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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太阳穴突突暴跳了几下,然后气沉丹田,怒吼回去:“罗摄,你这是造反呢你!”
罗统领一脸正气对我抱拳:“太后娘娘明鉴!”
明鉴你的妈妈!哀家这是在骂你你听不出来么,骂你你还夸我,诚心要我心里过不去么!
对于罗摄这种脑子完全照着摆设来长的,我已经彻底无语了,况且慕容恪眼底那抹戏谑又实在太甚,左右叫我没脸,我实在是要疯了。
“带着你的人麻溜地给我滚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那一堆彪悍的大刀队终于在罗摄的眼神儿示意下收了刀,可就是杵着不动,跟木柱子一样横在我很慕容恪眼前。
我按捺住火气,“和颜悦色”地提醒他:“罗摄?”
“太后娘娘,请恕微臣不敢领命,慕御史他,是个奸臣!微臣要护太后娘娘安全!”
噗----
罗摄你够了啊,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大笑一场,可是这要不是笑话,你个死孩子是脑洞太大了漏智商么?这么敞亮的实话,说出来多危险啊!
我努力憋着笑:“罗统领……”
“请让微臣守护太后娘娘的安危!”
罢了,我沉痛扶额,怎么身边连个机智聪颖的小跟班都那么难找,哀家一个太后,往后就要和这群忠(zhi)臣(zhang)悲伤地玩耍了么。
实在太伤脑子,太掉架子好么!
可慕容恪对那个“奸臣”的头衔仿佛很受用,一点看不出恼怒的痕迹,静坐着又续了一杯茶,抬头瞟我一眼:“太后娘娘怎么又不坐了?”
坐,坐嘛,我干嘛不坐!我皮笑肉不笑地坐了下去,掌心被我捏得疼到麻木,我略一松手,心下首先把能造出这种后代,功德无量的罗家先祖问候了一个遍。
罗摄警惕地站在我身边,目光灼灼地盯在慕容恪身上。我突然想起来那回在潇湘馆外他的叫嚣,心上倍生疑惑。怎么,他不是慕容恪的人?那他……
我有些小发怵,继而浑身不自在,我很想先下手为强,可是无奈罗统领他,实在太尽职了。
在又一轮驱赶和威慑无果后,我终于想起来门外还有我家机智的阿沫。我觉得这个时候只能仰仗阿沫了,然而等我预备对她来个深情的实际呼唤的时候,我却发现她的节操正被她自己嚼得嘎嘣脆。
天知道,我快被这倒霉催的“喜相逢”给整哭了。
阿沫死不要脸地捏着一根糖人儿跳到我身边,嗓门儿大得怕是别人不知道她是个花痴。
“主子,我遇到了孟首辅!”
我剜了她一堆儿大白眼儿,还能感觉头顶上罗摄呆萌锐利的目光打了个哆嗦,然后变得无限怨愤起来。
“主子,看!”
看,看什么看!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做一次我肚子里的蛔虫,长点儿心,也和我默契默契么!
我无比怨愤地朝她指着的地方望去,看见下了朝离了宫的孟卿九阔步而来,裹着一身翠绿欲滴的长衫,玉簪束发,眉眼如画,嬉笑嫣然。
在这么一个佞臣窝里,还要不要哀家活了!
罗摄果然甩了孟卿九行了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儿,孟卿九对我略一颔首,就在我身边坐下,撇头朝罗摄笑笑:“太后娘娘这是微服私访,就不必拘着露了身份。在这里,只有‘毓公子’。”
敢情最后我被他们摆了一道?!岂、有、此、理!
慕容恪却是一副佳人已至的模样儿,迎面对他行了一个邀请喝茶的礼节,微微一笑道:“子矜兄,请。”
孟卿九是大大的不领情,只是含笑瞧了一眼:“来的时候喝得多了,撑。”
不过他还是不愿辜负慕容恪一番苦心,于是就近取了一只茶盏,送到我面前:“那毓公子再喝一杯?”
我冷眼瞅着他,再么!你知道我刚才喝了个饱,不给我撑着了不罢休么!我深恨面前这两个人,佞臣不可怕,就怕佞臣不齐心啊,个个想要你翘辫子,偏各有各的阴损招,这个打一拳,那个跟着就会踹一脚,哀家这太后当得,连吉祥物都不如好么!
我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承蒙好意。”
不过也就一杯茶的事情,一个佞臣烹好了,另一个佞臣递来了,哀家不豪迈地一口闷了,多寒了臣子的心!
但是一口闷完之后,哀家就不太好了。
“阿沫。”我有些岔气,于是唤了她一声儿。阿沫糖人儿啃了一半,终于回了些神儿,左右看了一圈儿,讪讪地红了半边脸,哼哧来到了我身边。
“怎么了,主子?”
