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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绪帝正在喝茶,完全没有注意他没见面是妃子正在打量他。一抬头,才愣住了。那女孩子眼珠子不错的看着他,当他是什么?宠物?玩意?心里老大的不快。一来到就和太后聊得火热,还被格外开恩,坐在太后的跟前。好个会献媚的女子,这样儿是将他都不放在眼里呢。
珞璎一个人闷闷的想着,都说天家无情,父子间只有君臣知礼,难得有父子之情。但是他们好歹也是母子,朝上也就罢了,一家人在一起时,儿子和娘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昵样儿,真是寒心。从太和殿那件事看来,这对母子的感情仿佛不妙。
话有话又说回来,感情再不妙,也是母子俩,比一般人的感情还是要亲厚的。想想在家里,哥哥都十八岁了,孩子都有了,有人时还规规矩矩的。眼前若只有姊妹几个,他就免不了也装着小儿家的样子,撒点小娇。皇上也才十六岁,媳妇都才刚娶,也是一个孩子呢。要说当着一堆儿媳妇的面儿,直接撒欢的滚进娘怀里,还是不大可能的事。但终归,亲亲热热的说说体积话,是可以的吧。
客气的都生疏,也不知是谁嫌弃谁。反正,太后是和颜悦色的,倒是这个皇上夫君,端着一副架子,和谁欠他几百吊似的。养儿又有什么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大了,做了皇帝,满以为是无上的尊崇,可架不住儿子不孝顺。不孝顺你就别来做样子请安,来请安也得让你娘看得下去才行。
再看一眼,皇上白白的脸儿上红彤彤的,和晒了大太阳似的。这就奇怪了,金銮殿和慈宁宫也没有多远的路,走了一会子就能走的满脸通红?可见,这个娘太娇惯他了,平时一定是没有去练摔跤库布。可怜他们的祖宗了,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到了子孙这一辈儿,都成了扶不起的刘阿斗。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连只兔子都抓不着,哪里能管理万里江山。
一个人闷闷的发着呆,冷不防太后叫了她一声:“贞嫔,你和我们一起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太后问的是什么。还好悦馨替她解了尴尬:“贞嫔一定也会打牌吧?母后没事儿的时候,就爱找几个人打打牌。以前都是请闵太妃,凑上进宫来请安的翼王府的王妃,或者是五公主进宫来也能摸上几圈。现在竟不用凑了,母后和皇后,加上贞嫔,就三个了。”
转头朝其他几个女人说:“你们若是有会的,也可以一起过来。”她们哪敢露这个脸,皆推脱说:“奴婢愚钝,不曾打过牌。”
悦馨说:“没奈何,让人去请闽太妃,才能凑一桌。”
静宁客客气气的说:“何必去请太妃,姐姐就凑个数吧?”
悦馨一笑:“这个可不行,我要站在这里收钱呢!不管谁赢,我都要抽份子。”
抬头时,一眼看见皇上竟眉开眼笑。别说,他笑起来真好看。眼睛本来就晶亮,一笑就显得有神多了。只一会儿,还是恢复了冷冷的神情。
皇上起身告辞,萧太后也没有虚留。其余的几个女人,也知趣的告辞了。钰慧见没有自己的事儿,只好撇下妹妹,也跟着走了。走之前,她很想拉着珞璎,嘱咐她几句,少说话,就是这要说话也得从脑子里过一遍再说。
奈何,慈宁宫这里不是她能拉拉扯扯说私话的地方,只能朝妹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闯了祸。但愿这个傻姑娘能明白,也没让她白操心一场。反过来想想,傻人有傻福,或许这丫头就能凭着傻劲儿抱住了太后的大粗腿。
闽太妃无儿无女,她能在先帝去后安安稳稳的在后宫里过悠闲的日子,全凭和太后当年的交情。一块儿从美人做起,相扶相携,算得上半个知己。没儿的享了有儿的福,像贾太嫔倒是有儿子,儿子没了,她也一辈子出不了头。
珞璎对打牌不精通,在家里见母亲打过,她淘气,亲自上阵摸过几把,一来二去,倒也能混的过来。憨直归憨直,她学东西是一看就会,用心就精。加上她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人,才一圈下来,就明白了点小道道。静宁不通时务,只闷头打。只见闽太妃在左看右瞧,捏起一张七条意欲放下,见没人反映,故又念叨说:“可不行,我眼花,差点错打了一张好牌。不打七条,我打五万,等着赢钱呢!”
