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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坊的一处雅间里,花满袖翘着二郎腿,正兴致盎然的听着暗影在描述方才楼下的发生的事情。
没错,这霓裳坊背后的主人就是花满袖。
“真不愧是我的小狐狸啊,嘴巴就是厉害。”
暗影撇嘴,内心暗自腹诽道,能被主子看上的女人,不厉害才怪了。
花满袖瞥了一眼又在神游了的暗影,不客气的一脚过去,踹在了他屁股上,“还有什么,赶紧说!”
暗影揉了揉自己可怜的屁股,连忙接着道,“大概就是这样了嘛,叶小姐三言两语的就逼的英国公府那丫头气得口不择言的,然后晋王就出现了,直接就是把那不知好歹的丫头送到京兆尹那里去受刑。”
晋王?慕容沣他好好的凑什么热闹,还在小狐狸面前献殷勤,是嫌自己过的太舒坦了嘛!
“晋王都在叶小姐面前说了些什么?给我一个字不落的重复一遍。”我倒要看看你想打什么主意!
暗影添油加醋地复述完了之后,看着自己主子咬牙切齿的那样子,就隐约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酸味儿,不怕死的笑嘻嘻问道,“主子,你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他配吗?!”花满袖下意识地出口否认了,看了眼一副看好戏样子的暗影,嘴角邪魅的一勾,“暗影啊,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
心知不对劲的暗影立马收起刚才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每次看到自家主子这样子笑,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多谢主子关心,暗影过得挺好的,主子有事吩咐便是。”
“哦,是么,”花满袖目光流转,眉毛一挑,“那这样吧,前些日子我收到一些散碎消息说是威远将军裴洋,和兵部尚书陆源在暗地里放高利贷,你去查探一下,如果确认属实,就回来向我禀报,在此之前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威远将军和兵部尚书都是晋王好不容易才揽入麾下的两员有力大将,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啊,要是真的查出这两人在天子脚下放高利贷,那下场就已经更可以预见了,这晋王要是一下子折损这两个人,还不愁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啊,主子还说没有吃醋,这是没有吃醋的人会干的事吗?再说了,查探消息这种事情之前明明都是轻影在做的,就这么交给我,还不是看我点破了他吃醋的事实。
就算心里再不满,暗影还是屈服在了花满袖的淫威之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现在的慕容沣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明天要倒大霉了。
等暗影离开之后,花满袖站起身,手中折扇一摆,长腿一迈,出了雅间,准备去看他家小狐狸了。
当浮生看到花满袖一身月色锦袍,手摇折扇,偏偏然地从霓裳坊的二楼下来的时候,脑中突然浮现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这不是叶大小姐嘛,这么巧啊。”花满袖笑吟吟的说道。
叶澜屏一早就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花满袖,只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不敢出声,可没想到他就这么走过来了,还主动打招呼。叶澜屏躲在浮生的身后,偷偷地扯着浮生的袖口,一脸羞涩地看着花满袖一点点走近,“大姐,花大人走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浮生看着叶澜屏一脸娇羞的样子,心想长成这般皮相的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招蜂引蝶啊,难怪前世一开始叶澜依宁愿抛弃皇子,也要嫁给他。虽然最后也没有嫁成,但是起码证明了花满袖有这等魅力啊。
思量间,花满袖就已经走到了浮生面前,“叶大小姐,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什么好久不见,昨天晚上出现在我房间里的是鬼吗?!
“小女见过花大人。”花满袖是当朝官员,在朝廷的地位甚至比叶清鹄还高出一点,于情于礼,浮生等人都要向他行礼。
花满袖看着自家伶牙俐齿的小狐狸,现在一副恭顺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了,“叶小姐今日是来为中秋的宫宴,置办出席要穿的衣裳的吗?”
“是。”浮生不愿多说,就简短地回答了他,手中依旧翻看了货架上的衣裙。
花满袖没想到浮生回答的那么冷淡,不满地一挑眉,随即又一转念,道,“叶小姐可有看中什么?”
“没有。”浮生还是一样的简短回答。
“既然如此,那肯定就是这一楼的粗制滥造入不了叶小姐的眼了,要不这样吧,叶小姐随我上二楼看看,这霓裳坊最新的货色还没上货架,都还陈列在二楼呢。”
浮生没想到花满袖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这么不依不饶,不由得蹙眉,“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我家四妹还要早些回府,小女就先告辞了。”
言毕,拉着还傻愣着的叶澜屏转身就走了。
等浮生急匆匆地走后,花满袖又回到了原来的雅间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候在里面。
花满袖径直走到里间的榻上慵懒闲适地随意坐下,开口道,“刚才都看清楚了吗?”
“是,属下方才已经看清了,必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开口回答的妇人名叫苏锦色,是霓裳坊明面上的掌柜,也是大越绣工最好的绣娘。京城之中,所有的贵族小姐,名门贵妇都对她的作品趋之若鹜,甚至有人曾出过仅定金就高达百两黄金的酬劳,请她专门定制嫁衣,可却被她拒绝了。自那以后,苏锦色的名声更是远播。
“嗯,那你就准备一下,明日,就去一趟叶相府,去看望一下叶老夫人。”
“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花满袖望着窗外,叶府的方向,眯眼沉思:小狐狸,期待一下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在回叶府的马车上,叶澜屏一直在偷偷摸摸的看着浮生。只是在她偷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被浮生发现了,看着她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问也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了。
等到马车快回到叶府的时候,叶澜屏终于鼓起勇气,向浮生问道,“大姐,你和花大人相熟吗?”
