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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会顾好自己,你可不要再皱眉,不然我外甥生下来就要成个小老头了。”
林清清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你,我才懒得替你操心。”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找人带个信回娘家托娘帮忙留意着合适的人家。
她们两人聊得兴起,在上游却也有人正聊起她们,之前那蓝衣少女名唤素霓,被她称为三哥的男子名为薛明。此时素霓手中仍拿着那只纸鸢,只不过神色收敛许多。
今年春斗的擂台建在水上,寻了水性上佳的百人在水底打十六根石桩,桩上扣了玄铁所铸的铁链,然后用铁链系住擂台,擂台全是百年不腐的木料所制。因是第一年用此种擂台,今天也只是在军中选了数十人来试着切磋。
素霓很轻易就从漂浮于水面的擂台上东倒西歪的人群里瞧见要寻的大哥正稳稳立在其中。素霓心中暗想也不知大哥这是要做什么,上游水流急而快,很多人站一会都要头晕,更何况还要刀剑往来。伸手将纸鸢递给了薛明:“我去对大哥说。”随后走至岸边,双脚借力而起落到擂台之上,先是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还不等她开口,那男子看了她一眼跟着一挑眉毛抢白道:“不是闹着要去玩的?怎么这么快就回了?薛明都拨给你任你差遣了,也不知道抓紧机会,真是笨啊!”说到后面拖长了音摇了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素霓红了一张脸,肃了神情,冲他行了个大礼道:“小女子知晓这世俗之中凡事皆要礼尚往来,刚才恰遇将军夫人游湖,特来回禀一声。”
“将军夫人?军中哪位的家眷?”
素霓直起身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翘着嘴角道:“自是大将军你的家眷喽。”
曲流觞侧首看了眼下游的方向,素霓在一旁说道:“将军要是不好意思直接去会佳人,我可以推你一把,随着水流漂下去刚好可以让未来嫂夫人救你一救。”
“她半年也不见得出一次门,素霓你出这主意就是想要坑害我的吧?何况落汤鸡一般,实在有伤体面。”
素霓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她正和林家小姐在一处。”
曲流觞略一沉吟,便道:“你让薛明去军中寻一些水性好的来这擂台试试。”
素霓本以为他还要说些关于那女子的事,哪知他却避开不提,难免有些失望:“你不去见见她?”
“要是大半人都站不住,明日正式开始的春斗还须换个地方。”说完冷着脸训道:“自然正事要紧,拘泥于儿女私情成何体统!去唤你四哥来,你与他在这擂台试试。”
素霓差不多是自小就跟着他长大,见他板着脸知道此时他是发号司令的将军不能再开玩笑,低头行礼应了声是就转身跃回岸边。
薛明见她上岸就要把纸鸢递给她,她摆手道:“三哥替我处理了吧,大哥让我去寻四哥,四哥这会大概在军营,刚好大哥也让你去军营寻水性好的人来,一起走吧。”
薛明点了点头,与她并肩走着,边走边低头细细揭着糊在骨架上的那副画。那画大半是薛明画的,素霓也添了几笔,她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脸忽的有些红了,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脸问:“你说大哥到底是怎么挑中的风家姑娘?”
薛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叠秀像我都看过,虽然风姑娘的模样和秀像不太一样,我一眼也没能认出她来,但也只能勉强算得上中上啊,大哥当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呐。”
薛明神色淡淡地提醒道:“他抽中风姑娘的秀像时,那些秀像全都是覆着的。”
“就你傻,还真相信他是随便抽的呢!他提前让二哥看过风姑娘的画像,当天又唤二哥陪在身边,二哥向来过目不忘,那日肯定……”
薛明变了脸色,打断她的话道:“素霓,莫要忘了当日都是谁人做得见证。”
素霓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薛明不善言辞,要是不与他说话,他能整日沉默,如今素霓不开口,两人之间便一直沉默着,素霓被这沉默弄得很是不自在。刚要开口就见薛明扔了纸鸢的骨架,那副撕下来的画已经有些破损,他皱着眉问:“这画你还要不要了?”
素霓这才想起画画时曾言要收着这画,忙伸手去接,一迭声道:“要的要的。”
时值傍晚,湖面水汽氤氲,湖底白云为底,映着天边红霞和湖边绿树,别有一番景致。
风涟与林清清下船之后又在亭子里小坐了片刻,跟在林清清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言辞闪烁得示意时间不早该回了。两人这才收了谈性,风涟先将林清清送上马车,哪知她一进马车就从窗口招呼她靠近,随后低低道:“今日我那小姑子们本是要跟着一起出来的,我推说你一见生人就拘束,话都说不了两句,回头若是碰上了可别说漏嘴啊!”说着又扬了嗓音道:“回头我再给你递帖,你有空便也去我那里陪我说说话。”
风涟点头道:“好。”
“那今日便散了吧。”
风涟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一直这么赖着当真是要我学那些子文人跟你折柳送别了?”
林清清一手挑着帘子,一手拿帕子掩着嘴笑道:“就你牙尖嘴利,回头定想法给你寻个开口便是锦绣文章的克着你。”说完便挥了挥手,掩了帘子。
风涟带着若烟紫竹退后几步好让车夫驾车离去。
车轮滚过青草地,压出两道深痕,不一会就延伸出了视线外,风涟突然就觉得这春风吹得有几分冷了,想来刚才一心聊着天也没有在意到。
若烟在身后注意到她缩肩膀的小动作问:“小姐可觉得冷了?奴婢备了件披风在车里,可要去拿来给小姐披上?”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几人登车坐定,紫竹便拿了车里备得食盒,取了碟点心递了过来:“奴婢可好久没见着小姐像今日这般开怀了,平日里小姐就该多出来走走。”
风涟摆了摆手,“在船上就吃了许多,现在可吃不下了,你和若烟分了吧。”
正说着马车猛得一停,紫竹手里的碟子也摔了出去,点心也撒洒了,尚未停稳的马车又是一颠簸,脚下便都是点心了。不等风涟开口相问,车夫就已经开始告罪:“小的该死,可有伤到小姐。”
紫竹因洒了点心,心火正旺一把掀开车帘道:“真是越长越回去了,连车也驾不好了……”
若烟跟着从车里探出来,一眼就看到前路停了辆马车,见紫竹还待开口伸手拉了拉她,紫竹顺她视线一看也知车突然停下必是有缘由的,便住了嘴。
车夫这才道:“实在是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
风涟听他们提起马车,以为是林清清的那辆便掀了窗口的帘子往外瞧去,她先是看了那马车确信不是林清清的便要放下帘子,哪知眼神一转便落到了那正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身上。男子身着淡棕色的宽袖广袍,袖口和衣摆末端都绣有银丝暗纹。立在那里,风满衣衫端是风流俊逸。
他背着手悠悠闲闲得吩咐车夫道:“修不好就自己化成这车轮滚回去吧。”说完还颇为自在得笑了两声,随后便往这边看了过来。风涟被他回头的举动一吓,忙缩回了马车内。缩回去又暗自纳闷,我为何要怕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