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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外出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日子沐子浔一直呆在府中没敢再出门。
从那天的情形看,那个小乞丐绝不是一般人,否则他也不会好端端的在大街上被人刺杀了。而那个刺杀小乞丐的人分明认出了楼上的白衣男子,搞不好这个白衣男子还会认为她在陷害他呢。
沐子浔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沐家这个别院各处游逛了一遍。虽然是别院,但毕竟以前沐家曾来过这里避暑,将几个风格迥然的院子巧妙结合在了一起,规模很是不小。
游湖妙廊,青松翠竹,的确是景色醉人。
院子中心一池碧水,假山在侧,回廊盘曲,水中央一个廊檐高翘的亭子,湖边和小亭之间由长长的水上桥相连,水上桥搭一棚花架,此时正值早春,花架上的紫藤花开的正好,深紫色蝶形花冠,一串串的垂下来,走在长桥下,宛如置身在紫色的海洋中,十分美丽。真的是春可观紫藤,夏日,池中的芙蕖绽放,凭栏可赏荷花。
沐子浔此时正在水中央的小亭中作画,没错,她就是在作画。
几日没出门,古代的娱乐活动又少,沐子浔只能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了。只不过画中既不是碧水长亭,也不是紫藤葳蕤,沐子浔画中却是一个毛茸茸的肉球,四只腿又短又小,两只大眼睛水润润的,看起来无辜极了,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狗!
此时这只小白狗正躺在沐子浔脚边打滚,雪白的绒毛在青石板上来回的蹭,竟然也没有沾上灰尘。
“雪团,你又调皮了。”沐子浔停下画笔,看向脚下,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一个翻身到沐子浔的脚边,正用牙齿咬着,轻轻地扯沐子浔裙角。
雪团是沐子浔上次出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沐子浔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这个毛茸茸的家伙儿,而且这家伙像是认识自己似的,乖巧的跟在沐子浔身边不远的地方,有着下人在,也没人敢让一只小狗靠近沐子浔。不过,沐子浔看着它很是可爱,就带回来了。
雪团听到沐子浔的话,爬起来摇着尾巴呜呜的叫了两声,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白芍用帕子掩着嘴笑,“小姐,它怕是知道小姐在为它作画,也想着瞧瞧呢。”
雪团应景似的,又呜呜两声,还把毛绒绒的脑袋放在沐子浔脚边蹭了又蹭。
“小机灵鬼,”沐子浔也被逗笑了,虽然她不觉得雪团能看得懂画,但还是好脾气地放下笔,弯腰将雪团抱了起来,还特意让它面对着那幅画,“看看喜不喜欢?”
雪团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幅画,歪了歪头,突然冲着画中的小狗汪汪的叫了两声,更是逗得沐子浔笑的不行。
“王管家今日还在府里吗?”沐子浔抱着雪团走到亭子边护栏旁坐下,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雪团雪锻般的毛上滑过,带着浅笑问白芍道。
听到沐子浔的问话,白芍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沐子浔的身边小声道:“小姐,王管家一早就出门去了,现在怕是还未曾回府呢。”
沐子浔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王管家倒是很忙呀,父亲心善特意收留他进府,还给了管家的职位,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忙碌,有没有时间能看顾好府里的大小事宜。“
其实说起来,在沐子浔来到缙云城之前,王管家还真是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可是,现在怎么说都有个主子在,他竟然也如此的散漫就奇怪了。
在沐子浔看来,要么是这个王远不将她沐子浔放在眼里,要么就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不得不离开府邸。前者,沐子浔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自己是沐府唯一的嫡小姐,而且沐老太太和沐毅的态度也很明确,在沐府当值,无缘无故地得罪她实在是说不通的,这个王远再怎么蠢笨,也不该如此作为才是。如此说来,王远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姐,奴婢特意问过了府里的下人,说是王管家的儿子染上了怪病,请了几个大夫也看不出个什么来,王管家正着急上火呢!”白芍看沐子浔感兴趣,就将自己打听来的情况说来给沐子浔听。
