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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战军哑然许久。
市一级医院给出的鉴定证书,就基本是定性了,想翻旧账都翻不出来。而且燕飞的那种毛病是最难说的,可能以前不正常忽然就好了,也可能随时再犯——当然燕飞自己知道,自己想“犯”就“犯”,不想的话谁也没招儿。
至于说是否需要给燕飞做精神鉴定,那是以后的事儿,目前来说,以燕飞的情况,整个派出所都很难交差。至少是没办法形成书面文件汇报上去。
乡里可以告诉县里实情,县里也可以告诉市里。但是形成文件,无论什么时候谁看到了,哦,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破获重大案件,该案件破获的主要原因,是一个十三岁的智障小孩儿,当场擒获三名穷凶极恶的罪犯,其中还包括两名主犯。
“不行,不说是他制服了三名歹徒,可以改成是看到犯罪分子立即向派出所报告。你想完全摘出他来,根本不可能。我们可以为了保护他给予保密,但是该有的奖励补偿都不能少。无论是学校荣誉,还是其他方面,必须保证这一点!”
听到王所长最终的结论,看着县局里的车已经开进了派出所,林保国嘿嘿一笑:“那都可以,你看着吧!”
等到早自习放学的时候,燕飞晃悠到家,此时家门口已经有一个派出所的民警等着了。
“你是来牵牛的吗?”
“你是燕飞?”听到燕飞问话,民警才确定了燕飞的身份,接着道:“牛暂时还不能牵出去。这些偷牛贼据说在附近某个村子里有个帮凶,暂时还没审问出来。所以这案子还不能公布,这牛得在你家里再藏几天。”
“有帮凶赶紧审啊?不抓了难道还等他跑了再抓?”燕飞一听牛要在自家小院待几天,顿时就郁闷了。
“这不是还没发审问吗?要不是你下手太狠,那两个人主犯没法审讯,这会儿牛就可以牵走了。”民警苦笑。“这话不是我说的,问你舅舅去。你说你也厉害,三个大人,被你一小孩儿给收拾得那个惨啊!”
“我舅舅呢?”
“他们还有事情,事关机密,我暂时还不能给你说。反正你也猜得出来,就这样我先走了。你看好牛别牵出去溜达就行。”
“我……”燕飞看着民警笑呵呵地走人,郁闷得不行。这就是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刚一开门,燕飞就更郁闷了。
就这么一个早自习时间,这头牛很有心安处即是家的随性,已经毫不客气地在他小院里留下了一堆牛粪。燕飞拿铲子进出海岛三次才给铲干净。
气得只吃了半盆肉没吃饭。
没想到到下午放学,这牛就牵走了。
林保国喜气洋洋地让同事牵走了牛,自己留了下来,开口就是好消息:“一个没跑,该抓的都抓住了。还有一个居然是外地的通缉犯,我看他是不要再想出来了!”
燕飞也高兴,牛总算不用放自己家里了,也好奇:“不是听说咱们这里有同伙吗?”
“算不上同伙,就是贪小便宜,给人家指点哪村有牛带路的,这次被抓也是活该。真丢咱三岔河乡的人,吃里扒外的东西。”林保国一提起这个人就没什么好话。
“对了,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早上交上去三个人,两个重伤,有个差点就死了,你年纪不大下手还挺黑的啊你?我估计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你说吧,我该怎么办?”
“保国舅,你可得弄明白了。半夜三更乌漆嘛黑的,我能看得清吗?再说了三个大人呀!我就一个小孩儿,不下手狠点,能行吗?我就是想跑去喊你们,等你们开车过去,人家那三轮早跑了!”
林保国一听也是,在县级公路上,那个农用三轮车跑起来,一点都不比派出所那吉普车慢。就算他们追都追不上。
可是,怎么总有点什么不对劲呢?
过了片刻,他才想起来原因:年龄不对。
要是燕飞是个派出所民警,不,哪怕就是个普通有点身手的群众,遇到三个这样的手持凶器的罪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下手重点也无所谓。就算失手打死人了,也属于情有可原——黑更半夜的,罪犯带着刀,这情况敢于阻止犯罪已经足够令人钦佩了。
可是燕飞这个年龄,下这么黑的手,而且和他有着这么样的亲戚关系在,所以才让他觉得不对。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小了。
即使想到了原因,林保国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燕飞。
他强烈要求燕飞晚自习的时候去请假,然后和他正式谈话。总算他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告诉了关于燕飞在这次事件中的后续处理——就是告诉他反正会奖励,等着拿好处吧!
他是真忙忘了,凌晨从被燕飞叫起来,到早上坐车去协助抓捕。一直到来燕飞家前,除了在车上啃了两烧饼,就是刚才来之前为了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平安归,回家里一趟又拿了半块馒头。闻着燕飞做饭的香味,若不是家里老娘媳妇儿子等着,他说不定都不舍得走了。
谁说警察就是穿着制服耍威风,苦的时候和上刀山下火海没区别,关键时刻还得玩命儿。
晚上谈话内容如下:首先,燕飞必须好好学习。至少得多读点书,不要做个法盲。事实上这次燕飞已经触犯了法律,只是鉴于他的年龄,没法追究这些。至少最后对犯人的殴打就不合法。
这一点燕飞立刻点头同意,并保证以后成绩如何如何——可怜的二十四孝男人林保国,整天就知道围着媳妇转,现在又加上了儿子,他根本没注意到学校期中考试都已经过去了,而且燕飞成绩依然保持得不错。
其次是要求燕飞做出保证,在每一次动用武力前,都要深思熟虑,想清楚后果才能动手。
这个林保国只能尽量强调,不要轻易用武力,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等等。
实际上整个派出所的人在了解情况后都有点头皮发麻:一个少年人,如此心狠手辣,问题是,当事人还根本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他差点打死了两个人,然后若无其事地上学去了。
这样的人严肃点说就是社会不稳定分子,这次打的是犯罪分子,下次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和普通人发生争执,导致这样的事情,那他就成了犯罪分子。
林保国足足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总结:“总之你要学好,不然别以为我是你舅舅,不管用。就算你有残疾证,我也照样抓你。”
燕飞嘿嘿:“我有啥残疾证我咋不知道?”
林保国惊觉自己失言,便立刻转换话题。表扬道:“总之这次事情除了出手重了点,多少还是有点功劳的,嗯,等回头有什么奖励我给你送过来。你安心上学。”
等林保国走的时候,有些走神的燕飞已经差不多想到自己有什么残疾证了。
小时候别人都当他是真傻,大人们说话有时候也没避着他。所以他也隐隐约约知道,好像是因为自己看海岛就变白痴的毛病,开了一个什么证明,父母才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弟弟,还没罚款。
反正被别人说惯了,他对于什么精神病神经病傻子白痴之类的称呼通通免疫,爷爷告诉过他,别人说啥你又少不了一根头发,自己过好就行了。
白痴傻子还发证吗?
回头得问问。
听舅舅的口气,有那啥证,还能犯法不抓?
当燕飞决定打听自己有那啥证管什么用的时候,林保国一晚上的“教育”,已经彻底失败了。
还不止是失败,简直就是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所以没用多久,他就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