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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生擒尉迟夙不成,入暮时分,北朝大军再次发起强攻,南朝守军仅凭微末兵力,坚持到戌时三刻,为南朝皇室效尽了最后的忠诚,终全军殁灭,至此,金州陷落,南朝亡国,南朝物力富庶的土地全部都划归北朝版图。
亥时初刻,南朝皇帝萧铎驾崩于行宫永寿殿,其余南朝宗室大臣尽数被擒,无人逃脱。依照旧例,次日,萧煜将率领宗室大臣百余人,出城向尉迟夙叩拜请罪,听凭发落。
北朝军营。
白天时,尉迟夙才将若儿抱回营帐,便被大司马韩从水叫了去,直到战事结束才回。他回来时,见若儿躺在榻上,一副失魂苍白的样子,便叫人送了清水和伤药进来,坐到榻边,伸手便要揭她的裙子。
“不要!”她猛然回过神来,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捂住裙子,仓皇往床角躲去。
“不要什么?”他冷冷看她,指了指她裙上的血迹,徒然发怒,“你脚上的伤在流血,朕是要给你上药,你以为朕要做什么?”说话间,他再度俯身过来,一把将拉进怀里,向上拉着她的裙摆,将她的中裤褪了下来,这才瞧见,她两条小腿上全是伤口。他冷着脸,双臂将她箍得不能动弹,随即用清水为她清洗了伤口,再用洁净的棉纱浸了药剂,涂抹在伤口上。
她疼得眼泪直流,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拼命捶打他的肩膀,他却怎么也不放开她,直到上完了药,他才拿过一件外袍将她裹住,抬手来抚她的脸庞,“你这样拼了命要离开朕,却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究竟值不值得?”
她拂开他的手,咬紧了嘴唇,不想跟他说话,索性将自己缩进被子里,下一瞬,却又被他拽了出来,拽得她手臂差点脱臼。
“对着朕,你就这么冷若冰霜吗?”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脸迎上他。他眉梢一挑,眼眸如刀,“不要考验朕的忍耐力,你以为,朕真的舍不得杀你吗?”
“你怎会不舍得?”她浑身发抖哭了起来,眼里啪嗒啪嗒掉着泪珠,连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不知死活地回应他的话,“你只是还没折磨够我,所以见不得我早死!”
他笑起来,贴在她耳畔柔声说,“朕在你心里,果真如此禽|兽?那萧煜呢?他就待你好吗?”他的手肆无忌惮滑下她的颈项,带了滚烫的热意,停留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摩|挲。
她哽咽了声,似有片刻的恍惚,旋即梗着脖子,倔强道,“他自然待我很好。”
“怎么个好法?”他逼视她,似笑非笑。
她紧抿了唇,极力抑制心中的委屈和悲愤,咬紧牙关死撑,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他对我珍之如贝,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撒谎!”他挑眉,捏住她的下颌,拽过她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容满是嘲讽,“他若对你珍之如贝,又怎会将你送还给朕?汝嫣若,你倒很会维护他,可惜他并不领情,你心心念念要回到他身边,他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反将你弃若敝履,这滋味,不好受吧?”
她呆了半晌,忽然间再说不出话来,“弃若敝履”四个字似丝线缠绕心尖,渐渐收紧,勒入血肉,她想起昨晚,那人笑着说,“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不会再负你。”
说什么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却原来,全是假的!
他,已不要他。
她拼命地忍,还是忍不住,柔弱而倔强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种绝望至极的悲凉神情,重重的伤心再无法掩饰,泪水终于一泻而出,止都止不住,哭得嗓子都开始发疼了,泪涟涟的模样煞是可怜。
尉迟夙原有满腔怒火,恨她逃走,恨她爱着别人,恨她不识好歹,于是想了无数的法子折磨她,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却又后悔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揩去泪水,修长手指拢起她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默默将她抱得更紧,“朕知道你伤心,没有关系,总会过去的,以后,朕会好好待你,会宠你,记着,朕不会负你。”
她哭得恍恍惚惚的,听了这话,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忽然惊醒过来,颤抖着推他,眼眸中溢满了对他的惧意,“我不要你的宠|爱!”
“不要吗?”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瞧着她不识好歹的模样,直恨得牙痒痒,其实,她只要服个软,认个错,说她后悔了,往后再不逃了,念着她身上有伤,他不是不能放过她,但她犟成这样,实在是叫人生气,他突然伸手将她压至他的胸膛,下一刻,他的唇覆了上来,近乎惩罚的咬|噬,一路吻下她的颈项,她被惊着了,情急之下,拉着他的胳膊便用力咬了起来,瞬间便有血腥冲进她的喉间。
他停下来,凶狠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双眸散发出危险的火焰,凑到她耳边威胁,“汝嫣若,你是不是欠教|训了?”
