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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这是咋了?”
“派出所来抓人了!”
“是不是把麻子抓走了,那混蛋早该抓走了……”
“就是,最好关进去别让他出来!”
“小声点,万一又关几天就放出来咋办?”
“嗯嗯……”
乡间的狗一向是一呼百应,一只叫全村都跟着叫。转眼之间不少人都被惊醒了,接着就有人拎着铁锹什么的出来看情况。
放哨的制服眼见周围影影绰绰的出来不少人,就赶紧打暗号让大家走,里边的人给三个人戴上手铐就拉着朝外跑。
结果等出了通风报信的麻子家的门,大家都有点纳闷——没人往这边凑啊!
等听到那些议论,大家就不慌了。
也不知道麻子这混蛋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出来的人一看到是从麻子家抓人,都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甚至还有的人觉得自己靠的近了点,迅速朝后边退到了更黑点的地方。
拿了手电筒矿灯的人也赶紧把灯熄了,居然还有个别大胆点的,找了个觉得够黑够安全的地方,偷偷摸摸的用手电筒帮制服们照路。
燕飞见此对麻子这位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位,还真是人渣。都是一个村的,他能让别人这么恨他,也是不容易啊!
刚才燕飞并没有问出来谁是幕后主使者,那两人敢在省城干出开摩托车打人的事儿,也是胆肥的家伙。虽说挨揍的时候哭爹叫娘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制服正在赶来的时候,反而不怕了!
被制服们抓,他们也就走正常程序,根据受害人的情况判刑而已。再说还是受人指使,只要他们不供出主使者,就算判了刑也会得到其他方面的补偿。
反倒是如果没有制服出现,只有燕飞一个人出来狠打他们,他们才害怕。因为如果是寻仇的,那后果就不好说了,平时他们这样的人肯定免不了得罪人,碰到个愣头青豁出去和他们玩鱼死网破,他们也怕的慌。
现在被抓了,那两个家伙立刻淡定许多。趁着周围偶尔闪过的亮光,发现周围人挺多,熄了逃跑的心之后,倒是挺配合的。
为了防止串供,也为了区分开举报人,戴着手铐的三个人分别上了三辆车。鉴于刚才燕飞的举动,加上他不是执法人员,就不能再接触两个嫌犯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燕飞也不着急,他是真无所谓,只要找到这两个人,就不怕他们不供出来幕后主使。进了局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
只要开了口,找到幕后主使,就算是晚一点让那主事人随便跑,天涯海角,总有找到他的机会。
到了局里,燕飞等麻子录了份口供可以走人,他直接带着麻子人来到了自己车里。拿出来二十摞整整齐齐的钞票,找了个蛇皮袋子一装:“这是你的,等会进去找个纸笔给我打个收条,证明我的悬赏已经被人领了。”
麻子还有点怕:“大哥,我就这么拿钱走的话,他们俩不会出去报复我家里人吧?”
“你放心,他们俩有没有以后都还难说,我保证顾不上报复你,你就算不走也没事儿。”燕飞肯定地回答道。“给你的钱,走去给我写欠条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以后打听着他们的消息就知道了。”
麻子仅仅又犹豫了片刻就不再多问,财迷心窍的他能坚持问一句话就不错了,看着那一个麻袋,他可不是一般的迫不及待。此刻他也‘忘了’自己说过,如果连他都抓来,不让那两人知道他是举报人的话,他就少要两万块钱的事。
让麻子拿上前,两人又回了制服们的办公大厅,燕飞找人要了纸笔,让麻子当着大家伙的面写了个收据。
此刻除了在审讯室的,还有刚才跟着抓捕的人都在办公大厅这边——等审讯结果出来,他们还得继续出动去抓人,案子不破掉,都走不了。
现在这些人看着那个獐头鼠目的麻子,个个心里都是又恶心又有点羡慕。恶心是正常的,执法人员对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到局里一游的人,打心眼里厌恶。羡慕则纯粹是因为那二十万,这二十万来的可真轻松,一个电话就挣来了。
至于说麻子身为举报人,帮助破了案子,没人能生出感激的心思来。都知道他是为了钱,和人家真正关心治安的热心群众根本就是两码事。
虽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不过麻子也不傻,现在天色还早,离银行开门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他可没傻到现在就背着一麻袋钱出门。大厅里他是不敢留,但是到了门口的门岗下面,他就找个避风的地方一蹲,看样子是准备蹲到天明了。
燕飞把收据朝兜里一塞也不客气,自己在办公大厅找了个角落,往那里一坐,一副不等到案子审问清楚我就不走的架势。别人都知道,这位不但有钱还脾气大。有人来劝了他两句,见他真不想走,也就算了。反正那边在审问,如果顺利的话,天亮之前肯定能有个结果。
那边开始审问没多久,正坐着发呆的燕飞忽然捂住了肚子。捂了一会就站了起来,找了离他最近的的制服不好意思地说道:“晚上在外边吃的东西有点不对,刚才又折腾一通,这会不舒服,能给找点纸上个卫生间吗?”