浮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过是在前些日子的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可是我觉得你们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了。”
这个叶澜屏,平时看起来像是个木头,没想到在某些方面却是出乎意料的灵敏。
“四妹你想多了,我回京都还不到两月时间,这次又是第一次出府,除了上次的花宴,又哪有机会接触外人。”
“那你……”
“四妹,你话太多了。”浮生凝眉,没等她说下去,就打断了她的话。
叶澜屏听到她冰冷的话语,不由得心下一惊,嗫嚅着开口,“是,是妹妹逾矩了,还请大姐原谅。”
浮生不再理会她,等马车到了叶府大门,便径自回了点翠轩。
月上柳梢头。
晚膳后,浮生又是一个人独自在房中看书,房间里寂静无声。
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个纸团,上书:我在上面。
浮生有些疑惑地从窗外探头看了看,心想是谁那么幼稚,还玩这种把戏。
“浮儿,我在这里。”一道清越的声音从房顶传来,紧接着,花满袖那张令日月为之失色的脸从房檐探出来,在月色下灿然生辉。
聪慧浮生,一时间也怔住了,半晌也没有开口说话。
看着浮生难得呆愣的模样,花满袖粲然一笑,“上面月色很好呢,浮儿要上来一起赏月吗?”
“花大人还真是从不走寻常路啊。”浮生走出房门,环视了自己的院子一圈,却没有看见一个丫鬟嬷嬷,“花大人府上难道是制药的吗,怎的我的丫鬟一个都不见了。”
“花相府名下确实是有几家药铺,你要说是制药的那也没错。至于你的丫鬟嘛,我只是看她们白日里太辛苦,所以就想了个法子让她们睡得安稳点罢了。”花满袖不以为然道。
浮生抬头看着屋檐上的花满袖,本想不理会他,可还没等走回屋内,眼前就一道白影出现,被人抓住了手臂,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就腾空了起来,等站稳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屋顶上了。浮生心下一个慌乱,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想踩到了青苔上,脚下一滑,几乎要掉了下去。
花满袖吓了一跳,原本抓住浮生手臂的手,顺势紧紧揽住了她的腰。望着浮生潋滟的眼眸,在月色下,她那份绝尘脱俗的气质就更加明显起来,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似乎给她周身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没有了那些伪装出来的恭顺和乖巧,也没有那浑身的锋芒和利刺,朦胧,飘逸,如仙如幻。花满袖看着被自己揽在怀中的浮生,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越冒越大。
浮生等又一次站稳之后,平静了情绪,又发现自己与花满袖靠的如此之近,有些慌乱的别过头,脸上染上了不自然的潮红,可却又不敢随便推开他,手也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角,生怕真的掉下去。
花满袖清晰地感觉到少女柔软芬芳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幽香萦绕鼻间,似乎是很多种花混合后的清香,很淡很淡,却又似乎十分馥郁,不同于他所闻过的任何一种熏香,但比那些熏香却要好闻得多,嗅入鼻中,只觉得莫名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在心底挠呀挠的,让花满袖当下就有些心猿意马,一手揽住她不堪一握的腰,一手轻拍她的肩,柔声抚慰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有他在,她才更可能会摔下去吧!浮生在心中腹诽道。
察觉到她依然在微微颤抖,花满袖只觉得心底越发柔软起来,低声道,“好了,是我不好,忘了不懂武功,不该拉你上来,我扶你到屋脊那边坐下,好不好?”
大越的房屋屋顶都一样,呈八字形,虽然不算特别陡峭,但也并不平和,起码对于浮生来说,在上面行走,确实很困难。
浮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花相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的好,还是把小女送下去吧。”
“怎么?你不想与我一道赏月吗?”花满袖不悦的开口道。
“这与理不合,被旁人看见,小女名声就不保了。”
“这又没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要以身相许的么,你还怕没人娶你吗?”
“花大人慎言,”浮生的脸色沉了下去,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一阵头晕,身子就软了下去。
见浮生这样,花满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有些头晕,怕是着凉了。”浮生不确定地说道,“所以,还是请花相送我下去吧。”
花满袖听言,虽是心中可惜不能与浮生一起赏月了,但还是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双足微点,宛如展翅的大鹏般,一个起落,带她回到地面上。
浮生骤然离了实地,惊骇之下,几乎叫出声来,好在及时忍住。站稳之后,马上离了花满袖的怀抱,“更深露重,还是请花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感到一阵空落落的之后,花满袖还没反应过来,浮生就已经进屋关上了房门,他手疾眼快地趴在了窗台那里,对正要关窗子的浮生道,“浮儿你不是还觉得头晕吗,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毕竟都是因为我你才着凉的嘛。”
照顾我?!别开玩笑了,被人看到了的话,我闺誉还要嘛!
“花大人言重了,小女已经觉得好多了,还是请您快些回去吧。”说吧,一把就关上了窗。
看着自己差点就被夹到的双手,花满袖撇撇嘴:这小狐狸,还真是狠呐,真想谋杀亲夫啊!
抬眸看向天边的月色,心想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明天还有事要做啊。然后,一个翻身,就消失在了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