“哦?生了怪病?”沐子浔抚摸雪团的手顿了顿,不知道王远的儿子生了什么病,不过以这里的医疗水平,随便得个重感冒都有丢命的可能。
“可不是嘛,才七岁的一个孩子,听说动一动就腿疼,而且身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青斑紫斑,实在可怕。”白芍说着手放在胸口抚了抚,脸上也有些心惊的神色。
一动就腿疼?而且身上还有青斑紫斑?沐子浔皱了皱眉,“王管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难怪他着急了。那就赏王管家五十两银子延医问药好了。”
听着这病症,沐子浔心里倒是有些想法,可是自己毕竟不是医生,纵然在现代了解一些也只是理论上的,万一最后弄错了,岂不是害了人?所以还是赏些银子更稳妥一些。
午后,沐子浔午休刚起来,王远就来求见了。
“想来是过来谢恩的。”白芍一边为沐子浔梳妆,一边道。今日上午沐子浔刚赏了他五十两的银子,他这个时候过来谢恩也是常理。
沐子浔在镜中看着白芍的手法,看着像是要挽同心髻的样子,就开口阻止道,“不必麻烦了,随便挽个简单些的,也是在家里不打算出府。”
“放心吧,小姐,奴婢还不知道小姐的性子吗?您看好就是了。”白芍说着话,手上却一点儿不落下,利落的挽了一个发髻,果然不是同心髻,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之处,却要简单方便的多。白芍从妆匣里取出一只白玉簪插在发髻上,配着沐子浔的一身白衣,看着竟然有悠然出尘的气韵。
沐子浔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的白芍果然最贴心,以后我可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呀。”
白芍闻言,红了红脸,“小姐又打趣奴婢。”
沐子浔也笑了,“我这可是真心话,好了,请王管家到正厅候着吧,我在那里见他。”
沐子浔过去正厅的时候,王管家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沐子浔进来就赶忙地行礼。
王管家虽然衣着得体,但看起来脸色却很憔悴,距离上次见到不过十来日,整个人却瘦了一圈,给沐子浔行礼的时候,身子还不由地晃了晃。
到底是骨肉亲情,沐子浔眼神闪了闪,莫名地想起了她前世的生母,那个在灵堂里哭地歇斯底里的女人,再也没有了往日名门闺秀的风姿,在那场葬礼之后大病了一场。只不过,那个时候沐子浔对慕家有怨,虽然做了慕家的刀,到底也伤了骨肉亲情,所以冷血冷情,打心底里对穆家人都亲近不起来了。
沐子浔眨了眨眼睛,“王管家请起,我听府里下人说,你的家人身体不适,可是有了转机了?”沐子浔也不打算多客套,对于自家的下人完全没必要,所以就直接开口了。
“劳小姐挂心,还赏了银两,王远是特地来向小姐谢恩的。”说着,王管家就再次行了个大礼。起来后才道,“小儿福薄,请了这么些大夫来,结果还是看不出什么来……”说着,王管家言语哽咽,缓了缓情绪,才接着道,“王远在小姐面前失仪,实在不该,还请小姐恕罪。”
沐子浔摆摆手,清冷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变化,“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王管家不必太过在意。只是我听说,孩子除了行动不便,而且全身青紫,可有此事?”
王远听得这话,心疼了疼,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力来,“回小姐,的确如此,正因为这病生的古怪,所以大夫们才束手无策。”
儿子身上的确莫名的出现一些青斑紫斑,看起来很吓人,而大夫又看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就有人说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远自然是不肯信,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听到沐子浔的话,不由得就有些悲切。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从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养到如今这般大,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
沐子浔静默片刻,道:“我之前在京都时,倒是听说过有大夫治好过这样的病,只是不知道那病人与你家孩子病症是否完全一样。”
立在沐子浔身后的白芍眨了眨眼睛,她从小就开始侍候小姐了,怎么不曾听说过有哪个大夫治过这样的怪病?难不成是和府上交好的王御医?