这一句狠话压下来,她便像受惊的猫儿一般再不敢闪躲了,想到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想到他铁铸般的双手,可轻易地拧断她的脖子,她这才知道害怕,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般,哽咽全堵在了嗓子里,哆嗦着嘴唇,也哭不出声来,只是任由眼泪自眼眶而出,静静地流着,认命地看着他解开了身上的腰带,脱了自己的衣物,冰冷的唇印上她的,带着怒意,霸道地顶进她紧闭的菱|唇……
第二天清晨,赵福领了人进帐,侍候两人更衣梳洗,若儿被折腾了一夜,肩头红肿,脖子上亦有数不清的红印,身上更是无处不痛,便只能任凭宫人们摆弄,梳好了发髻,挑了一件清雅约素的衣裳换上,尉迟夙亲手将最后一枚珠钗插|进她发髻,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落座用膳。
她此刻恨死他了,有他在场,她自是全无胃口,只将桌上的杯子拿着,饮了一小口清茶入嘴。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光是喝茶,什么也不吃,便将一碗燕窝粥推到她面前,又夹了块荷香酥到她碗里,口气强硬道,“吃完它。”
她怯生生地抬眸,迎上他的眼,想对他说,“我不要吃!”,但她知道,凡她不想的,他必会逼她去做,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没用,为了不将他惹怒,她只能顺着他,端了粥碗,拿了银勺,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待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金州陷落,今日,萧煜会率南朝宗室大臣,跪于城下,向朕请罪,朕会带你一起去受礼,朕要你以北朝皇妃的身份,站在朕的身边。”
她手一顿,夹在筷端的荷香酥便掉落在桌上,他笑了笑,另夹了一块给她,逼视着她,“怎么,不高兴吗?这可是朕赐予你的莫大荣幸,旁人求都求不来,只要你向朕开口,朕还可以赐萧煜死罪,为你出一口气,如何?”
此时,她才震惊抬头,睁大了眼摇头,“不,不要……我没有这样的资格!”
“你慌什么?朕说你有,你就有。”他用指尖仔细擦去了粘在她唇角的糕屑,笑看着她,好像对此很有兴趣,“过去,你总为他求情,朕也答应了你,不会杀他,但如今他这样对你,难道不该死吗?还是说,你仍念着旧,舍不得他死?”
“我没有。”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身上颤抖不止,赶紧道,“我只是不想你再杀人,你可有想过,你每攻下一座城池,便纵兵屠城而过,百姓会有多恨你?当君主的人,当以百姓为天,百姓拥护,方能强盛,若民怨四起,百姓背弃,纵然你使天下一统,也是不能长久的,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他失笑,“这么说,你是在为朕着想?”
她手心悄悄攥了一把汗,咬住唇,违心地点了点头,向他道,“用人之道,当先得人心,萧煜是南朝的皇子,你不杀他,既能安抚南朝的臣民,以定他们的心,叫他们臣服于你,又能借此广布仁义于天下,让臣子百姓自然归依,这是对你对朝廷都有益处的事,何乐而不为?”
他不语,只盯着她的眼睛,似在考虑她的话。
半晌,他轻轻一笑,“你所说的不无道理,那就暂且留他一条命吧,朕也做一回好人,兴许还能洗刷一下恶名,你可满意了?”
她挤出僵硬的笑容,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傻事,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却还要为负心的人说话,说到底,是她太傻,硬不下心肠。不过又想想,即便不为萧煜,她也该为那些无辜的百姓说一些话,当日宣化城破,北朝士兵残杀无辜的野蛮血腥行径,她是亲眼见过的,那堆得高山一般的尸体,那满地蜿蜒的鲜血,那令人发指的屠城,国破,焉有完卵?
辰时,尉迟夙携着她的手走出营帐,龙纹华盖的马车早已备好,宫人们扶着她踏上车板,坐在尉迟夙身边。
一路上,她垂下眼帘,也不敢看他,只静静地打量自己的手指,看着衣裳上金织银染的缠枝花纹。
“在想什么?”他忽然侧过头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衣带上,瞧见了她佩在衣带上的翡翠铃铛,他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怀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伸手便将那铃铛扯了下来,问她,“朕总见你佩着这铃铛,宝贝得很,究竟是谁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