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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牢房里没有窗户,吃喝拉撒都困在昏暗邋遢的牢房里,被剥去锦衣华裳,粗糙又破烂的衣裳空荡荡地穿在莫常在身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莫常在这刑,受得不冤吧?”那太监阴恻恻地笑着,手里的铁烙子烧得火红,滋滋作响,碳臭味和煤灰狠狠朝她鼻孔里钻,莫常在气息一滞,接着猛烈咳嗽起来。
“使劲儿咳,使劲儿咳,过不了多久,就连气都没得喘了。”太监笑得更加肆意狂妄,平时候趾高气扬的主子,对着底下的人向来是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如今落到他们手里,能让她这么轻巧?
“别找我要银子!没有银子了!没有银子了!”莫常在似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怕那太监手里的铁烙子,只一个劲儿冲着他大喊。
“就算皇上这回饶了你,你这样子还能有什么活路。”莫常在神色呆滞,太监欺身上前也不见她有所反应。
“瞧这脸蛋,多滑,比那些宫女的摸着舒服多了。”那太监摸摸她的脸,狠狠捏了两把,接着慢慢往下滑,手掌隔着薄薄的囚衣,在她胸上搓揉,笑得越发淫邪。
“怎么样?皇上没这么摸过你吧?还是我疼你......”他贴上去,用自己的脸紧紧挨着莫常在脸颊,一边摩挲着,一边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莫常在仍旧木然望着前方,好像入了神似的,既无反抗,也未挣扎。那太监便越发大胆起来,用自己粗糙又黝黑的手朝下摸索着,撩起莫常在宽大的囚衣来,火光下的肌肤显得格外润泽。他笑起来,一口黄牙就凑在莫常在的眼前。
“啊啊啊!!!”肌肤被红通的铁烙灼烧的焦臭味瞬间蔓延整个牢房,莫常在拼力挣扎起来,扭动着身子想躲开像是狠狠烙进她五脏六腑的铁烙子。
“娘娘饶命啊!娴妃娘娘别杀我!”手腕被生着锈的铁链子磨破,锈渣扎进了娇嫩的皮肤之中,鲜红的的血顺着纤细的手臂往下流,在她身侧滴滴嗒嗒积了一滩。
“喊谁呢?你喊谁呢!现在是我捏着你的小命呢!快求我!你求求我我就停手!”太监狞笑着,将全身的力量和重量都压到那几乎嵌进莫常在身体的铁烙子上。
莫常在神志愈发混沌起来,哪还能听见这太监说什么,只一味身嘶力竭地喊着娴妃的名字:“周豫华你不得好死!!我死也要拉着你!看你被拔了舌头剥了皮,看你受千人唾万人骂,看你堕入阿鼻不得超生!”
她竭尽全身力气咒骂着娴妃,跟前的太监都皱着眉头退了两步,这声音在慎刑司的牢房间回荡着,甚至都传到了地牢的入口。
池影一行人听闻莫常在的身影,皆是顿步,一旁领路的慎刑司总管太监李进一脸尴尬,忙对秦香岩躬身行礼,告罪道:“奴才有罪,令贱妇污言秽语辱了皇上清听,奴才这就去让人掌那贱妇的嘴!”说罢立刻疾步走到莫常在牢房面前,对那里头审问的太监吩咐道:“这贱妇惊扰了皇上,快掌嘴!”
还没等里头的人动手,秦香岩已走上前来出声阻拦:“不许动手!”那太监回身一看,见秦香岩正在牢房门口,忙上前请安。
“皇上,这儿是审问重犯的地方,脏得很,也不吉利,等奴才将这罪妇提出牢房,去那堂前再细细审问如何?”李进见秦香岩撩起袍角就要进去,忙劝阻道。
“不必了,问两句话的工夫,问完就走,免得耽误工夫。”说罢,示意池影上前去。
那日莫常在亲眼见田喜触柱而死,便已显疯魔之症,如今又困在这慎刑司中没日没夜地严刑拷打,早已是神志不清,满口胡言了。
“皇上要审,奴才自然不敢阻拦,只是皇上方才也听见了,这莫常在已经疯了!只怕不管玮婕妤怎么个问法,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进在一旁插嘴道,几人皆是不理,池影依旧踱步到莫常在身边去。
她的气息微弱起来,低垂着头,一头脏乱的长发遮住脸庞,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神情。
“莫常在?”池影试探着喊了一声,莫常在没有反应。
“莫常在,田喜和宝涟,你还记得吗?”见她连头都没抬一下,池影便提起了田喜和宝涟的名字来。莫常在果然猛然抬起头,一脸恐慌地盯着池影。
“你们别来找我啊!不关我事啊!都是娴妃逼的,是她逼的!你们去找她索命!别来找我啊!”莫常在使劲向前挣扎,差点扑到了池影身上,幸好秦香岩及时伸手将她往后拉了一把。
池影转头看看身后的秦香岩和顾谦,从怀里掏出先前在莫常在房中找来的银票。
“这银票是谁给你的?”池影一字一句慢慢问道。
“我不知道!把它拿开!这不是我的!我没有帮娴妃害人!是你们陷害我!我是被冤枉的!皇上会放我出去的!皇上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在这儿......”莫常在一阵哭闹,最后无力垂泣起来。
“娘娘,她都疯了!问出来的话能作数吗?”李进忍不住在一旁说道。池影转头冷冷瞥他一眼,心中甚是不悦。
今日见了莫常在身上的累累伤痕,便知这些太监审问是用尽了阴毒手段在她身上泄愤。若不是遭了如此虐待,莫常在能这般神志不清?
