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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组对战从晚上开始的。
在后山南边一隐蔽陡坡下,每个人身上都盖着用作掩护的草把子。
他们没有配备任何武器,要想杀一个人,只能靠拳头,公西飘翎说的是死命令,下手绝不留情,杀。
所以这会儿南桑队每个人都心里不是滋味呢,对方队长实力强悍,而自己这边,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斜躺在树杈上的某人。
丰夷绿本是不需参加实战的,但是呢,两个时辰前……
“咳咳,要不再换个?”
从那遥远的记忆中回神,丰夷绿已经吃完了小野鸡,抹了抹嘴,冲飘翎笑,“这样,晚上的对战,我参加,咱们比一场?”
他伸出自个儿那包的结结实实的粗爪子,“若是你连我这副样子都赢不了……”
“成交。我赢了之后,你还是得回答问题。否则……”
飘翎言语中的威胁很明显,你推一回也就够,再矫情,别怪她不客气。
丰夷绿轻咳几声,不应也得应。
这夜真是赶巧,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还刮起了风,像是暴风雨前奏。
大伙心里嘀咕,莫不是飘翎还通气象,早就算计好的?
这点,还真是高估了她。
能挑出这么好的一个日子的人此刻正从某棵大树上爬下来,语气嚣张而自信:“想干掉北边来的那群蛮子么?”
夜正黑,风吹音消,大家都为之一振,在傅礼的示意下向丰夷绿靠拢。
“都想是吧,本殿也想,”丰夷绿嘿嘿奸笑两声,“都听好了,今天晚上,必须要狠狠的,打。”
一抬出夷和殿下的名头,丰夷绿的话多了几分力量。
“这打也分几种,咱们不光要打痛快了,还得赢。你们也清楚对方的实力一点不弱,如何在两队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取胜,就看各自本事了。”
“现在本殿有三个打法,一是蛮打,你们各自掂量自己的实力,能扛得住一晚上干架的都站到傅礼身后去,二是偷打,适合身形灵巧,轻功卓绝的,都站到予知身后去,今晚你们就负责守队旗,就在这片密地躲着,三是挨打,对,你们没听错,皮厚肉糙的不怕疼抗打击的都站到我身后来,今晚我们会是三分队的英雄。”
挨打?还英雄……大家都愕然。
丰夷绿知道他们都还没明白,也不着急,声音含笑的解释,“第一分队是咱们队主动出击攻打对方阵营的主力,他们这一晚上要狠打,由傅礼带领,半个时辰后潜入北边窝藏点,目标只有一个夺旗;第二分队一整晚都不许主动出击,最好能藏到明天天亮,你们身负着队旗的安危,不容有失;第三分队,咳咳,由本殿下带领,抗住对方的攻打,以公西飘翎的性子,一定会亲自领人来夺旗,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缠住他们,为第二分队竖起一道最好的防线。”
这样一解释,说来奇怪,大伙之前都不踏实的心多少被触动了,不仅是他合理有序的安排,更为他每一句话都听得顺耳,入心……
那时,傅礼予知二人跟在丰夷绿身边多年不觉得,霍朗却真真实实的第一次感受到,丰夷绿身上散发出的凝集力。
“我给大家半刻钟时间想清楚自己该站在哪,现在开始,各自择队。”
丰夷绿一说完就见霍朗飞快的窜到他背后,咧着嘴呵呵笑:“殿下,今晚,我保护你!决不让你挨打,谁打你我打他!”
丰夷绿大乐,回头拍了拍他的头,“好,霍朗,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实在!”
的确实在到家了,个人崇拜主义太强烈,为了偶像那是小命儿都豁出去了。
正因为此刻他心满意足的为了丰夷绿拼命,才换来今晚他目睹一场毕生难忘的对决。
这场对战是一轮博弈,每个人必须要在保住自己命的同时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潜伏不能被发现,进攻必须一击即中,两个小组的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于是就是纯粹的“你死我活”。
所谓‘死’自然是打晕了打的动不了,再无反抗之力,若是力道没掌控好,打死了就真的没戏了。
关于这点,南北都没有作出特别说明,那就表示,允许,打死。
对战开始,傅礼在丰夷绿特别指引的一条路上领着人悄悄往北舆队伍潜藏地靠近。
虽然白天商量路线时,他有点目瞪口呆:“殿下,你确定那边有路吗?”
“就是要给你没路的路走,后山南北两点,严格来说只有中间直走的一条路,公西飘翎那家伙绝对会堵在那,你给我听着,你们分队的目标他们的旗帜,保命第一!”
