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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苏！把刀放下！”海螺凭借瞬移技能勉强闪避，黑刀实在太过锋利，只被刀风扫到也会割破血肉。
季灵苏仿若听不到他说话，只是机械般地挥刀砍出，刀光在屋内盘旋飞舞，一时间天花板、地板和墙壁，都被刮得坑坑洼洼，露出砌得很结实的砖混结构。
十几分钟后，他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技能的消耗，被逼到角落。
“季灵苏，不要内疚，好好活下去。”海螺眼中带泪地微笑着道，他身上纵横了好几条猩红的血口，说话的语气却连一点责怪都没有。
他用最后的力气传送到离她最远的对角，一仰头喝下了一瓶药，那是一瓶毒药，1秒后，他血液凝固、窒息死亡。
季灵苏眼睁睁看着他呼吸停止，刀仍然紧握在她手中。
海螺死亡之后，她的身体、意识和思维霎时回到了受自己控制的状态。
她都做了什么？杀光了所有的同伴，海螺也死了。这样的现实击倒了她，她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流淌到地板上。
季灵苏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伤心难受到了极点，神情却只是茫然。
冰凉的地板，身上粘着的血凝结在皮肤上，她抱着膝盖坐在血堆里，连吐都吐不出来，内心是对自己的深深憎恶。
为什么不让她也去死？
一双时常闪着光的眼睛，被负面情绪淹没，如同陷入了沼泽里，暗沉得可怕。
这时，怪物的气息靠近了她——
她耳朵一动，听到了细微的吸气的声音。
全身都被黑色长袍包住，只露出眼睛的人形怪物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他问道：“你想要救他们吗？”
说到底，只是看起来像人而已——对方没有脚，飘在空中。
她的心脏紧缩，原本是极可怕的怪物，现在却变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想、想、想！”她嗓子嘶哑到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重复这一个字。
对方走来走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却不肯再说话。
她焦急问道：“你能救活他们吗？”
“嘿嘿，我当然可以救他们，只要你把那把刀交给我，我就替你复活你的伙伴，怎么样？”怪物的眼神游移不定。
“你是在骗我，我把刀给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会把我也杀掉吧？是你控制了我对不对？”她居然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心虚，连她都骗不过的人，难怪只能躲在暗中偷袭。
他擅长的莫非是精神控制？不对啊，如果能够操纵她的话，直接让她把刀交出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么恐怖的事？
他想要这把刀，她就偏不给他。
季灵苏突然撑着地跳起身，猛扑向黑衣人，势要逼迫他复活她的同伴们不可。
可是她扑了空，她仅仅只按住了他的黑袍，失去外壳的他像一团黑雾一样漂浮在半空中，惊慌失措道：“你干什么啊！怎么这么凶，还想不想让我救人了？”
从一团黑雾中还能分辨出披散着棕发的脑袋，死鱼一样的灰色眼珠焦躁地转动，这就是死去的殉道者路易斯的鬼魂吧。
她呸了一声，道：“把你揍一顿，你就会乖乖救人了！”
鬼魂在空中飘飘荡荡地躲避，她在黑刀的加持下速度如飞一样紧追不放。
“唉……唉……你别追啦，我怕了你了……我只要刀，你把我打散了就没人能救你的朋友啦！”
她丝毫不为所动，她根本不敢再呆在队友们的尸体旁边了，现在唯一的目标是追上眼前的鬼魂，让他出手救人。必须让他们活过来，必须让海螺活过来！
杀掉同伴的痛苦、后悔、内疚让她濒临崩溃，只有做点什么才能继续呼吸，胸口因剧烈运动而窒息疼痛，内心深处却渴望再痛、再痛一点。
怎么才能忘记亲手杀人后的极度自责和绝望？
她的答案是——救活他们！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付出她的生命。
她用黑刀封住了鬼魂的所有路，只要她一挥刀，就能把它拍成灰。
“放、放过我。”鬼魂瑟瑟发抖，他只是想要摄魂刀嘛，耗费大量精神力搭建了幻境，怎么还没有摧毁她的意志？这个女孩真可怕！
举着刀的季灵苏眼神太过骇人，带着死气沉沉的专注、认真，和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道：“救人！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别砍别砍！你这一刀砍过去，我躺在墙那边的骨头都要被你震碎啦。”鬼魂瑟缩在墙角。
她道：“只要他们都活过来，我就放下刀。”
“他们没死，呜呜……还不是怪你，没事扛着摄魂刀进什么副本，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呜呜，刀我不要了……这里是幻境啦，你出去、你出去！”
“幻境是什么意思？我把刀放在背包里也不行？”
“我们读得到啊，在你的数据里。”
“你们？”
“传说中的副本隐藏boss，你再这样拿着刀乱跑，以后还会见到很多。”
“别废话，赶紧给我救人！”
随后，季灵苏挥刀！
眼见黑光闪动，长刀已砍向墙面——
“破！”鬼魂惊惧地喊道。
***
“诶，她醒过来了。”落月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她看清了对方的下颌长着一颗小痣。
“让我看看。”海螺快步走到她身边，扶起她的肩膀，“灵苏，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吓了我一跳。”
他的滚烫体温和鲜活心跳让季灵苏的泪水冲出眼眶，吧嗒吧嗒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哽咽着道：“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脸上微微一红，呆怔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搂住她的背，轻轻拍了拍，“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你们都死了，我害死了你……”她嗫嗫地道。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气息，她心里的懊恼和悔恨依然挥之不去。
“说什么傻话呢，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告诉我，你会伤害我吗？”他摸摸她的头发，凝望她的目光十分温柔。
季灵苏拼命地摇头，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惊惶无助到极点。
海螺用纸巾帮她擦掉眼泪，认真地道：“我相信你不会的，无论什么情况下……”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哪怕为了眼前的人丢掉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嗯！”她重重地点头。这是一直以来纵容她、宠溺她、保护她的人，她怎么可能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