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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山,古称蒙乐山,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而得名无量。五代后汉年间,有剑客于此立无量剑派,建无量山剑湖宫,传承至今。
自大宋仁宗年间,无量剑派又分为三宗。每隔五年,三宗门下弟子便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可在剑湖宫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这五年之中,败者固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剑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丝毫不敢松懈。北宗于数十年前获胜,而入住剑湖宫,五年后败阵出宫,掌门人率领门人迁往山西,此后即不再参与比剑,与东西两宗也不通音问。
时至今日,只有东西二宗还留恋于此。数十年来,两宗九次交锋,互有胜负。东宗胜过六次,西宗胜过三次。这最后一次,正是四日之前,有段誉观礼的那次斗剑。只可惜东宗斗剑虽胜,却与西宗一起,被神农帮堵在了无量山上。两宗上下虽有百余名使剑的好手,但只因不擅下毒解毒,却被仅仅七八十人的神农帮,用毒烟堵在了无量山上。
此刻天色已晚,明月初升,清冷的夜幕下,周易犹如一只夜行的猫儿,踏着轻快无声的步伐,渐渐走近了烟雾笼罩中的无量山。夜色之中,毒烟如雾,飘散在无量山的各条要道之上,与夜雾混而为一,只有走近了才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
要说这毒烟,从原著来看,只是神农帮用大捆的草药熬炼而来。而从那按锅而论的用量来说,也绝非什么稀有毒物。只是这毒烟的覆盖面积却是极广,加之无量剑派地处山脚内凹处,不利通风,却是给了这毒烟大发神威的机会。神农帮再以最惯常的捕蛇采毒之术,施于山林道路之上。无量剑派的人既不会解毒,又不能闭着气,顶着无处不在的毒蛇偷袭,穿过这数里之广的山野。那便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
周易并不会下毒,但对于这毒烟却并不在意。盖因这毒烟究其本质,只是一些有毒的烟尘,终究还是要通过口鼻呼吸道传播,方能入体起效。古人鲜少懂得空气过滤之理,便只能屏息硬抗。而周易只是找了处溪水,用布帛浸湿后裹了些新鲜的泥土,覆在了口鼻之上,便过滤掉了毒烟的大半毒性。
没有急着前往无量剑派所在的剑湖宫,周易却是先潜到神农帮众人所在山头的附近。神农帮的人就驻在无量剑派剑湖宫西侧的一座小山的山坡之上,周易轻手轻脚的拐过一片山坳,就见一大堆乱石之中团团坐着数十人。这数十人大多身穿黄衣,肩悬药囊,手上或执着刃身极阔的短刀或是执着药锄。人丛中一个瘦小的老者坐在一块高岩之上,高出旁人,颏下一把山羊胡子,没有右手,神态甚是倨傲。若不出意外,这人便是神农帮的帮主司空玄了。
此刻在他周围,歪歪扭扭的或坐或躺了二十余人。这些人靠着石头,不住口的怪声呻吟着,显得虚弱以极,但身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反倒是在这二十余人外,还有二三十人挂伤带彩,都是受了或轻或重的刀剑创伤,但却没一个肯哼一声,显得极为硬气。
在司空玄的身旁的大火堆畔,躺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女。少女一身青衫,圆脸大眼,娇靥如花,一看就知道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只是此刻,她却被人用绳子绑住了手脚,头发身上也沾着些许泥土,显得颇为狼狈。
周易知道,这少女十之七八就是原著中的钟灵了。而那二十余个怪声呻吟着的神农帮帮众,想必就是中了钟灵闪电貂貂毒的那一波人。闪电貂在原著中也算是一种颇为凶狠的毒物了,不但齿带剧毒,而且奔行极速。被他咬到的人会感到全身麻痹,七日之内不解除貂毒便性命不保。
原著之中,神农帮的众人被咬到后,解不了闪电貂的毒,便扣下钟灵,又逼段誉服下断肠草,让他去万劫谷找钟万仇换解药。而段誉忙活了好几天,不但没带来闪电貂毒的解药,反倒是冒充灵鹫宫的使者,把钟灵和断肠草的解药给骗走了。最后好像是真正的灵鹫宫使者随后赶到,又确有解毒妙法,方才救了这些神农帮众一命。
周易伏在一旁观察了片刻,见钟灵没有大恙,便懒得再管段誉的闲事,转头朝无量剑派的剑湖宫走去。他之所以关注钟灵,是因为拿了本该段誉拿的神功秘籍,怕因此害了段誉,所以才关注一下他身边的人和事。而对于无量剑派,周易却又有着更为深刻的感情。
一年前,正是无量剑派,生生打碎了周易天真的江湖梦。让他在生死之间看到了江湖的残酷与真实,让他醒悟到这世界不是他一个人的剧情游戏。所以周易对无量剑派有的不仅仅是仇恨,还有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朝醒悟的无措。这些情绪经过了一年的发酵,到得今日,终于要开花结果。
周易沿着山道朝无量剑派走去,一路之上竟然平安无事。照理而言,山道之上本当有神农帮布置的种种恶毒陷阱。但不知道是否因为两方交战数日,各种布置都已经用尽,还是神农帮太过于自信毒烟的效果,路上不但没有撞见任何陷阱,连人都不见一个。
他沿着山路一直走到无量剑派的剑湖宫外围,毒烟不及之处,方才看到一个正在把守路口的无量剑派弟子。这位无量弟子看到周易,便是一惊,只道神农帮要连夜攻山。可紧接着他便注意到周易的一身道袍,和神农帮众人的穿着打扮绝不相同,于是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周易打量了一眼这位的无量弟子,双眼便是一亮,随即森然应道:“仇人。”
这位无量弟子眉头一挑,长剑“唰”的一声抽出,直指周易道:“你到底是谁?竟敢来无量山剑湖宫撒野!若不直说,莫怪大爷剑下无情了。”
周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淡淡的反问道:“龚光杰,那五百两黄金这么快就花光了么?竟不记得我了!”
