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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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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顾长安的人生就像一处跌宕起伏的大戏,狗血无处不在。面对假死讨债的父亲和想要杀死自己的异母弟弟,换做别人早就要崩溃了,但夏岱川向新,顾长安能够独自处理好这段孽缘的。所以夏岱川把话撂下,并约定三天后的早晨在A市北门相见,便独自离开了,在他们三人得出结论之前,夏岱川是不会和他们见面的。

    不管夏岱川要怎么花这三天的时间,都少不了艾尔的陪伴,此时最该关心的并不是艾尔要怎么步步渗透进夏岱川的生活,而是顾长安、荆轲和连玉珂三人对未来的选择。

    夏岱川离开之后,顾长安四周的气压逐渐低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他需要一个人独处好好消化夏岱川带来的劲爆消息。不用顾长安提出,荆轲和连玉珂便主动地把通铺客房留给顾长安。

    月色朦胧,银色的冷光洒在大地上,灰蒙蒙的。

    荆轲和连玉珂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时间彼此都沉默无语,安静的环境让昆虫的夜鸣声和走路踏步的声音清晰可闻。荆轲微微偏过头,把快要从连玉珂肩上滑下去的黑兽提溜到怀里来,他的动作很轻,完全没有吵醒熟睡中的黑兽。

    荆轲把黑兽抱走之后,一路沉思的连玉珂才惊觉刚才小小的事故,她抱紧了怀中的白兽,飞快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荆轲的脸,用不会吵醒黑兽、白兽的音量低声说道:“谢谢。”

    荆轲随口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用问,连玉珂都知道荆轲现在在想什么,她不禁叹了口气:“荆轲,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荆轲看着连玉珂的眼睛,蓝色透彻的眼眸中盛满认真,“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

    在灾难日来临以前,荆轲和连玉珂都是天朝的普通民众罢了,甚至连党员都不是。他们并不是那些从小就志存高远并一直为之努力的人,所以,荆轲会说出‘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宣言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不是来自于夏岱川的劝说和点拨,而是来自于荆轲和连玉珂的见闻。

    这事还要追溯到夏岱川把顾长安和方宇轩送到医疗所的时候。医疗所和救世教会并不是隶属关系,而是相互合作的关系,由于救世教会召唤了勇者,并掌握了绝对的舆论导向权,所以这种医疗所比起救世教会矮了不止一个头。

    医疗所知道救世教会并没有完全掌控勇者,艾尔对夏岱川和他同伴的重视程度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当艾尔带着夏岱川一行人来到医疗所时,医疗所的所长便认为这是一个向勇者示好的好机会。

    疑似惹怒了艾尔的方宇轩,被送去做保守治疗,全身几乎三分之一的烧伤和打伤,需要休养一个多月才能治好。而顾长安则不同,为他治疗的是医疗所里最金贵的治疗师,只要伤员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把人完好无缺地救回来。

    顾长安的左脚伤及动脉,处理不好的话整条腿都会坏死,需要做截肢处理,可是在那位女性治疗师的医治下,顾长安整个人被笼罩进光芒中,不到两分钟伤口便彻底治愈了,要不是有鲜红的血液和破碎的衣服为证,他们都要怀疑顾长安是否真的受过伤了。

    那位女性治疗师的治愈之术让人叹为观止,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为顾长安的康复真诚地感到开心——这位女性治疗师的治疗术和掌握治愈术的人完全不同,治疗效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可是逆天的治疗术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弊端,别的治疗师施展治疗术消耗的是体力和精力,那位女性治疗师所消耗的则是她所剩余的生命,每次治疗结束之后,她的耳边就能听到扣除生命值的警报声。

    拥有黑塔赋予的特殊力量,并不代表一定要使用这种特殊力量,为何这位女性治疗师却像医疗所的一条狗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呢?

    这个疑问是艾尔为他们解答的。

    在灾难日之后,A市重新建立起了新的秩序,在新秩序中,怪物体内的晶核是人们活下去的最基本要素。A市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后却藏着不少的枯骨。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付出些什么。

    被捧为医疗所金母鸡的女性治疗师,即使她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接近三十岁,但她今年只有十四岁。在灾难日以前,她家就是A市的贫困户,父亲原是在工地做工的工人,因为一次事故全身瘫痪,需要人长时间贴身照顾,母亲身体也不好,全家人就靠着政府的救济和母女俩打零工来过活,日子过的苦巴巴的。

    灾难日之后,原本还算温和的社会环境陡然变成严酷起来,女治疗师一家人只有她一人被赋予了治疗方面的特殊能力,而这种治疗能力只能治疗未痊愈的外伤,对父亲的旧伤和母亲的疾病完全没有效果。

    这回不会再有政府救济这个困苦的家庭了,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女治疗师只能走上一次次消耗自己生命的不归路。

    艾尔说起女治疗师的故事时,不管是用词还是语气,都像极了在读一篇说明文,客观而疏远地去看待,有着说不出的冷漠。

    也许是艾尔的外表看起来太过无害,他对夏岱川的态度也很亲切,这让多愁善感的女汉子连玉珂忍不住冲他发起脾气来,她说:“你明明有能力去帮助她的,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艾尔的回答非常平静:“我现在可以护着她,但是在我离开A市的时候,她会跌得更惨。现在虽然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起码她和她的家人都被保护得很好,被当做珍宝一样来对待,没有出现过度消耗生命的情况。而且成为医疗所的狗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左右一个人的选择。”

