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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耀前正在专心地应付着面前的美食,圆滚滚的身体压得椅子“吱呀”响个不停,汗水湿透了全身。作为上郡郡守的弟弟,云夕县的县令,他的生活一向都很不错,今天却有人跑过来说要送他一个天大的功劳。
在赵耀前看来,自己有个郡守哥哥,要什么没有,功劳?能值几个钱,不过他还是打算听一听。赵耀前满意地擦了擦嘴,看着跪在那的人说道:“你说有功劳要送给本官,细细说来,如果让本官发现你在骗我,那么.......”
赵耀前发出了刺耳的奸笑声,堂下那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草民怎么敢欺骗青天大老爷呢。草民胡天,是王家村人,还曾经帮助您的兄长捉拿过王家叛逆呢。”
赵耀前不满地看了胡天一眼,本官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空听你套近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说重点。”
胡天听出县令的不满,说道:“王家族长王大富有一养子,名叫洛欢,半年前被本郡最有名的路大夫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但是现在路大夫出现在了云夕城,只要抓住他,不愁问不出洛欢的下落。”
赵耀前很愤怒,为了所谓的功劳,他特意压缩了吃饭的时间,谁知这刁民竟然拿一个什么王家养子来搪塞他,真是岂有此理,王氏余孽与我何干,赵耀前艰难地站了起来,给两边衙役使了个脸色,被侍从扶着准备离开。
衙役们狞笑着走向了胡天,胡天大感事情不妙,连忙喊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县令大人。”
赵耀前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道:“你这什么意思?如果发现你又是在搪塞本官,那么云夕城的大牢,你可以待到死了。”
胡天心中暗暗叫苦,他就是为了免遭毒打才说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县令大人,是这样的,您的兄长在抓捕王氏余孽时,杀了他们不少族人,赵王两家已经结为死仇,大人,对待仇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斩草除根了。”赵耀前脱口而出。
......
“路大夫,老朽没有吹牛吧,这酒怎么样?好喝吧?”徐老眼神迷离地对着路大夫说道。
路大夫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说道:“徐老谦虚了,这酒岂止是好喝可以形容的。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旁边人纷纷喝彩,徐老说道:“路大夫既然觉得好喝,就多带几壶酒,几回尝倒是显得老朽小气了。”
“本官怕他是没那个机会尝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众人惊疑不定,就见到赵耀前拖着肥大的身躯,出现在了酒炉门口。
徐老一下子酒醒了许多,看着赵耀前,心想难道又来要钱了?不对,听这语气好像是冲着路大夫来的啊。路大夫一向悬壶济世,又怎么会和官府扯上关系。
徐老迎了上去,恭敬地说道:”县令大人,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到小老儿的店里了,可有什么小老儿能够帮得上忙的。”
赵耀前环顾四周,最后看想了路大夫,说道:“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路大夫了。”
路大夫拱了拱手说道:“正是草民,不知大人能否告知草民,这酒为何尝不得了?
赵耀前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容一颤一颤的,很是吓人,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路大夫今后能否继续喝到酒,取决于你今日的态度。如果配合本官的话,你要什么美酒,本官都可以给你寻来;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
“大人,和他费什么话,直接拿下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酒炉外不知何时聚集起一大群人,胡天从中走了出来,对着赵耀前低头哈腰说道。
路大夫看着胡天,心中一惊,知道今天的事八成不可能善了,县令必定是冲着洛欢而来,只能装着糊涂说道:“县令大人,不知所为何事啊?”