我扒着她的手:“肚子,略疼。”
……
阿沫把脸一垮,凑在我耳边嘟囔道:“主、主子,莫不是葵水吧…..”
……
我华丽丽地从凳子上栽了下去,什么水也别来了,哀家现在头晕目眩心里恶心,不可能是有了,那一定就是中毒了。
我倒下地很有气度,临闭眼前,觉得有不下三股势力对我进行了争夺,最后一股药香入怀,我两眼一黑,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大概过了一觉的功夫,我醒在了一处不知是谁家的别院里。睁开第一眼,却差点又吓晕的背过气去。
那个白褂子的大夫端着我的手笑得太亲切,亲切到我想哭一顿。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喜相逢呢?我心里泪如泉涌,这个徐少亦,十来年都不会老的么,哀家看得心肝疼啊......
“太后娘娘已经无碍了。”他朝我春温一笑,笑得我浑身发麻,口干舌燥。
我朝他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好走,不送。
我的意思是哀家还活着,死不了,你可以撤了。可是偏有人不领情,一唱一和在我跟前唱起了双簧。
“太后娘娘可有食用什么特别的东西?”
“呀,太后娘娘方才喝了慕御史半壶茶!”
“半壶茶么?那可得连壶带水好好验一验。”
“可得好好验一验了。”
......
“孟、卿、九!”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这货的脑子难道是罗摄的加强版么?这样令人着急的智商,居然能让满朝文武纷纷忌惮,乱了分寸,我大胤朝的朝纲不仅萎靡,难道就连官员都这般非主流了!
“你敢给哀家下药!还玩儿嫁祸!嫁祸这种把戏哀家玩儿到三岁就淘汰了好么!”
孟某人被泼了个透心凉,稍稍歇了歇气儿,徐少亦也终于演不下去了,掩着最偷笑了两下。我瞧着屋里没有旁人,好好申饬道:“你把慕容恪整到哪里去了?”
他立马假惺惺盈了半框子热泪:“娘娘,臣冤枉!”
我闷声砸了他一枕头:“好好说话,说人话!”
徐少亦已经背过身去,只看得到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得极欢。
孟卿九丫的居然给我卖了个萌,嘟了一下嘴,神色极为幸灾乐祸:“咳咳,那个,宫中变乱了……”
宫变?!
我从床上弹起来,一不留神猛地撞在了床柱子上,疼得龇牙咧嘴之余重复道:“宫变?!”
孟卿九的样子实在太欠抽了,宫变在他嘴里说出来,就跟过家家似的,我激动完了就万分后悔,咬了咬唇,哼哼道:“你别唬我,再怎么变,还能变出花儿来!”
他似乎对我的后知后觉很满意,继续说:“听说娘娘偷偷溜出临华殿的时候,还捉了舒太嫔过去说话?”
我心下一沉,死罗摄,敢背叛我,看我怎么修理你!
孟卿九突然凑上我眼前,忽闪忽闪的睫毛下泛着狡邪灵动的光芒:“娘娘,你手里有张大牌吧?”
又是那股似有如无的药香,又是那副昳丽酸臭的坏皮囊,我倏忽地一脸红,闷头把他顶出去了好远。
“你、你给我死开!”
“别啊,娘娘,微臣死开了谁救娘娘于危难啊。”
……
“孟卿九,你属牛皮糖的么?!”
“娘娘谬赞。”
“谁是你娘!”
……
我和孟卿九低智商地争吵着,可是却没人敢来结束我们这样没营养的对话,我实在很心痛。我觉得我们机智的阿沫早该出来了,然后才一想到她,就听见她在外面嚎。
“主子,不好了,临华殿被慕御史带兵包围了!”
孟卿九还是一脸的嬉皮笑脸,我沉住气冷眼瞧他,然后冷哼一声道:“孟首辅现在打算如何?”
他倒是诚恳了许多,对我拱了拱手:“太后娘娘,微臣斗胆,方才给您下了点毒。”
栽赃嫁祸还能难得倒我么?我哼了一声,嫌弃地瞥了他两眼道:“哀家知道孟首辅冤枉了,慕御史敢给哀家下药,实在是胆大包天。”
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儿,朝徐少亦使了个眼色,徐少亦并没有马上回应他,倒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实在心虚了,他方才浅笑着走开。
我知道罗摄就在门外候着,可是罗摄居然听命于孟卿九,确实在是我意料以外的。
我私心里想着,这回逆袭成功了,孟卿九这个佞臣,哀家迟早嚼烂了他!
“孟首辅预备怎么解决这回的‘宫乱’?”
他乐得颠颠儿地:“一切但凭太后娘娘裁决。”
“哦,那孟首辅就委屈一下,背口黑锅吧。”
我甩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拼了老命往窗柱子上猛磕了下去。
随着嗷呜一声透心凉的嚎叫,我在心里笑开了十里桃花红艳艳。
孟卿九,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