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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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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答应你,等擒住了尉迟夙,便如你所愿,让你纳若儿为侧妃,若不能擒住尉迟夙,少不得还要委屈你忍着,但将来复国,若儿便还是你的,母后有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使她忘记所有的耻|辱,只记得你一人,这样岂不是很好?”

    萧煜静静地听着,温文尔雅的脸上有瞬间崩溃的神色,就仿佛一生追求的某样珍奇,眼看要到手了,却又被人抢了去,上天是不是在故意作弄他?他恨,他不甘,却又没有办法,留是留不住的,国破家亡,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还有能力去顾及她?爱情,在江山社稷面前,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他只能依从母后的计谋,把她拱手让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咬了咬牙,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才用无关痛痒的语气应了个“是”,只道,“母后放心,儿臣会以大局为重。”

    赵皇后点头,起身出了殿阁,这会儿,北朝大军还在疯狂的强攻,轰隆巨响不断传来,震得整个行宫都在摇晃,在死寂的夜里显得异常惊心动魄。

    萧煜跟了出来,要替她加一件披肩,却被她摇手止住了,这大半年来,她既要操劳国事又要照顾萧铎,身子差了许多,步履间流露老态。萧煜正欲劝她回殿歇息,却听她叹道,“你回去吧,守城的事有唐律,你不必挂虑,若儿还在等你,你好好哄着她,别叫她起疑。”

    “是。”萧煜恭然应了,匆匆忙回了德宁殿。

    此时,若儿服了太医送来的药,才睡了过去,殿里一片漆黑,他点了灯,走到了榻边,若儿正面朝里躺着,锦被搭在腰上。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她圈在怀里,抚了抚她的脸颊,唤了她几声。她不应他,像是睡得很不安稳,身子不自然地轻颤着,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恐惧。

    是做噩梦了吧?他抱紧了她,毫无一丝缝隙地抱紧,与她十指交握,试着叫醒她,“若儿,别怕,我在这里……”连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她醒来,他便让人端了热水进来,想脱了她被冷汗湿透了的衣裳,替她擦擦身子。

    谁知,他才解了她的中衣,她便惊醒了过来,推开他,继而大叫,“走开,不要过来!”

    “若儿?”萧煜眉头一皱,伸手又将她捉进怀里,像拍着幼儿一样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温柔地抚|慰她,倾尽一腔深情,“没事了,我在这里……”

    若儿浑身战栗,许久才缓过劲儿来,瑟瑟发抖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仰起头,瘦得整张脸都尖尖的,仿佛一枚小小的杏核,一双眼里满是水光,脉脉望着他,似是有无尽的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执着的一句,“你说了,咱们一起走,你不可以丢下我……”

    听了这话,萧煜似再也受不住心头那份钝钝的酸涩,以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抚过她的唇瓣,骤然吻了下去,颤抖着侵|入她的双唇,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

    他亲得深入,亲得很专注,狠狠地压迫着她的唇,纠|缠着,攫|取着,他要记住此时的触感,将它铭刻入骨,就在她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减轻了力道,轻柔的吻着,继续追逐着她的香舌,手掌缓缓抚|贴着她的后背,掌心的热力渗透薄薄的衣料,直烫进里面的肌|肤。

    许久许久,他才停了下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稍稍推开,和她拉开些距离,让他能好好地看着她的脸,他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取了锦被裹在她身上,将她整个拥在怀里,抱紧,他的气息拂在她的颈项之间,仿佛一声长叹,“若儿,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不会再负你,如果有,那也是逼不得已,你要信我……”他伸手在他衣带上一摸,摸到他当初送她的翡翠铃铛,她一直将铃铛坠在衣带上,从不离身。他吻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意朦胧,“记住,这铃铛是我送的,你不许拿下来,直至我娶你为妻的那一日,我再帮你拿下来,我会补偿你,若儿,总有一天……”

    若儿抬眸看他,见他的眉目近在咫尺,与她颊对颊,鬓对鬓,真真是耳鬓厮磨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眼前之人比任何时候更遥远。她忽然有些害怕,心都提了起来,为什么有种他要丢下她不管的错觉?她窝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狠狠攥紧他的手,指尖剜进他的掌心,眼中噙满泪水,许久才小声道,“我信你,这世上,我只信你……”

    话音甫落,他吻住她,满目欲|念,整个人都覆盖住她,深吻下去,把满心的不甘都倾|泻了出来,唇|舌途径之处莫不极尽缠|绵,似要将这些时日以来的空|虚全都补上一般,她不再拒绝,只闭着眼顺从,心里跳得擂鼓一样,偏偏这时,殿外传来唐律的声音,说是有要事禀报,他只得先放下她,旋即起身,阔步走出。

    若儿披了衣裳起来,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想等他回来,但等着等着便有些支持不住睡了过去,紧张,担忧,加上疲累,令她熟睡得像个婴儿。

    五更天时,北朝大军终于停止攻城,待到天亮,有宫女打了热水进来,侍候若儿起身,又呈上了早膳,喷香温暖的米粥,配上金灿灿的春饼,很是诱|人。

    若儿坐在桌前,才用了几口粥,便有甲胄佩剑的侍卫进来催促,说已备好了车驾,奉命即刻送她出城。

    若儿放下粥碗,微微颔首,顿了顿,问那侍卫,“殿下呢?”