“砰”太后把牌一放,“你想的美,我就等着五万呢。”
闽太妃跌足叫道:“哎呀,你看我打的,最后一张五万,也拱手相送了。”
珞璎每回将一副好牌打烂了,像闽太妃的境界,她还做不到,只好先守拙就好。
打了两圈,她就起身说:“太后的牌运好,奴婢要闲筝去多多的取上几吊钱来,不然,今天就坐不下去了。”
悦馨做主说:“先不用忙,就是输了,头一次,母后也不好意思要,权当见面礼了。”
太后笑骂她:“亏我还人前人后的夸你贴心,这会子就帮着贞嫔来算计我了。”
自皇上选秀之后,母子失和,萧太后不是发火,就是叹气,别说是说笑,就是大声的咳嗽一声都不敢。好容易开心了,闽太妃也放下提着的胆子,凑乐几句:“大公主就是贴着姐姐,这时候也不忘给您笼络儿媳妇。小事儿上想的周到,大事上也照应的齐全。”
太后故意不依不饶:“你可不知道,这丫头心大着呢,拿着我的钱,收买贞嫔是正经。”
她们说来说去,和静宁毫不相干。静宁也只好依旧埋着头不说话,人家笑了,她也应景的笑笑。
玩了半天,眼瞅着萧太后精神不大好,闵太妃起身告辞。“哎呀,我今天的牌运不好,不玩了。再玩下去,只怕头上的钿子都保不住了。”
一行人告辞回去,萧太后也不再多留。
回到储秀宫,红袖才放下心。念了一声佛,忙说:“主子回来了,奴婢赶紧让人去告诉瑜嫔娘娘。她一直担心您,打发人来看了几趟了。”
珞璎笑着说:“不过和太后她老人家打了几圈牌,害怕什么?”
红袖左右瞧瞧,这才小声的说:“主子不是不知道,这宫里,咳嗽也得分时候。您从从小就没有约束惯,瑜主子是怕您一个不留神触怒了太后。”
珞璎没心没肺的说:“我倒觉得太后很好处,既慈祥又和蔼,和我娘差不多。”
闲筝舒了一口气:“我的好主子,您可别老拿夫人来和太后比了,这里不是江南。可是说变天就变天。”
珞璎咯咯的笑了起来:“宫里的规矩多我是知道的,娘也嘱咐了我好多。以后我注意就是了,你们也别老是替我提心吊胆的。闲筝,你进宫几年了?”
“回主子,奴婢是承绪十二年进的宫,到现在有四个年头了。”
珞璎带点好奇的打听:“你进宫这么长时间了,一定知道不少的事吧?”
闲筝有些没听懂:“奴婢从进宫就好好的听姑姑的话,该会的都会了,主子要做什么吗?”她明显的紧张,不懂新主子要干嘛。
“别害怕,我不是在审你,这不是没事儿吗,和你们瞎唠唠。你说,这宫里都有啥新鲜好玩的事儿吗?”
闲筝讪笑着看了梅嬷嬷一眼,说:“主子,奴婢们都是奴才的命,整天的埋头干活,哪里知道什么新鲜的事儿。”
珞璎也乏了,就没多做理会。让红袖吩咐人去预备了香汤,早早的沐浴睡下了。第二个晚上,睡的安稳多了。
太后的精神头大,每天早早的起来。这些嫔妃也要早起,梳洗打扮之后,和皇后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一心怕晚了,皇后带人过去的忒早。太后还在梳头,妆还没画呢。几个女人就在门外候着,只听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银蝉掀起松花色的软烟罗帘子,朝珞璎福了一下说:“太后请贞主子过去。”
几个人暗想,好大的脸面。连皇后这个亲侄女都得在外面干等着,一个嫔都能进去,可见多大的荣宠。
珞璎也没多想,朝银蝉谢过,就跟着进去了。“银姐姐,太后梳好头了吗?”
银蝉说:“贞主子太客气了,以后叫奴婢银蝉就行了。太后这就梳好头了,只等着画眉施粉黛了。”
珞璎点点头,就要到了跟前,便也不再作声。
进的里间,太后在梳妆台处坐着。头发已经挽好,没有重大庆典,她很少梳圆髻,只是梳着凤髻,簪上点翠赤金彩凤钗。妆容还没有画好,妆台上摆着新淘好的胭脂,色泽红润,质地稠密润滑。铅粉,螺子黛等错落有致的摆满了妆台。
太后见她进来,眉眼里带了些笑意。“贞儿来了。”她没叫贞嫔,偏生叫了贞儿,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了与众不同的溺爱。
珞璎蹲下身去,“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略一点头,示意她起来。珞璎才起身,走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