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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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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二小姐也不敢面露难色,只得恭恭敬敬地接了太子妃的懿旨。

    苏锦又启了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算是润润喉,眼见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本宫也不拘着大家,且都退了吧。”

    众人一听,如临大赦,恭恭敬敬地撩了衣裙跪下唱道:“太子妃殿下万安。”

    路上永宁侯夫人撇开了相同来的其他诰命夫人,只管拉了二小姐径自上了马车。

    马车上辘辘,挂着的红色璎珞摇曳不止,车内二小姐面色焦急,急忙挽了永宁侯夫人的胳膊,黄莺般脆生生的声音煞是好听,软了声音道:“阿娘,您是知道的,女儿怎么会那雕绣呀!”

    永宁侯夫人当然知道自家女儿不善女工,原听到太子妃发话的时候心里也曾懊悔过不曾请了师傅来教导这小女儿的女工之活,但细细掂量一番后又觉之无伤大雅,看了自家女儿焦急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好笑,反握住女儿一双软软的柔荑,低声道:“傻丫头,母亲自然知晓,凭你的才学样貌,那苏氏也配穿你缝制的衣裳?”

    二小姐虽然打心眼里的瞧不上太子妃出身农家,不通才学,但到底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听得阿娘这样贬低太子妃,不由诧异万分:“阿娘此话怎讲?”

    侯夫人抬手将女儿额前的碎发捋至耳根后,一双狭长入眉梢的丹凤眼画着时下正流行的妆容,带着满满的精明算计,道:“你姐姐孤身一人,若是你俩人将来同为宫妃,我们永宁侯府岂不是无上风光荣宠?”

    此话说得尤为露骨,二小姐也自然听出了其中之意,但却不如她阿娘那般乐观,犹疑道:“可是女儿听人道这太子殿下不甚近女色,太子妃省亲病中之时曾有女子妄图勾引殿下却被严厉斥责,女儿怕……”

    侯夫人忽然柳眉一竖,小女儿样样都好,唯独这性子软弱得很,事事忧虑,这点却比不上大女儿的果敢杀伐,高了声音道:“怕什么?!那山野村姑的太子殿下自然看不上眼,你难道还要自降身价与她相比?!”许是这番话说得过于严厉,见了女儿红了眼眶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才放软了音量道:“现下东宫独苏氏一人做大,凭你这样的家世才学,样样都在苏氏在上,若是入了太子的眼,何须缝制衣裳,只怕要那苏氏日日给你请安奉茶都是有的!”

    眼见小女儿还有些犹疑不决的模样,永宁侯夫人颇有些头疼,只得耐心劝诫道:“这永宁侯是开国元老,世代袭爵,太子殿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断不会给你难堪的,且你姐姐在后宫中权势独大,更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永宁侯夫人只觉太子妃这是在做挖坑自跳的蠢事。

    二小姐看阿娘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出言反驳,只得在心里细细盘算着。

    待二小姐再回东宫时,天已微暗,好在也赶在了落钥之前进了宫,一顶小轿子停在了东宫门前,轿身微倾,一只素手轻轻挑了帘子,引得佳人下轿。

    宫人受了太子妃的吩咐早早的就在宫门前候着,见侯府二小姐前来的翩翩身影,连忙接过了二小姐身后婢女提着的包袱,躬身作揖道:“侯小姐这边请,太子妃去未央宫请安去了,烦请侯小姐正殿等候片刻。”

    “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侯小姐客气。”

    二小姐打量着东宫,只见朱红漆门大开,宫门上铜制的纵久横九八十一门钉,外镀一层馏金,光彩夺目,沐浴在夕阳之下,更显金碧辉煌。

    果然是皇家风范!

    二小姐在心里暗暗惊叹,脚步却也没有停顿的跟着前面的公公。果然带到了东宫正殿,正殿中央放着豆青釉双耳三足炉,正是景德镇才新制的香炉,燃着袅袅的青烟,闻着便知是名贵的苏合香。

    这厢二小姐还在啧啧惊讶东宫摆设之新奇与奢华时,这厢太子妃也已袅袅娜娜的回了宫。

    那脚步声有条不紊的由远及近,“笃笃”地敲在二小姐的心头上,引得莫名的紧张,二小姐连忙跪伏在宫门口,唱道:“太子妃殿下万安。”

    苏锦被这突如其来的行礼委实吓了一跳,却到底也没有表现出来,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抬了手道:“起。”才径自地往了正殿后的寝宫里走。

    遂又想起二小姐还在正殿里不上不下的站着,思忖这样晒着人家又有些委实过意不去,当下又转了身往正座走去。

    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命人赐了座与二小姐,便徐徐地问了起来,“还不知侯小姐姓氏如何?”

