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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浩浩荡荡人的首领是已经好久没听着消息的文贵太妃,此刻她搞得像是来捉奸的,面上盛满怒容,眼里尽是鄙夷。
我觉得我要是不赶快亮明身份,没准儿当下就给她悄无声息地办了,于是本着临时盟约的原则,揪了一下孟卿九的袍子表明立场:“哀家且同你处处。”
他旋即笑开了眼,我顿感春风盎然,于是很没有骨气地呆了一下,偏这一呆,又落进了那群人眼里,大煞风景。
她身后一群人幸灾乐祸地向我行了大礼:“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妃娘娘长乐安康。”
我家阿沫孤军奋战,一人应对了贵太妃的一堆人,气势却丝毫不减。
文贵太妃上下打量了我,眼里鄙夷更甚:“太后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自从我着凉后,在临华殿修养的一段时间,一个人想了好多。慕家腆着脸占着大胤第一忠臣世家的名头都占了有几百来年了,居然比我们傅家大奸大恶的名声还要悠久。可是如今江山飘摇,幼主庸弱,忠奸难断,慕容恪一手掌控前朝,文贵太妃操控后宫,在后宫也视我为傀儡,我傅家如何我尚不清楚,他慕家,却功高盖主得过了。
所以我实在,也不想再和她假装客气了。
见我不搭理,她只能是冷眼瞧我,我便也未如从前一般再对她回礼,而是面无表情地径直按照我原来的方向走去。
孟卿九则更绝,我不知道他是否刚才随大流和太妃意思一下行了个礼,问安过来,反正就是脸眼皮儿都没有抬,也像是完全听不见那些终日见不得男人侍女们窃窃私语的骚动,安静地跟在我后头走。
孟卿九现如今的手段叫人捉摸不透,他十二岁入京,承的是秣陵郡孟家儒学世家的盛名。初见他总是觉得他一身文弱的书卷气很有看头,况且碧玉谪仙一般弱病的气质,加之常年挂在嘴边的那抹温润笑意,总是莫名给人以麻痹,觉得他不成威胁。
未有父兄在侧,当点先帝戏言一般将他点入了翰林院,他竟未动雷霆之威,高取累世功名,悄然爬动了翰林院首位。现如今大胤的权臣都乐得于他相交,与慕家在无形之中分庭抗礼。
我向来知道他的狡邪,却不能知道他所求为何。不过我最不喜欢慕家,除了慕容恪,慕家简直是我的心头刺儿。
我受够了文贵太妃对我姐姐经年累月的欺压,决定携手这个坏狐狸,好好出出气。
我已经走出去好几步,文贵太妃终于按捺不住火气,像是说给别人听,厉斥道:“服侍太后娘娘的人都死了么!”
这话一出,阿沫第一个不答应了。阿沫是我头一个大丫头,从小金枝玉叶一般养得,除了没有主子的头衔,待遇比我没差多少。
她于是跳将起来,指着太妃后头一拨人,开口一顿大骂:“说你们呐,都是死人么!太后娘娘腿脚不便,你们一个个在长乐宫伺候,正紧主子是谁也不认识么!赶紧来扶着!”
那群太妃党一个个面面相觑,唇色发白,愣在原地不知是应还是不应,剩下我仰着头“一脸无辜”地望着太妃慢慢失去血色。
她的声音听着黯哑干涩,勉强一牵动嘴角,却突然避开了我似笑非笑看向孟卿九:“孟首辅是讲学到这么晚么。”
文贵太妃这么些年屹立不倒,总归是有她的原因的。她有好多本事,头一个就是装,装无辜,装心痛,装听不见。另一个就是转移话题。她又好像改变了主意,不要找我麻烦的样子,和孟卿九叙起旧来。
可孟卿九实在“老实”,偏不吃她那一茬。他停下来和太妃对视了片刻,又回头看看我,眼神里一种不作就会死的欠扁样儿,略一沉嘴角道:“微臣特地来找太后娘娘呢。”
我倒!还特地么!
文贵太妃对他不领情也表示很气愤,气沉丹田提示道:“孟爱卿,这里可是长乐宫!”
他乖顺地一点头:“是啊,我就是来长乐宫找昭毓太后的。”
“孟首辅!”
太妃气得满脸通红,被人从后面扶住,身子一抖一抖的,绝望地望着我们俩。我心里一嘀咕,完了,这下慕容恪要彻底把我当路人了。想到这儿,我无比仇视地瞪了一眼孟卿九,他却还是一副装无辜的模样,并且动了动嘴皮子。
“微臣其实是来给太后娘娘传递一个噩耗的。”他一边说,一般朝我眨眼,带了电一样,触得我心上痒痒。
噩耗么?对了,噩耗嘛!
我也不知道噩耗是什么,许是夜色太深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被这个噩耗好好惊吓一翻,于是又崴了一崴脚,可是我崴得很不在路子上,一头扎进了孟卿九的怀里。
我觉得,太妃的肠子一定悔青了,而且她那条老命,今晚也被刺激地够够儿的了。
只听得护着她的那群宫女喊成了一团,我于是麻溜地推开了孟卿九,好好地松了松筋骨站了起来。
孟卿九见我底盘甚稳,面色一闪疑惑:“你……”
“你,什么你!什么噩耗?你有本事说啊!”
