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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璇眼睑微阖,顷刻后,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乌赛,以剑在地上画了石锅和木柴,示意自己需要这些东西。
乌赛点头,立时去准备了。
到山洞取背筐时,莫纳巴还在研究谢清璇背筐中的草药,别的物件倒是分毫没动。
他背上背筐,示意莫纳巴跟着他出山洞。
两人寻了一处荫翳地,谢清璇去了帐篷撑起,在里面铺好兽皮。莫纳巴看着那个能变换形状,还能将人容纳进去的古怪兽皮,不禁心里赞叹。
谢清璇让人把西那鲁抬进帐篷里,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已经腐烂流脓,周围也是红肿一片,得赶紧切除腐肉,擦祛毒药包扎才行。
一旁的莫纳巴本来还畏惧西那鲁身上的病,但见谢清璇丝毫不担心,才敢稍微靠近了点。
等乌赛把石锅木柴都搬进了帐篷,谢清璇朝他感谢笑道:“辛苦了。”
乌赛听不懂这句话,但能感觉到面前人的和善之意,不禁回了一个笑容。
谢清璇微怔,不是没见过这高壮少年笑,只是之前的笑容都带着一股傻气,此次却是带着些许少年的腼腆。
他刚见到这里的人时就发现,除了发色,这些人的容貌体格都与楚朝人大相径庭,倒是与西域番邦之人有些相像,眉骨偏高,眼窝略深,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分明,就连眸色都不尽相同。不过楚朝繁华,番邦之人在楚朝并不少见,京都更是多见,这才没有过分在意。
只是除了乌赛,林鹿氏族的人眸色皆为深蓝,而山狼氏族包括西那鲁在内皆为碧色。
乌赛为何眸色与族人有异他暂且不知,只是看林鹿氏族待他的态度,这眸色有异也无太大影响,不然以他的黑眸早被人当鬼怪了。
谢清璇清咳一声,从年轻族长刀削斧凿般坚毅硬朗的面容上收回目光。做好木架,将石锅悬在架子上,由于石锅过重,他用了数根较硬的粗树枝,多栓了几条草绳才做好了吊架。
乌赛和莫纳巴又惊又奇地看着这个吊锅,之前他们都是在地上挖坑,或者用石头把石锅架起来,没想到还能这样把锅吊起来。
谢清璇弄好了锅,朝两人比划着要水。
乌赛会意,转身跑出去好一会儿才大汗淋漓地回来,手里小心翼翼护着一片长得像芭蕉叶般的硕大叶子,叶子里是几捧清水。
谢清璇默然,他忘了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盛水的器皿,至于陶罐,他在一个空地中央的巨石上见了两三个,似乎是用来祭祀供奉用的珍稀物品。至于之前乌赛给了自己一个用来喝肉汤,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灵者’的封号。
叹了口气,谢清璇将乌赛好不容易取回的一些水倒入自己的水袋,随后拉着乌赛掀起帐篷出去,他需要一些木头来做木桶,这里没有铆钉锤子,也没有桐油,选木和制桶工序也不是一蹴而就,自然不能以寻常法来做。凿木成捅倒是可以一试。
乌赛根本不在意对方要拉着自己去哪里,心神都放在了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细白的手上。
他的哈雅,真是白啊。而且皮肤看起来比族里的女人好了不知多少,手指长得也很好看,又长又细,软软的,不像自己的又粗又硬。
“乌赛?”谢清璇收回手,他已经喊了这人好几声,对方却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不停,让他觉得自己握住对方手臂的行为是不是不妥了些。
乌赛回了神,朝他腼腆笑笑,挠了挠后脑勺。
谢清璇也不在意,把他腰间别着的石刀取出来递给他,指了指面前的大树。
他手上虽有削铁如泥的璇玑剑,但无奈这里的树实在太粗太大,剑本身也不适合来砍树,若是他能用内力就好了,以璇玑剑的锋利加上他的内力,伐这些树不在话下。
乌赛看了看手中的石刀,又看向谢清璇腰间挂着的剑鞘,指了指他的剑,又指指大树,意思是如果能用他的剑,这棵树会砍地快一些。
谢清璇自然也想过此法,他甚至想过让林鹿氏族的人帮忙伐木,只是他这次是为西那鲁而做木桶,西那鲁现在身份尴尬,林鹿氏族人未必愿意,就算看在乌赛和自己的面子上同意,也必会心有不满。
可若要他借剑却也是不能。璇玑剑是卧云翁费尽心思寻来天外陨铁,又拖了友人铸剑门已归隐的老门主亲手炼制十年方成的宝剑,他一向从不离身,更别谈交予他人之手。当年元珩想方设法,差些连圣旨都请下来了,都没能从他这里借去璇玑剑一观,由此可见璇玑剑对他的重要。
面前高壮少年目含期待地看着他,谢清璇虽心有不忍,却还是坚定地摇头拒绝。
乌赛顿时眼神一黯,不过也没有多做纠缠,拿起石刀帮他砍树。
乌赛力气奇大,只是那石刀太钝,看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树干上却只出现了不深不浅的一道痕迹。
此时天上双日已到头顶正上方,日光也毒辣起来。
谢清璇到了这个地方后就把大氅和锦袍里面较厚的几层衣服脱了收起来。此时他单穿了一件黑色绸缎里衣,外面虚掩着那件青色锦制外袍,饶是如此还觉得热得难受。
再看乌赛,已经脸上、脖颈、腰背,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汗。只是他本人好像无所觉一般,依旧奋力地一下下砍着。
他忍不住拿之前从衣服上撕下来做帕子的锦布,帮他把流至眉峰的热汗擦去。
乌赛砍伐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停了手,顺从的将脸庞凑过去方便他擦汗。
谢清璇见状是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干脆把锦布丢给了对方,让他自己擦。
乌赛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地不对,为什么清璇不给自己擦脸了。不过还是老实地接了过来,在黝黑的脸上擦了擦,擦完之后整块布就跟水洗过似的,一挤全是汗水。
随后,乌赛面色坦然地把锦布别进自己的兽皮裙里,继续砍树。
谢清璇哑然,一块布而已,他还能特意要回?未免太过小气。
不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乌赛这孩子脸皮够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