被他问的制服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给他拿了一卷卫生纸出来。燕飞一把抓起来转身就走:“来不及了,我先拿走,等会用完了再还你……”
看着他匆匆冲向卫生间的身影,随时待命准备抓幕后主使人的制服们都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有个年轻点的忍住笑说道:“刚才抓人的时候,看他身手挺厉害的,怎么这……”
“你这不是废话嘛!”旁边另一个制服直接笑了起来。“功夫再高,病来了还能挡得住?没听说过谁会点功夫能一辈子不拉肚子……”
此刻已经是凌晨,出去抓人的他们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从被窝里叫出来的。坐车几小时,又经过抓人时候的紧张,现在大伙儿都有些疲惫。刚才都没人愿意说话,接着这个话头,大家就开始随便聊了起来。
也没什么好聊的,聊的还是这个案子。无非是猜测一下幕后主使者的身份,或是说这俩家伙可够倒霉的,找了个地方躲都被人举报出来。
二十万块钱太狠了,直接就让他们这些狐朋狗友都变得靠不住。何况这个麻子也是个极品,别看他村里盖的小楼,其实现在农村盖个小楼能花多少钱,和二十万比起来,肯定差得远。
众人聊了一会儿,那边审讯还没有结果,逐渐的大伙儿也耐不住疲惫,谈话的兴致也就淡了起来。
刚冷场没多久,燕飞一脸难受的走了出来。把少了几圈的卫生纸还给刚才的制服,有点郁闷的笑着说道:“这外边的饭还真不能乱吃,昨晚上我想女朋友看电影,就在外边吃了一顿,结果就被坑了。”
“是啊!能在家做饭在家做的好,还是家里的饭最养人。”那位制服也笑着附和了他一句。
燕飞无意多说,接着就又去了刚才的那个角落,继续坐那里面无表情的发呆。见他如此,其他人也没多少说话的兴致。
只是大伙儿又安静没没一会儿,大厅一边办公室的里面就匆匆走出来一个人,直接进了审讯室。两分钟的时间这人又走出来,对外边一群看着自己有些疑惑的众人小声说道:“刚才那俩人的家里,被人拆了!”
说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朝着燕飞那边看了一眼。其他人都是一怔,随即也有人把目光看向了燕飞。
此刻燕飞正一脸迷茫神游天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注意他们这里。
虽说看起来燕飞没什么反应,不过大家都是知趣的没在深谈。都是执法人员,基本的程序还是都懂的。那位燕老板因为一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受伤,一点都不迟疑的甩出来二十万块钱。现在人刚抓到,那两家人的房子就被拆了,怀疑他燕老板,真的挺正常的。
当然现在没证据,谁也不会说什么,等有了证据就不一样了。就算刚才燕飞还算是受害人,但是真实他拆了人家的家,那他就又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房子被拆的案子是郊区一个派出所办的,两个犯人的家都离省城不远,家就在这个派出所管辖的两个挨着的村子里。
大概半个多小时前,因为悬赏启事的事儿,这两个犯人的家里人都有些提心吊胆。自己家的人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平时在外边不正混,干些不正当的事儿,就算他们作为家里人不完全了解那些事,但是肯定也知道点。
而且悬赏里还说了那俩人的衣着,还有那辆摩托车,两家人不可能一点都想不到两个混蛋身上。
想到归想到,毕竟是一家人,在派出所没宣布抓到人之前,他们还都是抱着一丝侥幸的:也许不是他们俩混蛋干的呢?
