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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秘境的灵镜湖中跃起细小的白浪,浪花底下咕咚咕咚的接连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水泡越发密集,远看像是形成了几个泉眼。三道水柱自湖心处腾空而起,掀开一道珠帘,水滴四溅到岸边稀疏的草木上。
待漫天的雾气沉淀下来,湖畔转瞬出现了三个人。
朱尘拍着胸口喘了两口气,“好险啊,差点就被丢到剑阵里了,还好陆师弟你反应快把我拉了出来!”提到那杀气腾腾的剑阵,朱尘阵阵后怕。若是进了里面,他今天指不定就交代在这了,是以看陆璇辉的眼神真是十二分的感激。
“的确,多谢璇辉了。”朝华烘干衣服上的水渍,事发突然,谁料到仙墓的机关会突然发难,他亦有些庆幸还好陆璇辉在身边。
朝华说完,却不见陆璇辉出声。朱尘奇怪的凑过去,轻轻推了一把呆愣愣两眼放空的陆璇辉,“陆师弟,陆师弟你怎么了,怎的又在发呆?”陆师弟为何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朱尘挠了挠头,实在不能理解?
“啊?”陆璇辉被朱尘一推,猛然身子向前一倾,差点再度栽进湖里,挣扎了两下,好歹及时稳住了身形。从洞口退出的一瞬,他混乱间好似听到了一句话,“来日我定不会放过你。”
很轻的一句话,轻到陆璇辉怀疑那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但那是顾怀微的声音。
陆璇辉的手脚有些发凉,凉意从四肢一直蔓延到心口。顾怀微难道发现了他的异常?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怎么可能呢。陆璇辉逼着自己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进入仙墓后的所作所为,破了道禁制而已。说道剑阵的启动的他还真是冤枉,是第二道禁制感受到来者不止一人,方设下了这个机关阻隔。
难不成顾怀微也重生过?不,猜测甫一冒头就被陆璇辉急忙打了回去。若是顾怀微重生了,仙墓的秘密还不早熟知于胸心中清明的很,哪里会放任他沾到好处!再者顾怀微上一世顺顺当当,肯定不会触发剑阵,更不会知晓第二道禁制前有这玩意。
陆璇辉有心让顾怀微不好过,在心底同时又忌惮顾怀微,讨厌这人,又害怕这人的发难,凭自己的实力全不是顾怀微的对手。可以说陆璇辉是有小人之心,无小人之胆。
“顾怀微呢?”朝华四周巡视了一圈,忽而皱眉道。
“对啊...顾怀微没出来么?”朱尘这才反应过来,湖畔除了他们三人,哪里还有顾怀微的影子。
陆璇辉缓了缓,咬住下唇,顾怀微撂下狠话又怎么?他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陆璇辉理清思绪换上一副搞不清情况的样子,忧虑道:“不知道,我也就来得及拉出你们两人,顾师兄....大概还在下面吧。”
“你是说顾怀微留在了剑阵里?”朝华狠狠揉了下眉心,陆璇辉到底在盘算什么,他唯独拉下顾怀微是故意还是意外?朝华琢磨着顾怀微不能有事,他的同居者曾明言道顾怀微以后会对自己有很大帮助,而朝华至今还未得到所谓的帮助呢。
朝华前一段时间内认真深思熟虑过,认为顾怀微还是值得接触的,双方若能相互合作再好不过。依对方的个性,绝对做得到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自己以利换利还不行?
“那剑阵可是威力无穷,被缠上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朱尘听到陆璇辉的话先是一愣,又吸了口凉气道。他往日看顾怀微不顺眼,可还没到致其于死地而后快的地步,想起擦过自己脖子的短剑,朱尘打了一个激灵。
朝华放在眉心的手移到双眼上,在识海中唤着自己的同居者,“顾怀微会不会有事,是否要我下去看看?”
“你下去有什么用?”马上朝华的得到了一个语气阴沉的,直截了当的回答。
“上次你还要求我去帮顾怀微,为何此番没有动静了?”
“顾怀微他自愿留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要不就凭你身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也能算计到顾怀微?你去了才叫碍事,好好在这里等着。”
朝华合拢五指,“你说的傻瓜是陆璇辉?”
