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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这哥们谁啊？”鲁乐乐遛狗似的抓着锁链，另一只空着的手还挠了挠后脖子：“诶嘿，还是个人呢，不过咱们不是只有白天才对人类开放吗？他走后门来的？”
“前门来的。不是奇葩就是怪胎，我觉得。”端肃扭头对叶默说：“咱们科属不同，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恩就是，鬼你怕不？”
叶默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好在端肃也就那么一问，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不管你怕不怕，你走进鬼窝了你知道吗先生？”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诊所的业务。首先，我们不看病，其次，我们不卖药——震我一下诊所，引进国内外顶尖的捉鬼技术，我们的优秀人才毕业于十殿阎罗内数个一本高端地狱狱卒培训学校，专业知识过硬，实力普遍高于同期毕业生。不仅如此，我们还拥有业内最具口碑的服务态度，立志打造人间一级消费享受和办事效率，让您来的舒心，走的放心。我们有两个口号，对于鬼我们一般说‘玩儿不死你？呵呵，死了也玩儿你’，对于客人我们一般高呼‘鬼节期间买一送一，非节假日一次性收三个鬼可以办张积分卡，积分可用来兑换护身符和照妖镜，欢迎您下次光临’。”
“你的明白？亲爱的。”端肃笑问。
叶默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身，拿着桌上的围巾口罩帽子就往脑袋上套，套严实了后转身就朝着门口走。
“诶嘿大王你把人吓跑了。”鲁乐乐牵着手里的小鬼，笑嘻嘻的看着。
“滚进去睡觉。”端肃训鲁乐乐，看着叶默走出门也不拦着他，维持着饶有兴致的表情，似笑非笑。
叶默踏着步伐坚定的离开，他不是怕鬼，他从来不怕这类东西，就是相比鬼他更怕神经病，所以后面两人的话他也当着没听见，路过鲁乐乐的时候他倒是移了移眼神，看着他那根链子的尽头，一片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门精神就好些，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叶默也没觉得头晕脑胀，但他看着那块儿地面，脑袋却突然刺痛了一下，接着或许是眼花，他看见地砖上闪过了一个人影——一张小孩子纯真的脸蛋，双眼无神。
“……”他顿了顿，麻溜的加快了脚步。
鲁乐乐在他出门前语速飞快的念了一句乱七八糟的咒语，他听不明白。
贴着灰色塑料薄膜的玻璃门，在叶默身后缓缓合上，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合上的那一刻，两个鲜红色十字闪烁了一瞬，在水泥路上打出一片刺眼的红色，转瞬消失，归于平静，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
叶默回到车上，表情木讷的启动车子，沿着来时的路回小区，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叶默顿了顿，双眼在刹那间恢复清明，即刻漫上疑惑，他皱着眉看着车前的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出来是干嘛来着……哦打针。
叶默哈了口冷气，把车内空调打到最大，然后沿着小区右边找诊所。
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家医院，医生让他量体温，他看着墙上的钟，就傻了。
诶，他那半小时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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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我一下诊所一共有三层，但在人类眼里，它看起来只有一层。
二楼是宿舍，震我一下的精英们集体打盹的地点，三楼是个危险地带，锁着大大小小准备分配给各个地狱的鬼魂。
“困死哥了。”鲁乐乐捧着牛奶，抱着抱枕从办公桌后面的墙里走了出来，迷瞪着双眼，身上穿的大衣还没穿整齐，露了半边肩膀的毛衣在外面。
端肃在电脑椅上又睡成了一条死狗，状态很放荡，但不得不说他的姿势还是挺规矩的，甚至称得上优雅。他薄成一线的双唇轻抿着，丝毫没有露出流口水打鼾之类的丑态，就是睫毛微颤，看起来睡的不太安稳。
鲁乐乐站在他背后，挤在办公桌小小的空间里，好在他瘦。他吸空了最后一口奶，把纸盒对准垃圾篓一扔，然后深呼吸，提气，凝神，大吼。
“报——告——大——王——！震我一下一号种子员工已告别香软的温床，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请指示！”
吼完他看着端肃的脸，十分期待这货炸毛的表情，但结果令他很失望，端肃挑着眉，淡定的睁开眼，斜睨他。
“卧槽你装睡！”鲁乐乐指责他不厚道。
“给你三分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大王我错了。”鲁乐乐不假思索。
大王相当不满意：“你知道错个屁！给老子把眼睛放到三楼去，赶紧的！”
鲁乐乐委屈，闭上眼默默的感知着，半晌后倏地睁开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见了。”