    那侍卫恭敬答道,“殿下还在永寿殿那边,皇上夜里噩梦惊醒,咳了几次血,现下是动不得了,皇后娘娘和殿下正服侍皇上用药,恐要晚些才能出城与姑娘会合。”

    若儿听了,只道,“既这样,那我也先去看看皇上,等皇上好些了,再一道出城。”

    那侍卫张口结舌,一时慌了,目光直直停驻在她脸上,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口中支吾道,“这……这怕是不好吧,这会儿,王妃也在永寿殿那边……”

    若儿“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了,既然唐宛如也在那边,那她的确是不方便过去的,只是,见不到萧煜,她心里总是没底,真的能顺利逃走吗?真的能吗?莫名地,她竟隐隐觉得不祥。

    殿外,早有车驾候着,那侍卫躬身扶她登车,她恍恍惚惚倚在车上,因着紧张,手心暗暗渗出冷腻的细汗。

    出了行宫,便有三千精骑紧随在她的车驾后方,一离开金州,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车轮声隆隆,颠得她差点儿从车门摔了出去。她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才坐定,就听得猛一声怒马惊嘶,马车戛然停止,车外铁蹄如雷,震天动地,有厮杀声滚滚逼近,像是北朝大军追来了!

    她心中一慌,掀开车帘往外望去,见护卫纷纷抽剑,一把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亮在胸前,严阵以待。而前方山坡之上,人潮涌动,树影婆娑,无数手持弓箭的北朝骑兵正纵马而来,杀气腾腾,待近了些,便能看见,那当先一人,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迎风翻飞,如鹰展翼,卷起滚滚沙尘,仿佛是从修罗血池里走来!

    是尉迟夙!

    可是,尉迟夙如何会知道她的行踪?

    但不容她多想,顷刻间惊|变徒生,只听得轰然一阵巨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大地震颤,尘土漫天飞扬,毫无防备的北朝大军被炸得四散奔逃,伤亡惨重,几乎同一瞬间,护卫若儿的三千精骑趁势向北朝骑兵杀了过去,有人喊道,“三殿下有旨,生擒北帝者,封为列侯,赐金印紫绶,赏金十万----------弟兄们,拼了!”

    若儿整个人都傻了,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猝然泪流满面。

    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她只是个诱饵!

    萧煜送她出城是假,设下陷阱,生擒尉迟夙才是真!

    她突然有种被愚弄的愤怒,她全心全意地供养她的爱情,剖心挖肺地对他,为了能跟他远走高飞,她什么都不怕,但他却骗她,利用她,给她一个假的希望,再一脚将她踹下地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不对她明说?他若明说,她也一定会帮他,却为什么要骗她?

    而此时,前方战局突变,原本处于败势的尉迟夙,忽然吹了一个呼哨,随之,四下里马上响起惊天动地的回应,呼哨之声此起彼伏,又有无数北朝骑兵如潮水涌至,仿佛是神兵天降,迅疾如电地组成如铁桶般的阵势,转眼便将南朝的三千精骑围困其中,接着,便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三千精骑伏诛,只在瞬息。

    原来,尉迟夙也是早有准备!

    若儿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下了马车,慌乱地发足急奔!

    山路盘旋崎岖,交错纵横,脚下荆棘丛生,划破了她的衣裙,也将她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不知跑了多久,她才惊觉,前面竟是一处悬崖!

    她已没了力气,跌在地上喘个不停,抬眼便看见尉迟夙正策马驰来,人未至,杀气已至!

    那马蹄声竟仿佛催命符一般地击打在她的心上,使她两股发颤,不由自主地双手撑地,拼命后退着,差点儿就顺势跌落悬崖,她硬是抓着边上的树枝,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而尉迟夙已缓缓向她驶近,下了马背,在她身前站定,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朝她浅浅一笑,贴着她的小巧耳郭低声道,“若儿,朕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朕说过,你是朕的俘|虏,朕不会让你逃走,如今你敢逃,就应该知道后果……”

    若儿看着他微微含笑的脸,浑身颤抖得厉害,心中的惧怕越来越甚,,只觉自己如困在笼中的雀鸟儿,这一生,拼尽了全力,怕也逃不出那方天地。

    尉迟夙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将她放在马背之上,随即上马,拥着她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北朝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