    二小姐微垂螓首,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颈,一副嗓音娓娓动听,婉婉道来:“臣女姓邵,名初凤。”

    苏锦原以为永宁侯府是取了姓来做封号,未曾想到竟是另取二字来作为封号,也可见帝王给予他们侯府的殊荣不是一般人可比呀。

    不过关于这二小姐之名由来,她倒是略有耳闻。

    二小姐出生之日尤为特别,是正月初一,本来出生于新年伊始本已难得,但传闻二小姐诞生之日,天有异象,有人曾见侯府的梧桐树正落了一只神鸟,众人皆道这侯府的二小姐凤身凤命,是以名为初凤。

    而这邵初凤自小也的的确确是按太子妃的礼仪规格来教导的,养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盼到了及笄,满心欢沁的等着下旨册封的圣旨,岂料半路杀出了个苏锦这般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硬生生夺了永宁侯府上下十几年的盼望。

    有了这层缘故,永宁侯府视苏锦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而苏锦只装不知晓,点了点头莞尔道:“却是个吉利好听的名儿。”

    初凤入了东宫,加之先前永宁侯夫人的淳淳教导,想着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却平白无故的让了座上的山野村姑给占了去,心里也是堵着慌,却又不能露出一星半丁的不满意,依旧垂着螓首,低声道:“承蒙殿下厚爱。”

    而苏锦哪里晓得初凤此时的想法,只不以为然地道:“这些日子便委屈了侯小姐,本宫已命人打扫了南阁楼,侯小姐可安心在里头赶制衣裳即可。”

    谁要给她做衣裳!

    初凤此刻差点就要跳起来,但多年良好的教育生生的克制了她,也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呐喊,那垂着眼睑的眸子里闪过千万的精明算计,纵然心里多有不甘,也只有忍了这一时,待到她将苏氏赶下了正妃的位子时,岂不是任她拿捏。

    但这也终归是想想罢了,毕竟,现下被轮圆搓扁任人拿捏的人,是她邵初凤。

    初凤正还想着如何回话时,便听身后的宫人全都跪拜下唱道:“太子殿下万安。”

    是太子殿下!

    初凤脑海里顿时响起阿娘临行前的千叮咛万嘱咐,这下正主上了场,她心里像敲了小鼓一般七上八下,紧张得很,一张帕子亦在手里被绞了又绞。

    苏锦其实心里对太子殿下的气也消了个大半,但碍着面子又不好意思当下服软,只*地蹲了身子行礼道:“臣妾恭迎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整个东宫正殿里,只余了太子殿下和邵初凤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初凤一个激灵,忽然惊觉失礼万分,急急忙忙的跪拜在地上道:“臣女罪该万死,冒犯太子殿下,望殿下恕罪。”心里更是忐忑,暗自道恐怕给殿下留了不识礼数的印象,更是懊恼万分。

    太子殿下皱了皱眉,觉之面前跪拜着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眼间瞧着有些熟悉,却也晓得不是东宫之人,便出了声向太子妃问道:“何人?”

    不待苏锦回话,初凤便先答道:“回殿下,臣女是永宁侯次女,家姐是玉萱夫人。”

    不提玉萱夫人还好,提了她,苏锦又想起玉萱夫人时常当众讥讽自己,给她难堪,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殿下不是不知道自家妻子与玉萱夫人有过过节,但碍着永宁侯府的面子却也不好有多为难这新来的二小姐,是以自动忽略了太子妃不郁的面色,亲自扶了初凤起身,还软声宽慰道:“无妨。”

    苏锦哪里省得太子殿下心里那些小九九,只认为太子殿下是故意和她作对,当下气呼呼地不顾太子殿下还在殿中,直接气呼呼的起了身,狠狠地踏着一双蜀锦绣鞋,大步去了寝宫。

    还大声的命令了觅松:“给本宫把院门锁起来,一只虫子都不许放进来!”

    这明摆着是不准备让太子殿下回房歇息了。

    初凤暗暗偷笑,心道这太子妃当真蠢笨如斯,竟给自己制造了这样一个可以和太子殿下独处的好机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杨瑞身为始作俑者,定当是知道苏锦这般闹脾气是为那般,暗自叹息,原以为请了崔女史来教习功课会有所长进,哪承想却是还是一点也不通这宫中的人情世故。

    三人各自都用罢了晚膳后,杨瑞便独自往了书房去,苏锦遣了人将布料与绣线送往侯小姐住的南阁楼。

    觅松捧了这些物什往南阁楼去,还是她提议将侯小姐安置在离太子殿下较远,且又不常去的南阁楼处,但装潢无不精湛出自大家之手,也不至于会落人口。觅松将物什交与了侯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并嘱咐道,“若是有缺的,尽管提便是,太子妃无不一一满足的。”

    而太子妃坐在梳妆镜台前,正翘首以盼等着太子殿下敲门求和。听了觅松回来,便连忙拉了觅松的手急切地追问道:“可碰着了太子殿下?”

    觅松捏着帕子掩了嘴角“噗嗤”的笑出声道:“殿下可糊涂了,通往南阁楼那条路是不经过太子殿下的书房。”

    苏锦“啪”的一把将桃木梳搁在妆奁里,一张小脸皱的甚是满面愁苦道:“你说这太子殿下怎么就和个木头似的,我说把院门锁了,他还当真跑去了书房,难不成他今日就要在书房过夜不成?!”

    觅松忍着笑意,认真地劝慰道:“殿下既然如此惦念着太子殿下,何不端了碗汤羹去书房,服个软,奴婢的阿娘常说夫妻哪有隔夜的仇,殿下同太子殿下怄气了这么久,奴婢看太子殿下也未尝不是疼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