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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瓷一路心中惴惴不安,猜测着老夫人突然叫她过去是什么原因。
不是今早才差人来说自己身子不适的吗?怎么突然又让她过去了?还是说……那个玉佩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不可能!
如果她发现盒中玉佩的话,就不会让这东西到她手上了,而是将东西扣下,直接叫她过去。
现在倒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心中纠结着,却也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宁和阁。只是才到院中便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笑声,是来客人了?玉瓷这下更是诧异,有什么客人是需要特意唤她过来的?
满怀疑惑地提步进了屋子。
甫一进去,便见到老夫人的榻旁坐了一人,还是她认识的人——太傅夫人!
再往下首看,便见到了更熟悉的一人,唐邱氏。
没想到会是她们来了,来做什么?打探情况么?
玉瓷步子稍顿,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去朝老夫人和太傅夫人见了礼,又同唐邱氏打了招呼,这才找了个圆凳坐下。
丫鬟很快奉上茶来,玉瓷也不说话,只端起茶来浅抿一口。
倒是太傅夫人很快笑道:“玉瓷昨日受惊了,气色倒是不错。”
路老夫人道:“年轻人自然不比我们这把年纪,她没受惊,我倒是受惊了。昨日回来后,竟觉得身子不大爽朗了。”她将路谦之惹得她不悦的事嫁接到这事上来,自然,家丑是不宜对外人言明的。
“是我们唐突了,没想到你身子不适,反到你屋子里来打扰。”太傅夫人虽是说着抱歉,脸上却没多大的歉意。
路老夫人忙客气道:“不碍事的,你们来同我说些话我还利朗些。”
太傅夫人不再同她寒暄,摩挲着矮几上的茶碗,缓缓道:“今日我其实是带佩琴来赔罪的。”佩琴即是唐邱氏的闺名。
路老夫人顿时大惊失色,一副不敢当的样子,“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太傅夫人忙道:“昨日我回去后,一问才知。原来昨日是佩琴让玉瓷在外等着,自己却迟迟没到,这才让玉瓷被那贱婢有机可乘的。”
玉瓷诧异,抬眼去望路老夫人。只见她也做出一副讶然的模样:“这我倒是没听玉瓷提起,她只说是自己到外面去透气了。”
“你看人家玉瓷多仁义,也没将你供出来。”太傅夫人装作埋怨唐邱氏的样子,脸上却是疼爱。
唐邱氏忙接了话头,道:“也是我该死。以前玉瓷请我帮她寻一款琴穗,我早就找到了,却一直没机会给她。先前又不知道玉瓷会去品香宴,也没带着琴穗去,临时起意,想着不能失信于人,便自作主张说是回家去取。可是我回家后才知道我的静儿病了,一时惊慌,便忘记了玉瓷这边的事,让玉瓷在外一阵好等,还遇到了那种事,是我该死。”静儿,应该是她的女儿。
她说得真诚,说到静儿病了时,当真一副母亲担心孩子的慈祥模样,让人看了也不忍再责备她。
可是玉瓷心中清楚,她多半是昨晚同太傅夫人串好的话,哪里是有心来赔罪,分明是来缓和两家矛盾的。
心中清明,面上却只能装糊涂,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唐大夫人家中出了事,我这边倒是不打紧,并没什么大碍。”
“玉瓷果真心善,你不怨我就好。”
两位老夫人听着她们的话,面上都是满意的笑容,至于各自内心里是怎样的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这事也不怨佩琴,倒是劳得你们特意走一趟。”路老夫人客气地笑。
唐邱氏见表面上算是解了“误会”了,便让丫鬟递上一个锦盒来,道:“正好今日将这琴穗带来了,便给了玉瓷吧。”
路老夫人闻言笑道:“快让我看看是什么稀奇的琴穗,倒值得你巴巴地请了人家佩琴去找。”
李妈妈接过锦盒,便径直递给了路老夫人,玉瓷只见是个丁香色的锦缎盒子,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
老夫人将盒子打开,很快拎出一个琴穗来。
顶端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碧玺,其下以青莲色的丝线编织了一个如意结,中间又间隔两颗扁形琉璃珠,下端是长长的青莲色流苏。丝线质地很好,流苏之间并不拈连,一根一根分得清楚,每根流苏上又透出些光泽来,想必触感也是极佳的。
老夫人微微皱眉:“这又有什么讲究?我倒是看不出这琴穗有什么特殊。”
唐邱氏忙回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好马配好鞍,好琴也需配好的琴穗。这款琴穗是定州出产,丝线质量上乘,又由能工巧匠编织,却难得款式简单又不失华贵。相比那些复杂的琴穗,倒是这个更得人喜爱。最重要的是,”她望玉瓷一眼,“玉瓷娘家在定州卞县,想必也是怀念家乡的一种方式。”
玉瓷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一大堆在她听来很是玄乎,琴穗看着倒是不错的,只是玉瓷对这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又听她说起家乡的事,还看着自己,只能出声附和:“正是唐大夫人说的这个道理,万分感谢。”
“我倒是不太懂得这些,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媳妇有雅致。”路老夫人只能将琴穗放回盒中,交给李妈妈,李妈妈又再递给水涟。
唐邱氏便害羞地颔首。
太傅夫人见话也说了,东西也给了,对方面上也接受歉意了,便起身告辞:“今日来打搅继芳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路老夫人一脸不舍:“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去,这么着急做什么。”
太傅夫人也忙道:“不是我不想留,实在是那静儿还生着病呢,我们也得回去看看。他日有时间我再来同你闲聊。”
“既是如此,我也不好阻拦。等我身子好了,我一定亲自上门去拜访。”
又是寒暄一阵,两人终于离开。
她们走后,路老夫人的脸色便冷下来,不复先前那般和蔼,皱眉问道:“这琴穗真有那么多说法?”
玉瓷一怔,知道她是在问自己,便道:“不敢瞒娘,我这次醒来,不仅先前的事尽数忘去,连琴的知识也不记得了,不知真假。”
老夫人便深深皱眉,打量着玉瓷的神色。
玉瓷坦然,继续道:“不过我看那唐大夫人倒是一个温和诚实的人,她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老夫人问她琴穗,自然不是真的只问琴穗,而是想看看她对唐邱氏的看法。她并不完全信任老夫人,所以乐得装傻,不会将真实想法告诉她,只当自己相信了唐邱氏的说法。
老夫人听她如此回答,也不再问,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般,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今日送来了景之的家书,照信上说的,他应该再有半月就到上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