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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叶还特意找来一件用金丝银线织就的华丽衣裙给她穿上,上面绣着繁复的百花争妍百蝶穿花图案。那件衣服处处用金丝银丝勾绣,还镶嵌着金片宝石,一眼望去真是金光闪闪,奢华美丽异常。可是配上郝连楚楚那副俗艳到吓人的妆容,简直就像一个土得掉渣的暴发户说有多俗艳便有多俗艳,说有多恶心便有多恶心,更别提有多滑稽可笑了。
“公主,已经妆扮好了,您看可还满意?”紫叶小心翼翼陪笑道。
莲瓣站在后面瞧着镜中被打扮得面目全非的郝连楚楚,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皱了眉头,偷偷瞪了紫叶和紫秋一眼。
郝连楚楚站起了身,后退两步,看着镜中那个妆容艳俗满头金玉珠翠的女人,和身后那两个脸色平静,仿佛对她脸上恶俗的妆容习以平常的丫鬟,她的眼中慢慢笼上一层薄霜,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把她化得跟丑鬼一样,还敢问她满不满意?究竟是原主欣赏美的眼光太差,还是她们太过放肆嚣张了!
紫叶见郝连楚楚静静站着,身上的气息似乎冷了一分,她顿时有些紧张,目光一闪,带着些怯弱地道:“公主可是不满意?奴婢的手艺确实是比不上紫灵姐姐,要不奴婢重新给您梳妆一回?”
郝连楚楚却一甩袖子,淡淡地道:“不用了,你们两人的手艺很好,比紫灵还要好上很多,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我很满意,以后就换你们两人专门给我梳妆吧。稍后你二人便自去帐房自领二十两银子,算是我赏你们的。”
紫叶和紫秋先是一愣,随即便喜上眉梢,齐齐屈膝给她行礼:“奴婢多谢公主赏赐。”
莲瓣看着那两人欢喜又得意的模样,心里真是气闷非常。
郝连楚楚的声音传来:“莲瓣,还不快收拾一下,随我进宫参见太后娘娘。”
“好的。”莲瓣应道,委屈地去收拾带进宫的东西。
紫叶和紫秋却是一愣,两人相视一眼,紫秋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是要带莲瓣一人进宫吗?”
以前随郝连楚楚进宫的都是紫灵或是机智圆滑的紫春紫叶,怎么今儿她这般奇怪,好像突然看重莲瓣了呢?不知道是莲瓣使了什么诡计还是什么……
紫叶悄悄看了莲瓣一眼,目中闪过讥诮。
郝连楚楚将她二人的神情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太后娘娘派来接我的是郑姑姑,我自然不能将莲瓣单独留在府里。”
“公主若是只带莲瓣一个,也显得单薄了一些,不如将奴婢带上吧。奴婢虽然愚钝,却也能与莲瓣照应个一二。”紫春面带微笑走了进来,盈盈给郝连楚楚福了福身。
她的容貌生的不错,此刻看起来更像是精心妆扮过一样,梳着垂柳髻,上头戴着两只珠花,一只镏金点翠钗并一朵时鲜的红色绒花,重新换了一身丫鬟规制的水红色襦裙,衣料贵重,衣裙都是簇新的。
她这一打扮,顿时令人眼前一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紫叶一见,脸上的笑容便僵了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紫秋微微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莲瓣却顿时沉了脸,狠狠盯着她。她穿得那样招摇,莫非是想跟着进宫去勾引谁吗!
一抹微不可闻的讥诮自郝连楚楚眼底划过,她目光淡淡地看着紫春,微微笑道:“紫春这一打扮,可真是个美人儿。”
紫春闻言,心中顿时欢喜起来,脸上却谦虚道:“公主过奖了,奴婢姿质浅薄,身份卑下,哪里比得上公主的花容月貌,倾国之姿。”顿了顿,又道,“莲瓣性子单纯,有些事情不懂周全,奴婢以前也常常跟着公主去宫里呢,我看公主不如再挑个机灵些的跟着,也免得莲瓣马虎生出是非。”
言外之意是,不如让她跟着进宫吧。
紫叶眼珠转了转,也跟着道:“公主,紫春说的不错,您还是再挑个人跟着,这样也好看些。”
郝连楚楚笑了笑,没有接话,却转而望着紫秋道:“紫春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莲瓣性子单纯,比不上你们机灵,不如这样,紫秋与莲瓣一起跟着吧。”
紫秋没料到这样的好事最后竟然落到了她的头上,顿时又惊又喜,赶紧弯腰给郝连楚楚行礼谢恩:“多谢公主,奴婢一定规规矩矩的,绝不给公主添麻烦。”
郝连楚楚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去外面和郑姑姑说两句,你们两个随便收拾一下就随我进宫吧。”
说罢,又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匮盒子,不顾一旁紫春和紫叶难看的脸色,从中挑了两只翡翠珠花递给紫秋:“这两只珠花赏给你,稍后就戴着这两只珠花进宫。”
紫秋喜不自禁地接了,又谢了恩,悄悄瞥了紫春和紫叶两眼,也顾不上照顾她们的心情,就兴高采烈地与莲瓣退出去收拾了。
紫春目送紫秋和莲瓣二人出去,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紫叶见她如此失态,不由微微蹙眉,悄悄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紫春一怔,抬眼便看到郝连楚楚似乎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心中顿时一个激灵,紫春勉强笑了笑,掩住心头的怒气道:“既然这样,奴婢便替公主将要带进宫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郝连楚楚却道:“不用了,我这里有紫秋伺候着就行,你还是去替我守着嬷嬷吧,等我见过了太后回来再去看她。”
紫春无法,只得应声退了下去,临走前目露恶毒与不甘地悄悄瞪了郝连楚楚一眼。
郝连楚楚瞥见了,却像没看见一样,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地道:“随我出去见郑姑姑吧。”
紫叶应了声,扶着她往外厅走。
进了外厅,便看到一个身着翠绿色绣迎春花图案褙子年约三十四五岁的中年妇人正坐在那里慢慢喝茶,鹅蛋脸,面容与莲瓣有五分相似,端庄秀丽又不失精明能干,通身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雍容之气,其中又夹杂着一丝威严,那是在皇宫浸淫多年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这个中年妇人便是莲瓣的娘亲,太后身边最得势的郑姑姑。在她身侧,一排站了八个宫女,两个老嬷嬷,皆是面容严整,腰背挺得笔直,一看就知经过专门的规矩训练。
郝连楚楚一进来,那中年妇人瞥见她,立刻放下茶盅站起身迎了过来蹲身给她行礼,脸上是关切又激动的神色:“奴婢见过长公主。”
那八名宫女和两个老嬷嬷也跪下身给她行礼。
郝连楚楚目光一扫,伸手便扶起了郑姑姑,语声淡淡地道:“姑姑曾是我的乳娘,也算是半个亲人,以后不用再行此大礼。”
又免了后面一众宫女嬷嬷们的礼,便不再说话,走到主座端起紫雨殷勤沏好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郑姑姑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拿眼去看她。依长公主的脾气,她怎么可能对她这个身份卑贱的乳娘说出“半个亲人”这样的话?
