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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刺史实在是捉摸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就连太子妃殿下也跟着面色不善了。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的不是了?
杨瑞仔仔细细的环顾了四周后道:“各官员辛苦劳累,都回去罢。”
众官员略有些不诧异,到底也没表现出来,都恭敬的告了退。
这一天的苏家,风头之盛一点也不差于苏锦被封太子妃那日。
老老少少全挤满了小小的院子里,几只老母鸡怕生,被惊得扑扇着翅膀到处鸣叫。
他们都是想来瞧瞧苏家传说中的贵婿以及被封太子妃的苏家丫头。
太子殿下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火辣辣的眼光注视着,面上有些赧然,竟露出了点点红晕,左手握拳掩饰地咳了几声,遮掩住片刻的尴尬。
另一厢的苏锦正被几家的三姑六婆围着,无暇顾及这厢情绪尴尬的太子殿下。
苏家大哥苏辛察觉这个妹夫的尴尬,故意高声解围道:“太子殿下舟车劳顿,快进里屋歇息才是。”
杨瑞心道这苏家大子甚是会审时度势,点了点头跟着苏辛进了里屋。
苏家前前后后也不过才几间小屋子,以前苏锦还未入宫时,生活甚是艰辛,一家人挤得不像话;自从苏锦被册为太子妃之后,村子的长老便奉苏家为族长,提议道家里出了个这个大的人物,自是不能再寒酸了去,命人扩建了几间屋子。是以如今苏锦省亲回来也不似之前那般拥挤了。
太子殿下颇有几分体察民情微服私访的意思,对苏辛道:“你们且不用太拘束,只把瑞当做一般的女婿来看便是。”便连“本宫”二字也省了去。
苏辛嘴上应承了下来,可毕竟是当朝储君,这礼数合该是省也省不了,免得日后落人口实说他们苏家恃宠而骄连太子爷也不放在眼里。
吵吵闹闹的便到了晚间,一众乡亲这时才在苏家散了去各自回家做饭,但路上免不了说着苏家的好命,无一不歆羡。
热闹了一天的苏家这时总算是得了安宁,苏锦爹拉了家里其余三人重新跪下对太子夫妇道:“奴才伺候不周求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恕罪。”
苏锦本不习惯这动辄便是跪拜的礼节,如今见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与两位哥哥跪在自己跟前叩头谢罪的心里更是不舒服,连忙跪下,泣不成声的扶住苏氏,“爹爹娘亲,两位哥哥快些起来吧,阿锦虽入宫依旧是爹爹娘亲的女儿,不孝女未能侍奉在侧,何受的起你们这样跪拜!”说着,便要拉苏锦爹与苏氏起来。
杨瑞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蹙眉,道:“国有国法,但孝礼不可废,你们是阿锦的爹娘兄长,亦是瑞的爹娘兄长,焉有父母跪子女的道理?!”
苏锦未曾想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太子殿下竟可以如此这般,更是亲密地称她为“阿锦”,心中惊诧万分。她见惯了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如今看到温润和煦的太子殿下,她真的觉得活见了鬼。
杨瑞全然不理会苏锦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双手扶将起二老。
苏锦爹犹豫了片刻,却也没那个胆子去忤逆自己这个贵婿,颤颤巍巍地受了太子的礼。
这对于他们这一辈子未见过甚么世面的人家来说,可是想也没想过的上上荣宠。
苏锦爹纵使一辈子对着庄稼却也省得尊卑分明的道理,是以见着太子以礼相待,他是一万个不适应。
又想起折腾了一天,太子殿下和自家女儿还未进食,连忙喊了苏氏去忙活着做饭。
苏锦爹生怕哪里怠慢了这当朝储君,免不了又要磕头谢罪,只被杨瑞横眼一扫,万分不喜的表情震住,只得作罢。
屋子里只在供案上点了两根蜡烛,苏辛怕太子殿下与苏锦不习惯又忙找出平时不用的几支红烛给点在屋子四角与中央,委实亮堂了许多。
苏氏早已做好了饭菜,现下只用下锅拨弄两下便成,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一一上了桌。
太子殿下见惯了山珍海味,骤然见到这些普通的家常便饭反而觉之新鲜不已。
然,对于苏锦一家而言,这一桌子的饭食足以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上两个月之余。
鱼是苏锦爹从村口的溪中捉来的,一些蔬菜都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时令蔬菜,而摆在中央的一锅飘满了油星的鸡汤,则是逮了家中的老母鸡宰了来炖。
一时闲话家常倒显得其乐融融,席间正兴起时,苏家老爹拿出了自家酿的腊酒,启了酒坛子,往杨瑞的碗里便斟上满满一碗,道:“这是腊月里自家酿着的米酒,现下正开春不久,殿下且尝尝。”
苏家老爹看了太子殿下的面色似有些为难,又解释道:“这酒看起来浑浊,比不上宫里的清冽,却是比那名酒还有醇美。”
苏锦自是知晓太子殿下犯难的原因,犹记大婚当日,太子殿下被灌得满面通红由着两个宫人扶着进了寝殿,直接瘫倒在榻上张口便吐了一地。
可怜苏锦还未摸清楚宫中的礼仪规矩,便要来手忙脚乱的伺候这个喝得烂醉的太子殿下。
彼时她心里还抱怨太子殿下是故意喝了许多的酒来折腾她,以示心中的不满。
哪知分明是太子殿下酒量不济,有个皇帝御赐的封号为“半杯倒”。
别人再不济都是“一杯倒”,哪有个似太子殿下这般,喝了半杯便这样烂醉如泥的。
苏锦那时便暗暗想,果然人中龙凤,自是与庶民有天壤之别,便是醉酒,都是这样的个性。
苏锦刚想出声解释,就见太子殿下执起了盛着满满腊酒的海碗,仰头便豪爽地大口饮着,看得她是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这“半杯倒”不是浪得虚名,不过须臾的功夫,太子殿下便满面通红,那酒碗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打碎在地,酒水也随着地势四散而流。
“砰”的一声,一向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面色绯红的当下便瘫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