这也正常,换谁都会这么想。
不过侥幸归侥幸,心里其实多少都有点谱儿,八成就是那两混蛋这次惹到了大人物——能出二十万悬赏人的,在一般人眼里,多少总也得算个大人物。
因为担心,就算一家人忐忑着躺在了床上,也都是似睡非睡的,稍微有点惊动就会惊醒。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会儿快天明,终于扛不住睡意,刚沉睡片刻,就发生了变故。
先是嘭地一声,接着稀里哗啦的一阵碎土烂瓦木棍掉落得的声音,瓦房的房顶多了个大窟窿。在这家人醒来之后的震惊中,这样的声音一再重复着。
嘭,哗啦,噗,啪……
嘭,哗啦,噗噗噗,啪……
反应过来后,他们家的人就开始叫喊了起来,还有试图跑出去的。不过都不用慌着跑了,等他们准备站起来跑,就发现,房顶已经不再继续塌了。
尘土飞扬中,他们还是跑了出来,等到屋里的尘土小一点,他们进去一看,发现在屋里仰头和外边一样,照样能看到夜幕苍穹——真好,这等天亮可以晒被子都不用往外拿了。连家具都能晒的到,美的很。
此刻这房子,已经不太适合再叫房子了,毕竟如果只有几堵墙,上面架根木头就叫房子的话,那这房子的定义,未免也太宽了点。
正屋里的房顶塌的就剩下了一根大梁,其他房间也差不多,情况最好的就是卧室。卧室的房顶也没能幸免,只不过塌的地方刚好避开了床的位置,虽说碎土烂木头难免掉了不少在床上,但是终究没有伤到人——除了刚才跑出来的太慌,老头的拖鞋跑掉了扎了下脚之外。
此刻周围的邻居们都被惊动了,跑来一看,都是有些愣住了。邻居们对这家的情况也都知道点,在悬赏出来的时候也有人猜测,只不过没证据,也没人敢去挣那二十万——都是邻居,那两个罪犯平时表现的还穷凶极恶的,人们都怕举报了万一不是的话,回头钱没挣到手,还有被报复的危险。
现在不少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是这家安谁惹了人,被人报复了。想归这么想,但是也没人当面说出来。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想得罪这家人。还有人装作好心的劝道,这事有人故意弄的,得报案啊!
六神无主的罪犯家人们此刻一听到这个话,立刻就觉得,得报案。房子塌了此刻已经无所谓,至少赶紧报案让制服们过来,能让他们觉得安心点。
说来也是好笑,平时他们家的那家伙横行霸道,有时候他们还引以自豪,觉得会这样在村里没人敢欺负他们。但是事到临头,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报案,指望制服们来给他们撑腰,害怕报复的人继续又进一步的行动。
至于说进一步什么行动,现在家都拆了,如果真有下一步的话,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派出所接到报案还没来得及派人来查看现场,又有人报案了。真巧,又一家被拆了。
一家还可能是意外,两家就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派出所的人往上一报,上面的人再一调查,立刻就发现了问题,这被拆的两家,不就是刚被悬赏抓到的那两人的家吗?
于是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让人给正审讯的人去说一声,给两个犯人增加压力,让他们快点把该供的都供出来。
至于说家被拆的案子,暂时现场都没查看清楚,没调查清楚,谁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和悬赏事件有关联的。就算事情发生的再巧,办案终究是要讲证据的,那两个人能晚上骑着摩托车公然打人,你要说他们以前没得罪过别人,谁信?
不过家被拆这种事,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挺严重的。
就算两个犯人此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听到这才进来没多久,家里的人都能在屋里晒太阳了,当时脸上也是变了颜色。
不讲规矩的人之所以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们面对的,都是讲规矩的人。如果遇到了和他们同样不讲规矩,比他们更肆无忌惮的人,他们也会害怕。
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刚被抓出,刚才一直硬抗着什么都没说,也就说了自己叫什么住那里,结果转眼家就被拆了,要说这不是警告不是威胁,他们自己有点……不信。
现在只是家被拆了,如果他们继续硬扛着什么都不说,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怕就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至于说幕后主使者是可以在他们被判刑之后给予补偿,但是他们对于幕后主使者能否连他们家人都保护住,可是没多少信心。
说还是不说,现在就在他们一念之间。房子塌的太快,不说的话……看来是不行了啊!
再肆无忌惮的人,心里也有牵挂的东西。除了完全泯灭了人性的东西,只要还能称之为人,为了帮别人掩饰犯罪行为,而让自己家人处于险境这种事儿,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出来的。
仅仅是几分钟之后,就有一个罪犯开了口:“我们是受了白老大的指使,让我们去实验室那里打人的。他说那个实验室的人得罪了他朋友,让我们随便去打几个人,给实验室的老板一点警告,别的他也没多说。”
这位开了口,另一位也没等到制服们多说什么,也老老实实地供出了那个白老大。
既然开了口,那剩下的就好说了。白老大姓甚名谁,干什么的一股脑的他们也都说了出来。
一群已经昏昏欲睡的制服们早就准备好了,在知道了两个罪犯的家被拆了之后,他们已经预计到口供取得不是难题。当时大伙儿就来了精神,有的抓紧机会去洗把脸,有的拿个水果啃两口提提神……
等口供出来,确定了白老大现在可能休息的场所之后,很快抓捕队伍就重新出发。
燕飞依然开着车不依不饶地跟在了一溜警车的后边,他就是要保证自己一直跟着大伙儿,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呀!