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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窸窣的雨声中,沉静得死寂,那站在林中不远处的两人,静静地打着油纸伞,就这么看着那交手的两道矫捷身影。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被打伤,林中观望的两人,其中一人怒吼一声,丢了手中的油纸伞,横身一跃,右掌“开山断石”,用足了十成力量,兜头就朝打伤人的黑衣身影一掌。
那黑衣身影也不退避,右掌倏翻,也用足十成力量,向上打去。两掌相交,蓬然如巨木相撞,这时只听得周围腕粗的大树‘咔嚓’一声。
那黑衣身影急掠数丈,如大雁斜飞,齐齐的退后了三四丈,大树才倒在地上。
那黑衣身影被这一掌受得不轻,但发掌的人受伤更重。他给黑衣身影一掌,震得站立不住,跌跌撞撞地向后面敝出一二十步,这才止得住身形。
他以一双混元手闻名江南,甚至是江湖,竟吃不住敌人掌力,心中恼怒异常,可是一身无力。
倏地一声,一把叠扇抢先出击,这是一把鲜有人知道的扇子,看似普通,却是独门暗器,唤作‘夺命扇’,可以当做匕首用,也可作短戟使,还能用以打穴,极为厉害。
这时,那黑衣身影看到这边竟然轮流上,也取出一把光芒闪闪的短剑。
闲帆师的夺命扇,长仅一尺八寸,那黑衣身影的断玉剑比他的还要稍短一分。
武家的兵器可谓是一寸短,一寸险,剑扇交锋,不比长枪大戟,中间有那么一段距离,短兵相接,几如肉搏,精芒闪电,利刃就在面前晃来显去,谁要是稍一疏神,便有血溅细雨轻呢之险。
闲帆师怒极猛搏,点扎戳刺,迅如怒狮,全是进手的招数。
那黑衣身影本身又受伤,此时还得分心手中的东西,他无法大浮动的跳跃,又要分神护着这柄‘紫涵剑’,之前想要拔却是拔不出来使用,弄得满身大汗,非常吃力。
只是他的剑术,和那秋无痕相比,恐怕是不遑多让,甚至要更胜一筹,端的非同小可。他兀立如山,见式破式,见招拆招,一口短剑,横扫直击,劈刺斩拦,竟是毫不退让!
两人越打越急,越斗越险,战到分际,闲帆师忽然身移步换,快若流星,一闪到黑衣身影左侧,竟然朝着那黑衣人手中的‘紫涵剑’刺去。
黑衣身影这招本应纵身跃出,可是他五脏六腑刚才一掌被震伤,只能平地一转,身子轻飘飘拔起,短剑‘晨星高照’,搭着闲帆师的夺命扇,往上一拔,借闲帆师的势,夺他的兵器。
只一撩,那把扇子竟给撩出了手,飞堕雨中,两人的身法都快,谁也收势不住,闲帆师扇子飞出手,人也扑了过来。
那黑衣身人身形方才下落,离地还有少许,就给他撞个正着,手中的‘紫涵剑’险些掉地。
那黑衣身影心中一慌,未及躲避,胸口竟给击中一掌,而他的短剑也趁势一送,直插入闲帆师胁下,插得只留下剑把。
这一下,两败俱伤,那黑衣身影一剑插出之后,人再也支持不住,只见眼前金星乱冒,地转天旋,他知道要糟,急急向地面一伏。
那边闲帆师也已重伤卧地,双眼血红地瞪着。
两人相距不过四五尺之遥,可是大家都不能起来扑击了。两人就这样的瞪眼望着,夜风中窸窣的雨声回荡着,这景象,这气氛,的确令人惊心动魄。
过了片刻,闲帆师挣扎着在地上蠕蠕而动,用手腕抵地,竟然慢慢地向这黑衣身影这边爬过来。
黑衣身影大吃一惊,也试着移动,可是全身绵软无力,才想用一点劲,喉头已是一阵阵腥气直冒,一口口鲜血直略出来。
褚三千号称‘混元手’,黑衣人给地打得正中心,掌伤比剑伤更重。
那黑衣身影眼看着闲帆师像临死前的狰狞野兽一样,蠕动移来,自己又是毫无办法,心中又气又急,不觉晕了过去。
经过了好一会儿,耳中忽听得有人反复叫:“溪大侠!”
黑衣人这才悠悠地醒过来,只见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在柳镇请他喝酒和自己说喝酒讲原则的少年。
他十分诧异,低声问道:“你怎知道我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尘并不答他前面的问题,两眼茫然无神,忽然大声说道:“我和你一样来找死的!”
溪暮云冷然问道:“你要找什么死?”
江瑾瑜一笑道:“不过,见你这个样子,我如何能在找死?溪大侠,我认识你,好多年前,你和我师傅在一起喝过酒,我见过你。不过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
溪暮云以手腕撑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你现在必须隐藏自己,将来更不能暴露。为了查清《洛河经》,你必须忍住,保护好自己。否则的话,如何对得住你师傅,对得住上古朔源家族?”
溪暮云这时头微微上抬,凝视着江瑾瑜,面容显得十分严肃。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但每一句都如暮鼓晨钟,震撼着江瑾瑜的心。
江瑾瑜看着面前的溪暮云,这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已经是力竭声嘶,快死的人了。
他微现愧作之色,说道:“我听溪大侠的吩咐。”
溪暮云挣扎着将自己的汗衫一扯,撕下了一大幅,突然将右手中指,送进嘴里一咬,鲜血直冒出来,他连哼也不哼一声,就在汗衫上振手直书,把江瑾瑜看得呆了。
溪暮云写完后,叫江瑾瑜过来将汗衫取去,断断续续说道:“你把这幅血书拿去,并以我的短剑为凭,把这柄‘紫涵剑’送到叶家,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说完之后,好似大事已了,只见溪暮云双目一合,就此再不言语。
这时细雨潺潺,雨声局促,青衣江远处现出了一条白线,轰轰之声远远传来,江瑾瑜藏好血书,背着短剑,用黑布包裹着‘紫涵剑’,凝望江岸,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味儿。
就在此时,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再一凝听,人便躲进了岸边的柳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