端肃掌心捂着嘴，打哈欠，神色倒是比鲁乐乐随意许多：“恩，跟上那青年了。”
“卧槽。”鲁乐乐神色凝重：“你居然用青年这么文艺的词。”
“……”端肃再次睨他。
鲁乐乐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得，我去追，上午搞定下午你得放我假，我要休息。”
端肃利索点头：“不行。”
鲁乐乐：“……”
端肃顶着俩微黑的眼圈，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盖在身上的毛毯搭在胳膊上，表情懒散：“你给我看店，这小屁孩哥来逮。”
“诶嘿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老板样啊，替员工善后什么的，诶你啥时候去？”
端肃半只脚踏进了墙里：“哥不是善后，哥是觉得，咱们顶着一家诊所的皮壳，老不务正业也不太好——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去。”
鲁乐乐点赞：“真负责。”
端肃消失后，鲁乐乐扫了扫鼠标，桌上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还没关闭的叶默档案。他愣了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端肃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立马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凯子你知道吗，大王说他要坑一个医生来咱们诊所，卧槽还是活医生——老子昨天白帮他念咒去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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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天都快亮了，不过也怪他在医院睡了一觉，憋着一泡尿和一泡起床气，叶默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请假，情真意切，字字戳心，几乎是声泪俱下，才没让主任扣他钱。
虽说医院里睡不安生，但他还是出了一身汗，把保暖内衣全给湿透了，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在厕所里塞了些纸巾进去垫着，汗又再接再厉的把纸黏他身上了。
然后在医院外被冷风一吹，那滋味太美他简直不敢享。
估计这个时候回去也睡不着，叶默只好钻进一家粥店喝了碗清汤寡水，又跑去药店补充了国库——一想到这个他就暴躁，烧发的也巧，还正好赶在他没来得及买医疗备用品的时候烧。医生有个通病，就是家里少油少米也不会少创口贴，平时他家几乎就是个袖珍诊所，来一个治一个，来两个治一对儿，整栋楼都被他给治完了，也没见他自个生回什么病，光感动中国去了，在自己身上下不着功夫。
结果好了，一搬地就出事儿，跟谴责他从来不给自己看病似的，老不容易生回病却不给他机会治治自己。
惜之，叹之。
提拉着一大包东西开车回到小区，他头是不晕了，但力气还没全部归位，废了半天劲才搬上楼，掏钥匙的功夫他喘气都差点接不上来。
一进门，饿了老半天的子丑撒着欢向他奔过来，跑了一半忽然停住腿，没靠近，站在远地死命吠。
叶默心道，昨儿夸你没多久，你就犯病了，真不经夸。
“委屈你了，儿子，爹给你开小灶了。”叶默脱了鞋进屋，从袋子里掏了包狗零食，倒在它粉色的塑料碗里，又从橱柜里拿了包狗粮，也倒了进去，叶默冲它招手：“给你三分钟时间过来吃饭，不来我对着你念雅思了啊。”
子丑看起来还是挺凶的，一反以往虽高冷但偶尔会呆萌的常态，冲着叶默喊个不停，跟受到了惊吓似的。
“叫唤什么叫唤，没见过世面的狗东西。”叶默拉扯着腰间掉出来的半拉纸片，黏糊糊的都湿透了，他扯了出来，对着子丑甩了甩：“没见过纸啊？平时给你擦屁股用的是什么？”
子丑叫唤的更凶了。
叶默撇撇嘴，回屋拿睡衣洗澡。
大早上的，醒了再补觉有些困难，叶默开电脑看了几部电影，就这么干巴巴的熬到了中午，喊了外卖，又是没啥盐的白粥萝卜干，喝完吃了药，肚子填了个水饱，可算是把困意憋出来了，他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有些爽，再醒来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窗帘被桌子掀起一个角，如缎夜幕从缝隙里钻出来，无星的夜晚，黑色显得有些空洞。
出了第二场汗，睡衣全湿了，烧也退的差不多，人精神的不得了。冲了个热水澡，进厨房吭哧吭哧的煮了碗面，回房的路上，又听见子丑对着他叫，叫的比白天还凶，吓得他差点把碗给摔了。
明天带它去看看兽医好了，可别是哪儿不舒服，叶默想。
坐在床上，架着小桌子，边吃夜宵边玩电脑，实乃人生一大爽事，发烧那么点儿糟心过程就被叶默忘的差不多了。
他点开排行榜上第三名的电影，网速挺快的，没缓存多久就开始播放了。
这是个断案的侦探类电影，悬疑指数从片头曲里就可以看出挺一般的，叶默看的有些无聊。
主角靠在墙上，穿着一身黑西装，微勾唇角作装逼状，看着嫌疑犯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叶默也想跟着呵呵，但听了一会儿后背后忽然一凉，头皮微麻。
因为这主角的笑声越来越像小男孩的笑声，童音稚嫩，空灵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