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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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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唐玉整个人动都动不了,那梦中的一切灰暗记忆都蜂拥进入脑海,她连转过身去看看身后人的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身子不由自己的定了一会儿,努力让坚硬的四肢放松,果断把那声招呼忽略,若无其事的往前迈步,高跟鞋极有气势的嗒嗒作响。

    她一面走一面安慰自己,毕竟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个人也不一定是在叫她,但还是不由加快了脚步。

    “唐玉学姐,”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且指名道姓了起来,气喘吁吁的田宁婉一路小跑,终于在唐玉上车前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委委屈屈的含泪看着她,“唐玉学姐,你怎么不理我?”

    唐玉看着对方白莲花一般的无辜脸蛋,心里一惊,装作被惊吓到了的样子:“请问你是?”

    “唐玉学姐,”田宁婉跑的脸蛋发红,更显得楚楚可怜,“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田宁婉啊!在Q大的时候,你曾经当过我们专业的代理班导,还和杜学长一起带全班旅游。”

    唐玉看着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生不出同情,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冷冷的回答:“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没想到被田宁婉一下子攥住手腕,随后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学姐,我知道是你,我没认错你!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不能不管我,我怀孕了!”

    唐玉想甩开田宁婉的手,没想到她人看起来小小的,力气却格外的大。唐玉挣脱不能,只能无奈的回头:“你先放开我,告诉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田宁婉不情不愿的放手,红着眼眶嘟囔,“学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的时候你明明很阳光很善良……”

    “姑娘,”唐玉哭笑不得,“我和你非亲非故,难道还能把你带到我家里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田宁婉振振有词反问,“我怀孕了啊!”

    “我知道你怀孕,”唐玉哭笑不得,“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我愿意把你带回家,你难道就放心和一个陌生人回家吗?”

    田宁婉重重点头:“我放心,学姐!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你。唐玉在心里默默腹诽。她本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随手花点小钱帮帮有困难的学妹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但之前的梦让她有了太大的阴影,就算田宁婉是无辜的,她也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接触。

    况且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她平时圣母是不假,偶尔的一次不圣母也不需要被人咄咄逼人的追着骂。

    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用沉默代替拒绝,在尴尬的气氛中转身走向车门,却再次被田宁婉拦住:“学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唐玉叹一口气,打开包包一边掏钱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我给你点钱,你可以去住酒店,实在不行就回家吧,你父母肯定很担心你。”

    “我爸妈已经不要我这个女儿了,”田宁婉摇头,拒绝接受唐玉递过来的一叠现金,拉着颤抖的长音哀求:“我不能要你的钱,再说我一个单身女孩子住酒店也不安全。学姐,我就在你家借住几天就好……”

    “不行,”唐玉打断她,“我不是一个人住,没办法替我的家人做决定,我可以帮你打110……”

    边说着,唐玉边拿出手机准备拨号,还没划开键盘锁,手就被田宁婉狠狠打掉,手机也飞出去好远。

    田宁婉明显有些急了,大叫:“不行!”

    唐玉这时候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了,上前几步捡起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看向田宁婉,语气严肃:“我没办法帮你,请让开。”

    “学姐……”田宁婉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行为的异常,软软的开口想挽回局面。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学姐是谁,你再骚扰我的话我就报警了!”唐玉冷冷放话,随后大步走到停车处。

    田宁婉就在原地僵硬的站着,直到车开走也没有再上去纠缠。

    ※※※

    唐玉心乱乱的,她取消了去超市的计划,心不在焉的开车快速回到了杜家。杜钧诚已经下班,唐玉回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

    她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茫然的放空的状态,她想否认种种依然存在的事实,却怎么也不肯把自己当傻子哄。突然手边的电话来了短信,她随手拿起查看,却发现手里的手机是杜钧诚的。她的已经被田宁婉摔关了机,她也就没有再打开。

    比起拿错手机,更让她在意的是短信的内容,她只看了一眼,脑袋一片空白:你不是说唐姐姐很热心,一定会带人家回家的吗?你这个大骗子!人家被骂的好惨,就是为了你人家受委屈也愿意,但是人家本来以为今晚就能见到你的,我好想你啊,你来好不好?