眼前的少女神情淡淡,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郑姑姑不由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跪在后头的那几个宫女和嬷嬷也是大为惊讶,虽然郑姑姑是这位十九长公主的乳娘,可她们的关系并不好,长公主甚至非常讨厌郑姑姑的,今日怎么突然对郑姑姑客气起来了呢?
郝连楚楚目光淡淡扫过郑姑姑,见她愣在当场,便又道:“姑姑请坐,等莲瓣和紫秋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郑姑姑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微微红了眼睛,强抑着激动行礼道:“多谢长公主。”一边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自长公主九岁以后,就再没与她说过一句话了,看到她都是一脸嫌弃厌恶的模样,如今突然主动与她说话,怎能不让她受宠若惊,激动不已。
紫叶微微垂眸,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两个人,眼中浮现出疑惑,若有所思。
“长公主,太后和奴婢今儿听说您从马上摔下来了,可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激动了一会儿,郑姑姑想起来的目的,立刻关切地问道。顿了顿又道,“太后娘娘得知长公主从马上摔了下来,急得饭都吃不下,就要亲自过来瞧长公主,还好被皇后娘娘给劝住了。”
郝连楚楚摇了摇头:“不过是擦破了几块皮,不碍事,你不用担心。”
郑姑姑这才放下心来,想说什么,却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触犯了这位小主子,失去她对自己这一分难得的好脸色,想来想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莲瓣和紫秋正好这时走了进来,莲瓣对郑姑姑悄悄眨了眨眼睛,笑盈盈过去给郝连楚楚福了福身道:“奴婢和紫秋已经收拾好了。”
郝连楚楚颌首道:“那就走吧,等了这么久,母后估计早等急了。”
一行人簇拥着郝连楚楚出了府,上了太后专门派来迎接她的马车,浩浩荡荡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郝连楚楚与莲瓣同坐一辆马车,紫秋随郑姑姑坐一辆,其余的宫女嬷嬷则跟在马车后面行走。另外还有一队手执剑戟全副武装的皇宫禁卫全程保护,叶离也带了十名府内侍卫骑马随行。
目送宫中的人马远去,紫叶含笑的脸这才冷了下来,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府,朝里面走去。刚由前厅的东侧门拐进了后院,忽然看见紫春脸色难看地领着两个穿紫红色褙子的小丫头自南侧的青石小路走了过来,脚步匆匆,似是有什么急事。
南边是府里的大厨房和柴房。
紫叶皱了皱眉,紫春为人向来稳重,除了刚才被郝连楚楚下了面子,还从没见她的脸色这般难看过,不由迎上去笑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厨房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紫春在她面前停下了步子,阴沉着脸摇头道:“不是,是紫心醒了。”
郝连楚楚不允许给紫心请大夫,任由她自生自灭,可王嬷嬷挨了打之后,对郝连楚楚身上惊人的变化起了疑心,便私下里偷偷命紫春给她请了大夫。
紫叶闻言,心念一转,再看她的脸色,一颗心也沉了下去:“她说了什么?”难道是紫心说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紫春便俯在紫叶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紫叶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眸中满是震惊,不解,怀疑,和不可置信。
“你说的可是真的?长公主她真的赛马赢了陆小世子,还让林大小姐难堪?”紫叶震惊地问道。
紫春目光阴沉,缓缓点了点头:“紫心的话不会有错,你说,长公主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
紫叶凝眉想了想,眉头越蹙越紧,心里也越想越惊:“莫不是,长公主知道了什么?”若真是这样,以郝连楚楚的狠毒,她们这些人可都逃不了干系。
想到紫心被鞭打得全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害怕,下意识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紫春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脸色冷厉地道:“也不一定,或许是有人背着我们暗中搞鬼也说不定。”
紫叶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意思是,府里有内奸?”
内奸两字刚一出口,两人脑中便同时浮起一个人,不由互相对视一眼,眸光中顿时浮上一层阴沉的光芒。
难道是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