“是娴妃亲手把这些银子给你的?”池影心中虽觉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但仍不想轻易放弃,莫常在为何会这样一口咬定是娴妃呢?那人是怎样让她这么认为的呢?
“你走开!滚!是娴妃让你来杀我的吗?她想让我闭嘴,我偏不!田喜那狗奴才竟然敢骗我!他死有余辜!啐!你这娴妃的走狗!”莫常在一口唾沫啐到池影的身上,池影低头看了眼,轻声笑了。
多少年了,自从被师父捡回了梅家庄,整个山庄上下谁敢再这样对她?
池影心中怒气难平,两三步上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莫常在吃疼,被迫抬头直视着池影。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把你扔进慎刑司的,你也忘了?”
“田喜怎么害你了?你杀了宝涟难道不是死罪?”池影一脸狠绝,手上的力气像是要把莫常在的颚骨捏碎似的。
“不是我指使的......是田喜啊......不是我......”莫常在想挣开池影的手,可她的力气能敌得过池影去?
池影狐疑,田喜?
她放开手,莫常在口中仍在骂骂咧咧,一会儿是娴妃,一会儿是田喜的。
她怎么又突然说是田喜指使了?先前不是还骂着娴妃吗?
池影皱眉,这个案子里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莫常在的证言,她的笃定与池影所想得真相相悖而行,若不能破解,便永远无法真正解开这件案子。
“这罪妇果然是疯了,田喜一个奴才,能指使她一个小主?”一旁的李进嗤笑,看来这莫常在的证言是不可信了。
池影转头看他一眼,他所言没错,根据她和顾谦出宫去调查的情况看来,田喜是不可能去指使莫常在做什么,就算和田喜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娴妃让田喜去协助她......
一瞬之间,池影脑中像是炸开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秦香岩。
原来如此,怪不得莫常在如此笃定是娴妃在指使她,竟然是因为田喜!
池影不禁笑了,那人果然是好计谋。
“走吧,该让真凶伏法了。”
离了慎刑司,秦香岩调了两队宫巡侍卫先行。
几十个穿戴着银甲的侍卫快步跑着,穿行在宫巷之中,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众人皆猜测着,这样浩大的声势,会给后宫带来怎样的震荡呢?
秦香岩的皇撵停在了明惠宫门口,池影和他一同从上面下来。明惠宫门口的太监还没来得及进去禀报,便被两个侍卫架起来。
“封宫。”秦香岩扫了眼夕阳余晖下,宫墙琉璃飞檐,褶褶生辉的明惠宫,淡然道。
“娘娘!娘娘!不好了!咱们宫被侍卫围起来了!”紫仪正在院子里,听见侍卫们的脚步和衣甲摩擦之声。
暗红色的身影像冰冷的铁水,很快将明惠宫和周围隔绝起来。
淑贵嫔正在书房教导着大皇子识字,乍听紫仪的通传,心中一阵慌张,手上的书籍跌落在地。
“明儿你别出来,母亲出去看看。”淑贵嫔强作镇定,将书从地上捡起来,向大皇子嘱咐道。
大皇子尚且年幼,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便乖巧地点点头,自己执着毛笔,认真书写着。
淑贵嫔扶着紫仪的手出门去,微微有些颤抖,一步一步,越来越难以自持,秦香岩负手站在殿前,池影领了几个人闯进了内室,不知在翻找什么。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淑贵嫔见这架势,心中已是惴惴不安,声音更是如鲠在喉。
秦香岩看向她,却不回答,朝门外道:“常宁!去把大皇子找到,带到朕的元昌殿去!”
淑贵嫔后退两步,幸而有紫仪及时搀扶住,才没跌坐下去。
“皇上竟连臣妾这个大皇子生母的身份,都不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