不住嚎叫两声。
顾东亭也是一脸疲惫，完成了工作整个人放松下来，给了所有人两天假，就不再管他们小年轻了，自己先回去休息。
几个爱玩的约好去逛街，晚上好好吃一顿再去逛逛夜景。乐泓语没有兴致，收拾了东西就给钟白打电话，钟白那边却要加班，她便打算自己走了。
她背着书包随着大家出了大门，凭着印象顺利搭上车。但是她一个人坐出租车有些紧张，司机很沉默，她又开始习惯性地胡思乱想。
她以前学英语的时候，乔乔说得培养兴趣，让她看美剧。可是她不爱看大家推荐那些，找来找去找到一部犯罪剧，结果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想看，不作不会死，后果是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一个人晚上出门上厕所。
但是那剧她一直追下来，竟也到现在。里面好多杀人凶手就是出租司机，低个头不说话，结果就不知道把人带到哪去了。
她越想越像真的，尤其她往外一看，街道两面的矮墙上满满的都是看不懂的涂鸦，她脑子一抽就让人家stop。
当然，刚下车她就后悔了，这是哪里啊！
不过还好，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见英语就头痛的英语课代表了。找了个穿着时髦的小姑娘问了下，她才知道刚刚自己上车的时候有个单词发音模糊，结果司机听错走到了别的地方。她有些窘。
这里意外很不错，像是文化街，各式各样的小店很吸引她。她竟然随遇而安逛起来。
不过任意妄为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那就是——当她从一家鞋店出来时，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她早上倒是看了天气预报，但是想着应该会和钟白一起回家，她便没有带雨具，这会儿完全是自食恶果。
她呆呆地望着越来越急的雨丝，她抓起包挡在头上冲进了斜对面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奈何进门时她还是成了半只落汤鸡。
小店里只有一个女孩子，两人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
那个长发及腰的恬静女孩穿着小碎花的半身围裙，托盘上一个空杯，她试着用中文交流：“欢迎光临。”
真的是个中国人！
乐泓语心情极好，却不好意思再往里走。小店装修的很文艺，不似她在美国蹭网的那些小资咖啡店，这家店就是典型的国内小清新。
她一双球鞋踏着水有些脏，于是在美女店主的疑惑眼神中，她只是挠挠脸，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要退出去。
“哎！”那女生也很年轻，她急忙叫住她，小跑过去拉她进来，在靠窗的位置按她坐下，“那么大雨，等一等。”
女孩说话柔柔的，手暖暖的，乐泓语冰凉的手指被她碰的很舒服，像个呆头小子老老实实随着她的意思坐下。
……
乐泓语抿一口浓浓的奶茶，看着那个清瘦的女孩子忙碌，整颗心静下来。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那种感觉……会让人感到幸福，觉得自己很幸运，激动程度类似惊喜，又比惊喜更温暖，更让人啧啧称奇想要格外珍惜。
她忽然冒出一个冲动的想法，而她也确实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