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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的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来。用一秒钟的时间吃惊,下一秒恢复面无表情冰山脸。
我走进来,想着总该说点什么,“我听说你跟皇上请示来跟普陀大士请教琴艺,就过来看看你。”
“不劳费心。”无喜无怒的一句。
我凑过去,拖过一个蒲团,在他身旁坐下。他皱了皱眉,努力将我忽视。
“这里住的还顺心么?吃的呢,习惯么?”料着庙里清汤寡水的饭食他肯定不喜欢,本来就不圆润的身子怎么禁得住,忙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相府里做了,每天给你送过来可好?”说完就巴巴的瞅着他。
他好看的眼睛垂着,修长的手指抚着琴,好像已经入定,将我所有的话都屏蔽在外。
我并不气馁,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不告诉我,我明日就去你府上问,总会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呢,这点小喜欢还是要弄清楚的。”
“带了洗漱用的器皿了么?那些老和尚用的东西可不干净,用自己的才好。”
“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闷,要不明日我从街上买几样小玩意给你带来,晚上你看着它们就会想起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终于见他抬起头,黑曜石似的眸子望向我,说了我们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你嫌不嫌烦?”眼中的鄙夷和抵触不再掩饰,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我。
见他开口我满腔子的兴奋,听到他吐出口的这句话,那满腔子的兴奋就迅速冷却,变成了冰渣子。
我的脸冷下来,唇边的笑也变了味道。
没有人会愿意车马劳顿行驶一天,吃喝都顾不上,带着笑脸赶着来贴一个人的冷屁股的。即便我是先喜欢上的,宁愿自己跌到尘土里乞求他垂怜的那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我笑了笑,“你不必这么待我的,我是你的正妃,以后一起生活的日子还有很多,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
“我不会娶你的。若是父皇逼我,我便留在这金顶山,再也不回皇城了。”他冷冷说着,仿佛娶我是世间最惨绝人寰的事。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睁圆了眼睛,手里的折扇捏的啪啪响,“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一只苍蝇那样,我让你感到恶心么?慕容凤倾,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个明白!”
他抿唇不语,脸色气得发白。
我小心肝抖了抖,觉得不忍,又马上让自己狠下心来,蹭到他身旁,拿爪子按住他抚琴的手,道:“你就不要抗拒了,皇上都下了旨,你又能怎么样?”就乖乖从了我吧。
凤倾右手一挥,挥落我的爪子,指着大门,道:“你走,再也不要来这里。我会跟普陀大士出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终于怒了,挑起半边眉毛:“哦?我说你非娶我不可呢。”然后一个华丽丽的饿虎扑食,再然后就如众位观众所愿,将他扑倒了。
他显然是再次被我吓住了,反应过来立即反抗,不过哪里是我的对手。话说也奇怪,南诏国的皇子自幼就练习武术骑射,身手都是极好的。可是慕容凤倾显然没有习过武,我一个小擒拿手,就将他双手反剪,按在头上方。
“慕容凤倾,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你,在劫难逃。”我盯着他的眼睛,威吓。
他扭过头去,“你这样肤浅的人,根本不懂得情爱,却总是把爱字放在嘴边,当真可笑!”
我不懂得情爱?那你教教我不肤浅,比海还深,比山还高的爱情?切,这辈子我认定了喜欢就要说出口,想要得到什么就去努力。该死的深刻隽永,藏在心底的大爱无言,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我压着他,大脑在急剧的转动。是趁此机会强要了他,还是沾点油水就走?
身下的他剧烈的喘息着,胸膛起伏,领口稍微下滑,露出一截玉色的锁骨。我索性伸手把那片领子刺啦啦往下撕开。凤倾浑身一震,转头用目光杀死我。
我哪里顾得上他,忙将唇印上那片肌肤,贪婪的允吸着。小手也不老实,在他身上乱动,能摸的,不能摸的,都蹭上一遍。
凤倾忍无可忍,将我从身上推开,一推之力倒也惊人,生生把我掀了过去。
我舔了舔唇角,又扑了上去。看他反抗这么激烈,知道定然不能在此处要了他。虽然那事我们两个早晚都要做的,但是如果现在做了,这家伙一定会心里想不开,寻了短见。到时候皇室怪罪下来,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叹了口气,在他浅色的唇上辗转碾磨。他死死抿着嘴,知道反抗无果,便现出一幅赴死的神情。
我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舌头伸进他嘴里,只好作罢。意犹未尽的在那双秀美的唇上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凤倾坐在地上,一幅整个人生都灰暗了的赶脚,漂亮的眼睛中是死灰般的沉寂……
他一定在想,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我这样一个大煞星。
不过这显然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立春过后,左相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合家三百多人一起到金顶山还愿,顺便听菩提法师讲课。我跟着大部队前去,再次见到了他。
这段还愿的故事在凤倾记忆中,主角显然并不是我,而是我家二妹妹刘琬蓉。
还愿过程和南诏国所有祭祀礼仪一样冗长,老祖宗祭拜过后,将秀有福佑的锦球放入紫檀箱,身后的妇人就按照长幼尊贵,一一上前跪拜。男人们行俯首礼,分列两排,左为尊,鱼贯进入还愿堂。
之后便是万分枯燥乏味的佛经讲座。我跪在蒲团上,看前面的老祖宗双眼微合,持着佛珠念念有词,想着趁人不备溜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顺便见见凤倾(作者:其实这才是真实目的好么)。
正准备开溜,父亲大人一个眼神扫下来,我忙又低头坐好,做虔诚向佛状。唉,只能再等些时候了。
后来我听说,刘琬蓉和凤倾的会面是这样开始的。
刘二小姐提着花篮(至于上个茅厕为什么要提花篮,咱们就不得而知了作者:是为了场景好看,嗯),裙裾款摆,摇曳生姿的走到凤倾所在的花园。那时凤倾正在弹琴,见她走过来,两人俱是一愣,都为彼此的风姿所折服。
两人一见之下,觉得有缘。刘二小姐看到凤倾面前摆着的琴,道是遇到了知音。两人谈论琴谱音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这《逍遥谱》在晋时就已经失散了,现在所存都是世人自己创造而出,断然不及当时风采。”
我赶到时,琬蓉正在跟我家相公讨论失传名曲《逍遥谱》,俏脸笑成了一朵牡丹花。
凤倾也在笑,赞同的点头,素手拨动琴弦,流出一串动人的音符,“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琬蓉脸稍稍有些红,在南诏,女孩子一般是不能告知陌生男子姓名的。但她还是开口:“小女子姓陈,名琬蓉。”
“原来是陈相爷的二千金。”凤倾叹息一声。
如果他看过赵本山的小品,现在心里肯定会感叹一句,同样是左相府的小姐,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我不知他是不是感到惋惜,毕竟琬蓉是他六哥的媳妇,未来的太子妃。
刘琬蓉对凤倾稍稍欠身,转身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影中,从木槿花的绿叶子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