赵耀前很是不满地瞪了胡天一眼,这等无知刁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人,那是官府该做的吗?那是强盗行径,算了,这等山野村夫,本官不屑和他计较。
赵耀前环顾四周,朗声说道:“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王氏余孽。”
“王氏余孽”一出口,酒炉内外一片寂静,众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赵耀前。王家屹立于上郡百年,受过其恩惠的人家不计其数。特别是王家祖宅所在的云夕县,每户人家或多或少地都与王氏有所关联。
赵耀前很是满意众人的寂静无声,本官说话你等草民就该认真听着,现在这样很不错。赵耀前清了清嗓子,说道:“王氏族长王大富有一养子,名为洛欢,师从于路大夫你。路大夫,乖乖说出洛欢的下落,本官不追究你教导朝廷叛逆的罪,否则那句包庇者同罪可不是说着玩的。”
“什么,大人莫要开玩笑,半年前,令兄带人捉拿王氏一族,王氏一族遭到您身边那人的出卖,除了王氏族长王大富以外,其余皆身死,真是可怜了我那徒儿,他才十一岁啊。”路大夫一脸悲戚地说道。
赵耀前很尴尬,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他并没有参与抓捕王氏一族的行动,他的兄长也未曾和他说过详情,他看了一眼胡天,又看了一眼路大夫,左右为难之际,却发现人群炸开了锅。
“早就听说王大善人被一帮以胡天为首的村民出卖,他应该就是胡天吧。”
“听说他还受过大善人帮助呢。”
“恩将仇报,真不是个东西。”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这种人简直是我们云夕县的耻辱,揍死他。”
“揍死他......”
群情激愤之下,众人疯狂地想要冲到胡天身旁教训他,却被衙役们拦住了。
赵耀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一个过街老鼠如果想要保住他的性命,财富和地位,最好的方法就是求得强权的庇护,而官府无疑就是最大的强权。为了他自己的性命,财富和地位,这胡天必然不会骗我,那么这路大夫......
赵耀前想的出神,一个臭鸡蛋却砸到了他的脸上,随后,什么烂菜烂叶之类的全都往赵耀前身上招呼,赵耀前想要躲开,无奈身躯太过庞大,什么也没躲掉。
赵耀前抹了一把脸,勃然大怒,说道:“反了你们,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本官统统......”
话还没说完,县丞一把捂住赵耀前的嘴巴,说道:“大人,众怒难犯,我们还是快走吧。”
赵耀前一把把县丞推开,冷冷笑道:“众怒难犯?本官今天就让这群刁民见识一下,什么叫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来人,给我拿下。”
衙役们用一种嘲弄的目光看着赵耀前,丝毫不为所动,这时一个衙役捂着肚子,一边高喊“肚子好痛”一边撒腿就跑,其他衙役见了,什么“腿疼”,“头疼”,“腰疼”都喊了出来。
赵耀前现在肺都气炸了,看着跑得无影无踪的衙役,再看看满脸激愤的百姓,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打死这个狗官”,人们冲了上来。赵耀前想要求救,却发现县丞,胡天等人早已经开溜了。
赵耀前艰难地向前跑着,他敢说这是他平生跑得最快的一次,奈何一只臭鞋从人群中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他的后脑勺,赵耀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耀前是不幸的,因为所有人就他没跑掉;但他又是幸运的,众人以为他被砸死了,放过了他,免遭了一顿毒打。
“胡天呢?”
“对呀,他人呢?”
“我看到他从那条小路跑了。”
“那还等什么,追呀。”
“追......”
人群一下子就消失了,路大夫感叹上郡民风彪悍的同时,又有点庆幸,若非闹了这么一出,他还真走不了了。
路大夫向着酒炉内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诸位,老夫先行一步,告辞了。”
众人还礼道:“路大夫一路保重啊。”
......
既然官府要捉拿他询问洛欢的下落,路大夫不敢在城内多待,马市也不去了,直接就往城门而去。
大街之上熙熙攘攘,路大夫一路疾行,远远地却发现县丞领着一群捕快迎面而来。捕快们气势汹汹地走着,沿途行人稍有挡路便被一脚踹开。
路大夫躲到一间布店中躲避,却发现捕快们正是往酒炉而去,路大夫心中焦急,就欲要去通知众人,却感觉就算他去通知,也很难赶在捕快面前到达酒炉。
路大夫很是为难,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一转身,发现布店老板正看着他。
布店老板看着路大夫,说道:“客官,不知您需要什么,我们这儿有上等的丝绸。”
路大夫比划了两下,就只见布店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有,当然有,客官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