    艾尔并没有和他们多说,救世教会的人便急忙地赶到了现场,由于方宇轩擅自惹怒勇者的客人,并造成顾长安受伤的严重后果,所以救世教会打算拿方宇轩来废物利用,杀掉他来以儆效尤。因为危及到方宇轩的生命,方宇轩的朋友一急就跑来横插一脚,让情况变得更混乱起来。

    在艾尔和夏岱川双方面的施压之下,这场闹剧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这件事也许会淹没在层出不穷的大事件当中,可是却成为荆轲和连玉珂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并让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遭到了严峻的挑战。这个世界扭曲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全都责怪在黑塔身上吗?但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长安昏迷不醒的九个多小时里,救世教会帮荆轲和连玉珂找到了他们家人现在的住址。在顾长安醒来之后,荆轲和连玉珂打过招呼便一起离开了。

    很巧的是,荆轲和连玉珂的父母正好是同一栋楼同一楼层的左右邻居,他们家离顾长安住的通铺客房并不远。快要到家的时候,荆轲把手中的黑兽还给了连玉珂:“那位治疗师的事情,我们还是向顾哥保密吧。”

    连玉珂小鸡啄米地认真点点头:“我会的。你……已经想好怎么答复岱川哥了吗?”

    荆轲一直都很在意这张和自己的本性格格不入的脸,所以平时和人说话都是躲躲闪闪的,很少用正脸对人。可是这一次,荆轲仿佛忘掉了帅得过分的脸,直接用正脸看向连玉珂,他蔚蓝的双眸里写着一种名为坚定的神情。“我不知道凭我的力量到底能做得到什么,但是我想要试一试,三天之后,我要和夏哥一起去新疆。”

    连玉珂是看过荆轲原本模样的照片的,身材受得只比竹竿好一点,头发有点长,有点娃娃脸的长相挡在深度的眼镜后面,笑容非常腼腆,就是一个普通得走在人群里就会被淹没的在校工科大学生。当荆轲说出要和夏岱川一起去新疆的话时,连玉珂真心认为,即使荆轲现在的长相是原来的平凡脸,也一定会让她觉得非常帅气。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各自的家门口,在敲门之前,连玉珂说道:“我会在这三天时间和父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谢谢你给我的参考。”

    ***

    三天时间里,荆轲和连玉珂并没有和夏岱川一样刻意避开顾长安,他们经常会往顾长安那里跑,次数一多,顾长安和荆轲、连玉珂的父母都见过面了,还被很郑重地道了谢。明明顾长安和荆轲、连玉珂的年龄更加接近,当他和长辈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毫无违和感,生生比荆轲和连玉珂抬高了一个辈分。

    顾长安这三天可以说是忙疯了,还好荆轲和连玉珂有帮忙,艾尔也舍得卖给顾长安面子。顾长安不愧是和放高利贷的打交道十三年还活得手脚完好的,方宇轩被软禁之后,顾磊对顾长安的手段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他不仅被赶出了救世教会,他得罪过的人也如同约好了一般,一起找上门来。

    也不知道顾长安到底和顾磊的仇家达成了什么交易,那些人虽然每次都会把顾磊打得半死,却不会要了顾磊的生命,欠了周身债的顾磊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方宇轩,三天的时间里方宇轩一直高烧不退,期间只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顾长安没有把方宇轩交给救世教会,而是和医疗所达成了协议,他会帮医疗所给救世教会一个重创,而医疗所则需要在方宇轩康复之前照顾好他。

    对于方宇轩这个和自己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弟弟,也许顾长安是留有那么一点感情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场拿命相抵的对决,顾长安的这一点感情也被消耗殆尽了。

    方宇轩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但顾长安却并不觉得自己有权利去制裁他,他托医疗所的所长找了关系,找到一个被赋予了契约禁制能力的人,对方宇轩下了强制的禁制,在方宇轩以后的人生里,他将被禁止杀害任何人。

    当方宇轩康复之后,他将要面对的是那些被杀害的人的亲人们的报复。

    这是对方宇轩犯下错误的惩罚……

    ***

    顾长安在三天里忙得脚不沾地,连魔杖都没来得及去换一杆新的,在第四天的早晨,他一大早便两手空空地来到了A市北门。

    比顾长安来得更早的是驾着羊驼车的夏岱川,以及和夏岱川有说有笑的艾尔。顾长安并没有正式地回答夏岱川三天前提出的问题,熟稔地和两人打过招呼后,很自然地上了车架。在空间叠加术再次经过强化的车厢里,专属于顾长安的位置里,一杆崭新的火之魔杖正安静地躺在行李堆上,强大的魔力波动带着火般灼热。

    随后而来的是荆轲和连玉珂,他们的父母并没来送行,但身上都背了父母为其准备的塞得满满的行囊已经说出了他们的答案。夏岱川的眉眼含笑,心情很好地和两人打着招呼。

    在一行四人都上了车之后,还站在车旁的艾尔就显得有点突兀了。艾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自认为这几天自己表现得已经够好了,为什么夏岱川却从未开口邀请他。

    夜晚时紧闭的升降城门在早晨的7点准时升了起来,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一双羊驼们蹬了蹬打上铁的蹄子,随时准备着出发。

    坐在车夫席上的夏岱川拍了拍妮妮的后背以示安抚,他转头看向还站在车旁的艾尔,此时救世教会的人已经追了过来。在救世教会教主气急败坏的骂声中,夏岱川说道:“你不上车还杵在那干什么?”

    “嗯?”艾尔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和你约定过的吗,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带你一起去冒险。难道你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兑现承诺?”夏岱川向艾尔伸出手。

    “当然,不会不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