王远一听这话,立刻抬起了头,语气也有些急,“小姐曾听说过?不知是哪位大夫?”
沐子浔摇了摇头,“这位大夫并不好请,而且最厌烦陌生人贸然打扰,你若是这么急匆匆的去,只怕就是寻到他的人,他也不会理会的。”
白芍暗暗点了点头,如果真是王御医的话,的确是不好请来,王御医是有品级的官身,想要出京的话还要向皇上请旨意才行,而且即使是京城里的那些官员们想请都未必能请得到,人家怎么可能愿意辛辛苦苦地跑到缙云城来呢,即使是沐府的老爷也没有这个脸面,更不用说是为一个管家!
王远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张嘴想要说话。
沐子浔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道“我们府上倒是和他有几分交情,不过我也并无把握能请他来,要不然这样,你回去把孩子的症状,平日里的饮食习惯,发病时间等等情况写下来,越详细越好。我让人跑到京城去问一问,能请来他的弟子自然最好,即使人到不了,也尽量请他写个方子。”
王远本来还想着,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想法子去拜访这位大夫试试看,但现在听沐子浔如此说,也觉得是最稳妥的法子了。毕竟,如果连沐府都不能请来人,他一个下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去试一试罢了。
沐子浔看王远也同意自己的意思,便道,“我这里只是多一分希望罢了,你还是要继续寻大夫看着的。”
好歹如今有了些眉目,王远神色很是激动,直接再一次跪下,对沐子浔磕了个头,“小姐的恩情,奴才铭记在心,不管结果如何,小姐都是奴才的大恩人。”
沐子浔点了点头,她原本没有管这种事情的必要,她不管是理所当然,管了要费心劳神不说,万一出了意外还要惹得一身腥。王远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有那番话的。
其实沐子浔原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只是刚才她想起前世母亲在灵堂里痛哭的样子,总觉得心里有些堵,再者,这件事情于她很可能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沐子浔示意王远起身,就要让他退下了。
王远却平了平心神,道,“奴才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说着就将一封帖子奉了上去。
沐子浔从白芍手中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缙云城云家?”
“正是云家的帖子,云家的家主毕竟是缙云城的父母官,每年四月石榴花开时节,云家都会在石榴园办宴会的,通常缙云城有些身份的府上的夫人小姐都会收到邀请,也是缙云城的一大盛事了。”大约是王远觉得儿子的病症有了眉目,人也精神了些。
沐子浔自来到这个世界,或为了解环境,或为打发时间,也看了不少的书,对这里的官制有个大致的了解。
缙云城隶属于缙州府,是缙州府府衙所在地。而云家的家主云开则是缙州府的府尹,云家的确是缙云城的父母官。
沐子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的宴会,再加上平日里也很无聊,能出去赏赏花也不错。虽然没有长辈在,但好在这里对女子的要求也没有宋明清那样严苛,女孩子们相邀着出去游玩也是常有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样的宴会是不是真的有名门贵女们的才艺表演。
等王远下去,沐子浔就由白芍服侍着开始写信。
先是向老夫人问安,问了老夫人的身体如何,有没有按照她嘱咐的每天去园子里走走,然后又说了一下自己每日里的生活习惯信是送往京城的,白芍只当是为王远的儿子问药的信。
“小姐说的可是王御医?这样麻烦王御医会不会不大好呢?”白芍并不是一个狠心的姑娘,她也很同情王管家的儿子,但是现在沐子浔现在离着京都这么远,还要管这些,她自然是要站在自家小姐的立场上来想问题了。
“无碍,不过求个方子罢了。”沐子浔写信的手没有停,更何况她原也没打算真的去问王御医求方子,不过随口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