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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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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滨海,刘遥有一种事隔多年却依然难忘的情怀。

    从飞机上下来,太阳很猛,刺眼得很,她抬手挡了挡,眯起了眼。滨海的天,很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相思的味道。她戴起了墨镜,将蓝天白云挡在墨镜之外,拉起拉杆箱,由着机场通道缓缓而去。

    夏天的滨海,人潮如云,旅游、探亲、度假,川流不息,却挡不了刘遥心中那份企盼。那是一份多年的企盼,虽然这企盼之中多了一种别样的异味,一种无奈的味道。从通道入口到出场口,她一直随着人流而动,心中虽有激荡,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了。心中就像有一股潮流,在不停的喷射,再喷射,但到了心口的地方,又被压制了,这是怎样的一种雀跃?

    这次来滨海,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当她在出口处看到人流中那个盼望的身影时,她心里还是多了惊喜,更有激动。

    “遥遥,在这里!”人群中,那个喜悦的人正在朝她招手。

    刘遥脸上绽放笑容,迎了上去:“盼盼!”

    盼盼从她手中夺过箱子,见她脸上有倦意,问:“累了吧?”

    刘遥将墨镜取下,别在衬衫领口,用手抚了抚额头,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来滨海了,也不事先通知,要不是今天跟舅妈通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已经上了飞机,赶紧来接。怎么,真忘了你表姐我了?”盼盼插起腰,故做生气。

    刘遥突然笑了。她这个表姐,在她的印象中,冷漠、高傲、话少,何时见过这般淘气可爱的模样?真的是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

    “恋爱了?连性子也变了。”刘遥拢了拢头发,一副懒散的样子。

    盼盼的脸一下红了,板起脸说:“你何时见过我对你冷漠孤傲?”

    刘遥哑然。确实,盼盼在别人眼中或许冷漠多于热情,但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疼着她,姐妹俩的感情,甚于亲姐妹。再想起另一个表姐,还有那个人时,她心口隐隐有丝疼痛,只是这种疼痛,不似三年前那般剧烈。

    “三年了,你都上哪了,舅舅说你人一直在国外,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国外了?”对这个表妹,盼盼有说不出来的无奈还有疼惜。

    三年前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大到让她一下子改变了性子。以前的遥遥,活泼可爱,整日跟在她的熊哥哥的身后,半天不离身,可三年之后,却一下子沉默了许多,难道真是在国外时间长了,人也变了?还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件太大,让她从此变了一个人?

    “连声音都沙哑了,不知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三年不见,再见她,已是物是人非,遥遥身上多了一股沧桑,少了一份纯真,连声音都多了一份沉稳。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刘遥避重就轻,对三年中的事一带而过,似乎不愿意去细想。

    “呵,你这是来看我呢,还是他?”盼盼朝她眨了眨眼睛。

    刘遥脸一沉,急忙反驳:“表姐,妹妹这可是想得你紧。”

    盼盼却笑而不语,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事,也不去揭穿。说话间,已到了电梯口,盼盼按下了按钮。

    “他好吗?”在等待中,刘遥的一句问话,让盼盼回了头,她看向表妹,却见她脸上有难言的情愫,便故做随口一问:“他?谁?”

    “……维尼……”半天,才吐出那个藏在心间很久的名字。当说出了那个名字,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名字一直没有在心尖上抹去,反而越刻越深,记忆深处,那个爽朗而纯真的大男孩。

    盼盼笑了,毫不留情地笑,直笑得刘遥脸上的僵硬不再,慢慢浮现一朵红云。刘遥娇羞地问:“到底怎样了?是不是和小宝结婚了?”

    还记得三年前,小宝寄来的婚贴,当时她并没有细看,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将请帖压在了抽屉,没有再看第二眼。她的婚礼,自己并没有参加,只是害怕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场景,如今只听说小宝已经生了孩子,再去细想,只觉得自己这三年的等待为的是什么?一场可笑的梦而已。

    “你怎么会突然有此奇怪的想法?”盼盼望向她,却见她脸上有着沉痛,一丝让人心疼的哀伤。

    脑海之中不禁出现了三年前的场景,也是在这机场,依然是一脸的风尘仆仆,依然是自己接的她。当年的遥遥,一脸的纯真,还有一丝不容觉察的迟钝。当年的她,千里追夫,从北京追到了滨海,但是她却丝毫不承认,一如现在这般,只说是过来看望自己这个表姐。谁都知道,遥遥对维尼的情义,可偏偏就是这个丫头死活不承认自己爱着那个维尼熊,只承认两人之间的兄妹之情。

    “你累不累?”当年她一如现在这般问着刚从机场出来的遥遥,看着一脸疲倦的面容。

    “不累,这两小时的飞机要是能累,那累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当年的遥遥,纯真可爱,大大咧咧,脑袋永远少根弦,这一点倒是跟当年的小宝有些许相似之处。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这样折磨来折磨去,累不累?”

    “虾米?”当年的遥遥睁着一双不算大的眼睛,不脸的迷惑。

    盼盼拍了下她的脑袋:“还给我装傻。”

    “疼。”遥遥揉着头顶,皱着鼻子叫疼。

    “疼你才会记住教训。”盼盼却一点不可怜她。

    “盼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表姐?”遥遥一脸哀怨地望她。

    盼盼却对她的扮可怜视而不见,说了一句:“少拿这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维尼哥,可不吃你这一套。我说你,这样折磨维尼也够了吧?小心以后他真让人抢走了,别忘了小宝也爱着他,到时哭的人可是你。”

    当年和现在一样,一提到“小宝”二字,遥遥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胸口很不争气跟压了大石头一样的难受,只是当年的她有股傲气,依然嘴硬:“他爱跟谁好都不关我事,我只是他的一个邻家妹妹。”

    “当真?”盼盼却在冷笑。

    遥遥努了努嘴,很想点头说是,但是脱口而出地却是另一番话:“一个男人要真那么容易变心,那这个男人也就没有可取之处了。”

    见她还在那嘴硬,盼盼突然有了捉弄的心思,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听说,小宝也来了……”

    小宝似乎成了刘遥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题,让刘遥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三年前她和盼盼在这机场的那一番话。如今,旧话重提,刘遥才知道,当年不承认的爱恋,其实只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直以为这份爱是天经地义,却不知道,爱过变爱,时间久了,也会变味。

    他,真的过得好吗?

    脑海之中,不争气地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夜晚,那个伤心的夜晚,她的疼痛,还有他的绝情。

    “他还好吗?”喃喃地,刘遥似乎在心中自问,又像是在问着盼盼那个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