    唐玉还没有想到要做出什么反应,下一条短信接踵而至:杜哥哥你过来吧,你不过来看我的话我会难受的死掉的。

    唐玉气的发抖,她手臂哆嗦着把两条短信都删掉,然后把手机摆回原处,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过了没多长时间,水声停了。唐玉身体动也不动,耳朵却一直立着听杜钧诚的动静,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的样子,粗鲁的打开门,身上只肯围一条浴巾,毛巾胡乱的擦着自己滴水的头发,他一直很注意保持身材,秀肌肉的时候总能让她色色的流口水。

    唐玉越想越伤心。

    她装作熟睡,连呼吸都可以放缓,能听到对方穿衣服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到耳际的时候,唐玉的心整个都紧缩起来,连身上的汗毛都仿佛在关注着外界的一举一动。静止中唐玉能感受到杜钧诚观察的视线,犹如X光灼烧着她的全身,她突然后悔装睡这个举动,觉得自己紧绷到后背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所幸在她就要承受不住的前一秒,杜钧诚从她身边拿走了手机,顺手帮她把被子掖了掖,刻意放轻脚步出了房间。

    她胡思乱想了有一会儿,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梦。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梦,那就是她未来的预言。甚至她不得不认为,她极有可能真的遭遇了那些事,她想当然的觉得那是梦,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但她用尽全力,仅仅就只能这么愚昧自己一天的时间,随后事实的真相给了她沉重一击。

    她太过相信杜钧诚,从来不查看丈夫的手机,不查岗,不询问出差的缘由和归期,她以为这是贤惠的表现。她甚至笃定那些疑神疑鬼的女人,用尽这一生也不会得到另一半的信任,她们永远都不会像她和杜钧诚这样幸福美满,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如同精雕细琢的钻石一般闪闪动人,完美无缺。

    但这想法是错误的吗?并不全是!夫妻之间本来就是应该这样互相信任,互相守护,错的是她选择男人的眼光!错的是杜钧诚这个人!

    任何一个有良心有人品的男人,都不会做出如此丑恶的事情。他狠狠戳破了自己的美梦,用事实扇了她一个大嘴巴!甚至在她对自己的生活洋洋自得的时候,和小三躺在一张床的构织着他们的美梦!

    他丝毫不顾及视他如亲生儿子的她的父母的想法,垂涎着两位老人辛苦打下的江山,在他们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后悔;他不顾自己结发妻子为家庭为他做出的种种一切,用不堪的手段夺走自己的她的一切,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之后心安理得沾沾自喜,犹如良心被狗吃了。

    简直不忠不义!丧尽天良!

    自己昨天居然还和他躺在一起,唐玉替自己恶心。

    她慢慢的起身下楼,走过空无一人的客厅,问在厨房打扫的佣人:“张妈,杜钧诚呢?”

    张妈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化妆也遮不住憔悴面色的唐玉,眼角闪过一丝忧虑:“杜先生在吃晚餐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急匆匆的就走了,他一走老夫人也吃不下了,干脆就让人把饭菜都撤了回屋休息了。您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我给您做一点填填肚子?”

    “算了,没心情吃。”唐玉摆摆手。

    看唐玉拒绝,她又犹豫的开口:“别怪我多嘴,杜夫人,您有空多关心一下杜先生吧,他总这么拼命工作早出晚归下去,身体垮了不说,也不利于你们之间加深感情。”

    唐玉冷笑,连旁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只有她傻傻还以为她和杜钧诚的婚姻还跟童话一般永不破裂。

    她脑子很乱,或者说这两天她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她呼吸变得粗重,敏感的感受到满屋子都是杜钧诚的气味,以前种种甜蜜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顿时头痛欲裂。

    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家里,这让她觉得无比讽刺,以前种种让她自豪,让她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好似虚幻的泡沫,如今破裂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一种无可归去的沧桑和无助感,无措的发呆了一会儿,踉踉跄跄的转身回房拿来车钥匙出门。

    她想她应该冷静一下思考对策。

    ——或者彻底疯狂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