被周易称作龚光杰的无量弟子,一听到“五百两黄金”几个字,眼皮就是一跳。他看了几眼周易,短暂的迷惑之后,顿时如见鬼一般,指着周易,惊疑不定的问道:“是你?你……你不是已经被……”
周易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装神弄鬼,只是淡淡的说道:“澜沧江虽险,却不收屈死之鬼。如你所见,我并未死。”
“原来你没死……”龚光杰见周易说自己不是鬼,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却是恶念上涌,悄悄走近两步,忽然一个纵身,一剑刺向了周易心口。出剑同时,他方狞笑道:“既然你没死,那大爷就再送你一程吧!”
周易冷眼看着龚光杰一剑刺来,面露微哂。只是从容斜跨一步,便轻松避过了龚光杰的夺命一剑。随之他右手倏的伸出,掌缘如刀,瞬间切中龚光杰的手腕。只听“仓朗”一声,龚光杰的剑便掉在了地上。而周易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北冥神功瞬息发动。
龚光杰“啊”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剑是如何脱手,便觉的手腕一阵酸软,内力如江河决堤般,自手腕处倾泻而出。他急忙催劲上臂,想要挣脱对方锁拿。岂料内力方运行到肩膀,便如脱缰野马一般,再次被一股吸力吸去,连带着他的肩膀处也酸软起来。之后这股吸力更是进一步增大,连他丹田里的内力都被逐渐引动,如江河入海一般流入了对方体内。
随着丹田内力被引动,龚光杰只觉得全身都是一阵酸软无力,如欲虚脱,不由气喘吁吁地讨饶道:“停……停……求你饶……”龚光杰的讨饶声几乎有如号哭,但尚未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被吸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面对好似虚脱般的龚光杰,周易却毫无心慈手软之念。北冥神功肆无忌惮的运使着,直到龚光杰身上的悉数流入自家体内,再也榨不出一丝内力,方才松开龚光杰的手腕,任由对方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跪倒在地。至此,龚光杰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沦为废人。不但内力全无,就是想重新修炼内力,恐怕也是千难万难。
之所以如此,是因内力本由气血而生,又反哺于气血,故而练武之人气血旺盛,身强体壮。因此内力若是损耗过大,便会导致气血衰竭。而常人使用内力,不管如何催逼,总会有一丝半缕或散逸或残留于体内。这就好似征兵入伍,不管如何严苛,总要留下日常管理的差役。而有这一丝半缕的残存内力在,不论内力如何消耗,气血运行总不会崩溃失衡,只要花些时间和功夫,内力总有恢复的可能。
而龚光杰眼下内力全失,却又比气血衰竭更为严重,近乎于气血坏死。因为在北冥神功久吸之下,内力流动便如迁民众于他乡。被久吸之人的体内不会残留下丝毫内力。没有了内力调节,气血便难免衰竭失衡,下场之惨,比之普通人尚有不如。
正因如此,周易无论是和岳老三还是和钟万仇交手,都没有长时间吸取对方内力,就是怕结下死仇。但对于龚光杰这种心怀杀机,怨仇难解之辈,他却没有丝毫顾虑。既然已注定是你死我活,自然不需留手。
吸干了龚光杰,周易没有久留,调转了一个方向,悄然朝着剑湖宫潜入了过去。在他身后,没用多长时间便传来了隐隐的呼喊和惊叫。周易知道,那是龚光杰的同门发现了他。也许过一会儿龚光杰苏醒过来,就会向无量剑众人泄漏自己的行踪。但周易并没有兴趣回去杀人灭口,或者说他留着龚光杰不杀,本身就是一种示威。明明白白的告诉无量剑派:我来了!但你们对我——却无可奈何!
这就是江湖,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可以肆无忌惮的炫耀自己的力量,而不必去考虑弱者的感受!一年前,无量剑派是强者,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甚至追杀周易;但一年后的现在,周易却变成了强者。周易不会玩什么以德报怨的腐儒把戏,他只会将自己承受过的,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因为这里是江湖,一个本该快意恩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