“我……”
“不好啦,太妃娘娘昏过去啦!”
……
我朝晕下去的太妃做了个鬼脸儿,哎哟,造孽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天未放亮,太后娘娘和孟首辅的“□□”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中间自然还缀上了贵太妃捉奸捉出内伤的段子。
可能是晚上没有吃饱加之操劳太多的原因,我早晨醒来得特别早,然后很不幸,我听到了轮值的宫女正在兴奋地讨论这件事情。我觉得这便是他要告诉我的“噩耗”,但是心下依旧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于是叫来了殿外伺候的一个。
还不等我开口,她已经哭丧了脸。
“娘娘,昨晚慕御史来过了。”
哟,稀客啊。我趁势问道:“做什么来的?”
“是太妃娘娘气病了,顺道来的……”
“阿沫!”我大喊了一声,对面前的女子挥了挥手:“下去吧,以后殿里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
那宫女看着很是眼生,犹豫了片刻,不甘心地退了出去。然后我看见秦嬷嬷手里托着一盏茶,领着伺候熟悉的宫女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开始说教,沉着脸,怨气连天:“小主子,你何苦惹那位。”
那位惹不得么?我哼了一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嬷嬷,文贵太妃傲娇惯了,可她也不削得和我计较的。”我嘻嘻一笑,拉了她的手道:“我现下把她气病了,这名声就更不好了。她们都不敢来烦我,我就乐得清闲。”
秦嬷嬷“噗嗤”一笑,就像小时候一样拿我没有法子。只过了片刻,她却少有的严肃了起来,看着我说:“蒋德禄前朝传话过来,太妃要听政了。”
什么?太妃听政?当本太后是死的么?!
我掏了掏耳朵:“做什么要太妃听政?”
“咱们皇上也忒实诚了,居然大方地告诉了朝臣,说青龙令并不在他手里。于是慕御史便连同各位大臣上书,以朝纲不振,幼帝不堪大任为由,联名奏请了文贵太妃出来听政。”
请太妃,却避开太后,我很好奇,用的是个什么理由?我又听到青龙令,于是按捺了一下心气儿:“那大臣们都觉得,青龙令在哪里?”
秦嬷嬷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是在琢磨我这句话的意味,半晌道:“也并未传出个什么,只是太妃最近总是找舒太嫔去喝茶,大抵觉得……”
是了,先帝就是驾崩在水蛇腰那里的。我猛然想起了那天在玉堂轩里的慎儿,不由得背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占星楼又怎么说?”
“未有说法。”
“那……”我迟疑了半刻,还是问出了口:“孟首辅又怎么说?”
“孟首辅?”秦嬷嬷的神色于是更加复杂了,盯着我打量了好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弄得我很不舒服。
“孟首辅也完全没有发表意见。”
哦?坐山观虎斗么?这倒是很符合他的特色。
秦嬷嬷好像有了新的心事,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小主子,秣陵孟家,咱们还是少沾惹为好。”
我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孟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我入宫前还给大舅写过一封信,大舅回信的时候还委婉地给我分析了一下当今官场的局势。
用他的话说,我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退出历史舞台了,慕容恪是那个“碰不得”,而孟卿九却是个“离不了”,各大世家的态度极尽暧昧,早晚得有个彻底的大爆发。
秦嬷嬷又开口:“咱们皇上选妃立后的事情也还是要趁早。”
她一说到立妃,我总觉得又什么事儿没做,于是问:“阿沫呢?”
“一早就领了懿旨去鸿胪寺了。说是您让去的?”
我也想起来和孟卿九的“交易”,于是歇气地挥了挥手:“的确有那么回事儿,想起来了。嬷嬷,我饿了,我要用膳。”
秦嬷嬷宣了早膳,我吃得很不走心,而且堵得慌。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萧煜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还穿着一身朝服,脸上满是怒容,脚下大步流星,蒋德禄垮着脸被推出去好几次,连殿里的宫人跪了“万岁”后都不敢再通报,生怕触了龙颜。
蒋德禄对我挤眉弄眼,萧煜则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劈手夺过我手里啃了半边儿的糕饼,囫囵吞了下去,面目狰狞,嚼得像是那块饼杀了他全家一样在泄恨。
嚼完了饼,一仰头闷了我递上的一盏茶,他怒吼了一声:“朕是个皇上!”
萧煜一爆发,蒋德禄就拼命点头,蒋德禄一点头,萧煜就上火踹他。
“屁!朕是个傀儡!”
这下蒋德禄不敢点头了,蒋德禄这人就是这点臭毛病,老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也许是不敢。他不敢,我却要整一□□气,于是顺了口气,不轻不重地应和了声儿:“嗯。”
“阿瑶!”
我接过杯子,趁机摸了他的头:“乖,要叫母后。”
蒋德禄捂了脸,逃命一样领着宫女退下了,留下秦嬷嬷照看我们。
秦嬷嬷算是从小带大了萧煜的,就跟半个娘一样,众人一撤,萧煜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萧煜红着眼眶扑进了秦嬷嬷的怀里,带了一些哭腔低声抽泣,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我,握得我眼眶一热,也有些想哭。
“阿瑶,我没用,不能护着你,护着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