“我们现在怎么办?”陆璇辉打断了朝华识海内的对话。
“怎么办?”朝华放下手,打量着陆璇辉,含义不明的一笑,“等着。”
朱尘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听朝华如此说,心里寻思着也只剩等着了,仙墓里既有威势万分的剑阵,说不准还存在其他要命的东西。他们前一刻才侥幸逃脱,再去仙墓里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朝华得回答也正暗合了陆璇辉的心意,他正担心朝华一时冲动的下去找顾怀微,遂顺水推舟的同意。
三人交谈了几句就没话了,一致默契的用眼睛盯着湖面不放过一丝响动,令他们失望的是水面不起半点波澜,入目的的仅有个人的倒影。神识无用,让几人对湖面下的情况产生了各种各样或好或坏的猜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斗转星移,月华渐渐淡去了它的颜色,隐于即将降临于天地的晨曦间,偶尔有一两只灵兽现身,也只在湖边颇有闲情逸致的转转便掉头离开,对呆立在那的三名修者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我们再下去看看如何?”朝华活动了下身体,奈不住性子提议道。这么长时间了湖里都没动静,能出来顾怀微早出来了,怎么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璇辉眨了眨眼:“要还有机关的话怎么办?”不知为何,他开始不相信顾怀微会轻易葬身湖底身死道消。心头的怀疑不可抑制的加重,他犹豫着是否有必要再拖延一会。
“再等等吧,”朱尘别的方面粗枝大叶,轮到性命攸关的事可慎重的很,可见那毫无征兆浮现的剑阵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除非你不想去仙墓了,要不早晚歹下去,莫非这点胆量都没有。”朝华做事一向干净利索,干等着不是他的风格。
“谁....谁说我不去!”朝华一语中的,朱尘脸色有些涨红,面子上挂不住的吼了一句。
眼见着两人间的气氛又僵硬起来,陆璇辉却在这时冷不防的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朝华与朱尘各自打住将出口的话,不约而同的顺着陆璇辉的目光望去,脸上皆变成一片惊疑不定的神色。
朱尘瞪大眼睛,张着嘴不顾被溅了一脸的水,不确定的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顾怀微的剑?”他突然意识到今天自己吃惊的次数可真够多的。
朝华神色一凛,果真是顾怀微么?
只见一柄银色的透明小剑自水中凌空冲出,正悬在与三人视线齐平之处,不停的在原地旋转着。那不是真正的剑,而是以剑意凝成的虚体,与入魄一摸一样的虚体。即便不是真正的入魄,剑身中暗藏的凌厉与入魄如出一辙,剑锋处更添几分利芒。陆璇辉不能自制后退两步,同为剑修的他竟没有勇气直视那把剑,真的不敢夺其锋芒。
“是顾怀微?”朝华脱口道。
“自然,最真实的顾怀微,玄道宗的极品剑诀名不虚传。”陷入震惊中的两个人听不到朝华的声音,回答他的是识海中人。
透明小剑盘旋几息后,悄无声息的降下,剑柄直抵湖面,方停止了下落的趋势。剑身静立片刻倏尔扬起,在几人或灼热或畏惧的视线中猛然斩下,动作毫无力道的慢,却在剑锋碰及水面的刹那间,于湖面上乍然弹起数十丈浪花,有雷霆之势。
脚下的土地剧烈的上下震颤起来,甚至同一时间连天启秘境也整个抖了两抖。近处的三人皆被剑气逼得不得已接连后退十数米,他们周围的空间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量的灵气被压缩,顺着缝隙争先恐后的一拥而入。仅过半息,方圆十里内磅礴的灵气已被尽数抽干。
等陆璇辉几人回过神,再定睛看时,湖畔似有强大的力量席卷过一般,地皮外翻,到处是枯草残叶全然不复丰茂之景,灵镜湖的水位下陷了小半。
一剑之威已隐约可震怒山河。
湖底仙墓中,顾怀微半倚着墙壁,微微仰头急促喘息了一会,两颊上漫起一缕薄红,发丝略显凌乱的缠绕在颈上。他咳了两下,声音闷闷的,又抬手捂住嘴角,白玉的手背上一条深红色的细流蜿蜒而下,慢慢爬到腕间。
黑暗中,顾怀微的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喜悦的流光,突破了剑诀第四层,饶是他也不免激动。师尊说的没错,只有跨过第四层的门槛,“回风流雪”才能发挥它作为一部极品剑诀的真正威力。
“能破我的剑阵很不容易,你进来吧。”
顾怀微放下手支起身体,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疗伤的丹药服下,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在原处调息了片刻。
打开面前的最后一道禁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圆形的石室,观其面积大约占据了大半的灵镜湖。从顶部到墙壁再到地面,嵌满了大小不一的洛水神珠,一室清辉。石室中只摆放了张长条形,以上品灵玉打造而成的桌几,桌后站着一男子。
男子转过身,对顾怀微微微一笑,他生的俊朗不凡是青年人的模样,长发未述,柔和中又带着几许严厉。笑容温和,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这样的笑看起来飘渺不定,不带任何特殊的感情。
顾怀微忆起以前了阅览过的杂记,洛水神珠——定魂而用。
男子凝视着顾怀微,眼中却没有顾怀微的倒影,“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就是最先进来的那个。”他侧头问道。
“晚辈不知。”顾怀微摇头。
“罢了,连面对剑阵的勇气都没有,解开了我的封印又算得了什么。”男子笑意不变,话语间一如既往的平和,“倒是你挺不容易的,叫什么名字?”
“晚辈顾怀微,玄道宗弟子。”顾怀微答得言简意赅。
“恩,我知道你必是师承玄道宗。回风流雪剑诀是吧?也只有青阳子会给自己的功法取这种....恩...这种名字。”兴许一时没找到衬合心意的词句,最后索性用“这种”两字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