傅礼在军营里爬模打滚长大的,正儿八经的军人,办事很牢靠,而且脑袋瓜子灵活,给他一条死路他也能起死回生,这一点丰夷绿很信任他。
“予知,你们小队留守,也别全给我蠢的都躲着,安三五个明哨,其余的暗哨全都要潜伏好,记得,诱敌的假旗至少十个,随便拿谁的衣服拆开做队旗,宜多不宜少,还有,敌不动我不动,他们攻过来必然比你心急,你守株待兔就好。”
“是!”而予知性子木楞,是丰夷绿六大护卫里最沉得住气的,由他带领人留守最好不过了。
最后是丰夷绿自己,他这分队里人是最少的,潜伏到白天勘察过的南北唯一通路交接地点,灌木丛和大石头都很多,他迅速而简单的交代起来然后,一挥手,隐蔽!
这晚明显是要下暴风雨了,夏天的风雨猛的很,林子里一时间风很大,人窝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就会僵,好在之前丰夷绿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两块大石头的夹缝,风吹不到。
那边的霍朗也很是机灵,他躲在一个巨石的背风面,头上缠了一堆草木,在黑夜里完全看不出来。就一双大眼睛藏不住地亮,丰夷绿心下好笑,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脑袋再低一点。
霍朗看见丰夷绿带着赞赏和笑意的脸,心里头美得,完全不觉得枯燥无聊。
大概等了快两个时辰,霍朗才有些急躁,他四下望了望,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四周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他往丰夷绿安排的一个引敌的饵那边望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刚一回头就意识到不对:那边的诱敌之饵是大活人,那家伙自称耐打,长的也彪悍,之前还因为体形问题压的树杈乱晃,可是现在却靠在树上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他心下一凛,完了!这钓饵什么时候被人干掉他都不知道!他第一反应就是往丰夷绿那边看去,只见丰夷绿把左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按兵不动。然后四周就在一片黑暗中沉默,是那种似乎连时间都停止的沉默。
然而就是在他们有察觉的情况下,紧接着,最后两个诱敌的钓饵也没了动静。
霍朗惊悚了,他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就像是有鬼魂在出没,无声无息地逼近,无声无息地勒住他们的咽喉。
风的声音呼啸而过……
丰夷绿忽然笑了。他迅速朝着一个方向丢了颗石子,犀利的劲风在夜风掩映下,很难察觉。
然而那边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又是一顿窸窣。
丰夷绿心道不好,顺势一滚,滚到灌木丛中,就在他动的一瞬间,一颗石子击中他的小腿。力道也不小,他倒是小瞧了对方,在他的暗器下都没倒下。
紧接着树丛中传来细小的移动声,丰夷绿抽空向霍朗做了个“别动”的手势,然后一个人往树丛深处窜去。霍朗听见那边一前一后的动静远去,肃杀的气氛完全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
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是丰夷绿他们第二分队的潜藏地,这时候霍朗才认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认知让他不由狠狠战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有一个人。
对方只有一个人,却无声无息地干掉了他们十个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
是的,跟着丰夷绿来挨打的仅仅十二个人。
然而更他吃惊的是,按照丰夷绿的分析,来夺旗的北舆队应该是他们数倍的人数,现在呢,仅仅就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毫无疑问,那么,对方组的其他人呢?
在北舆队的潜藏地,上演着一场以多欺少的厮打战。
傅礼喘气之际,狠狠的吐了脏字‘靠’,这哪里是蛮打,分明是挨打!
半个时辰前他成功的按照丰夷绿的指使沿着沼泽潭爬摸到北舆队的潜藏地。
他在第一时间一个人悄悄潜伏过去查看情况,一圈下来,傻眼了,这他娘怎么回事?半大点地全是人……
所有人都在守旗?这什么战术?
往深了一想,傅礼不由暗暗叫苦,这么多人防守,他怎么抢旗子?这一开打,以一敌三还不得全军覆没。
没办法,傅礼让自己小队的人迅速掩藏,他决定暂时不动,硬抢显然是不可能了……不抢,那就只能去偷……
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应变安排,那天就有人明目张胆的朝他们走来,施施然,还温和的拱了拱手道:“傅队长,失礼了。”
随即,回头一招呼,“一分队包抄堵住,别让他们跑了,二分队先打。”
“二分队打完,三分队上,大伙别急,都有份……”
“……”傅礼冒黑线。
“……”南桑第一分队所有成员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